“不行!”
褚妮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人交給了她,還有命活嗎?
“你個臭丫頭!”
“我就說我這千辛萬苦、嘔心瀝血去找來的上好藥材都去了哪兒呢,瞧這樣子是給你這死丫頭偷去養(yǎng)鬼了吧!褚妮,你還敢不敢再敗家一點?”
說起這個,她胸腔起伏就大,簡直是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燒,恨不得毀滅什么才好。
“我想著您放著也是放著,就先借來用用……”
褚妮摸了摸鼻梁,沒想到這件事就這么被捅出來了,當下也心虛得一批。
畢竟,那可是楊女士的寶貝。
“你知道我東西是拿來干什么用的嗎你就敢偷?我真的是要被你氣死了!”
越是說,就越是氣,楊女士抬手抓了把空氣,最后干脆抬腳將自己腳上的鞋脫下來,朝著褚妮就是一拖鞋板子。
站在她身側的少年看著裹著內(nèi)息味道的鞋板子,下意識轉身,將人護在了自己的懷里。
于是就能看見他的后肩上,多出了一道鞋印子。
楊女士被她氣的眼尾發(fā)紅,手插著腰左右來回踱了兩步停下來,抬起的眸底一凜,抬手便是一道狠辣的氣息,精準的對著褚妮身后側的少年而去,冷聲道:
“無論如何,今天這人你都要交給我,我的地盤上,不允許有任何的鬼族氣息!”
褚妮臉色一變,垂在身側的手抬起擋在身前,凝聚內(nèi)息以擋楊女士的攻擊。
即使知道自己的阻擋在楊女士面前壓根不夠看,但人是她帶回來的,既然與之有了約定交易,那她就不能讓人在自己的地方丟了命。
唇瓣輕掀,吐了口嘆,姒笙腳下輕邁,揮手打散朝著二人去的攻擊后旋身,抬手穩(wěn)而準的捏在了楊女士的手腕上。
她偏頭對上楊女士的眼:“干媽,算了吧?!?p> “笙笙!”楊女士瞪大了眼睛。
松了手上的禁錮,姒笙繞到楊女士身后,動作輕緩的在她肩上捏著,語氣掛著淺淺的笑:
“這家伙雖是鬼族人,手上卻沒什么臟血,算不得是個壞的,您高抬貴手,放過他一馬?”
看見姒笙暫時壓制住了楊女士的殺招怒氣,褚妮胸口大松了口氣,連忙附和的點點頭:“對的,如果不信,楊女士你大可以測一測他的命線!”
楊女士冷冷剜了她一眼:“你閉嘴!”
褚妮唇瓣一抖,默默息了聲。
當下有求于人,小女子能屈能伸,她不說話就是。
垂著眼的少年忽然抬起眼,看了看扶著自己的少女一眼,又移過視線落到一心想要他命的女人身上,瞳孔深處裹著讓人看不真切的詫異。
一個人手上沾染何種臟污氣息,通過測命線的方式,能夠在這個人現(xiàn)出的命格線里清晰的表現(xiàn)出來。
可是這種息技法,只有那個族有。
但那個族分明已經(jīng)……
從他的眼睛里看出驚愕來,楊女士深吸了口氣,平復下自己胸腔內(nèi)的躁動,沖著少年冷呵一聲:“怎么,很驚訝?”
小白抿唇沉默一瞬,收了收下顎,斂眸回:“沒有?!?p> 楊女士上下打量過他,唇角弧度說不上多好看:“第一次從冥域出來?”
看著就是一副初生牛犢的模樣,那雙眼底除了對外界的警惕之外,還有淡淡的迷茫。
他并沒有看上去的那么適應這個世界。
小白嗯了一聲。
他的確是第一次,到大陸。
所以在這段時間,大陸上人類的許多生活習慣,他都無法理解。
比如,為什么這里的人,會著迷于那些所謂的虛擬游戲不分晝夜,他親眼看著褚妮捧著一個黑盒子,玩到了雞鳴天亮。
他這個小弟,那一夜給她端茶送水,腿都差不多跑斷了,一會兒不是要這個,就是丟那個。
褚妮轉頭看著唇紅齒白的少年,微訝,她和姒笙好像都沒有注意到過這方面。
這般瞧著,少年雖沉默寡言,但有時候的行為,的確是透著對這個世界的陌生,她原以為,是這人對自己家住不習慣而已。
眼眸微微瞇起,楊女士揚手,內(nèi)息輕泄落在少年的眉間,一道微弱的光芒便從他眉間像水漪一般擴散,從頭到腳沿襲一圈,最終化作他腳底的五星命線圈。
少年垂眼,腳下意識在五星圖案上輕踩了踩。
泛著銀白光芒的命線上,片刻之后,開始侵染出絲絲縷縷的緋紅,像藤條上纏繞開出的紅梅,蔓延綻放。
見狀,姒笙最先皺起了眉,眼尾勾起淺淺的詫異來。
那是命線里沾染鮮血的模樣。
朵朵血梅代表著,他手上沾染的人命不止一條。
這倒是出乎她的意外了。
相處好多天,她都沒有察覺到這人的身上有任何的殺戮氣息,也沒想過要去多此一舉的測其命線,便一直以為這只是個在族內(nèi)能力低下被同族殘殺的瘦弱少年。
她忽的勾唇,像是看見什么有趣的東西。
這家伙身后埋著的東西,不簡單吶~
“看見了嗎?”楊女士面色雖在那命線顏色下褪了些厲色,卻仍舊掛著寒霜,她抬手五指回勾,那泛著光點的命線圈便黯淡下去,化為一片虛無:“他的手上,不是不染鮮血?!?p> 她看著視線還在已經(jīng)消失的命線上的褚妮,問:“現(xiàn)在,你還認為他是個好人嗎?”
手臂還在褚妮手中扶著的少年偏頭掀起眼皮股看了她一眼,隨后垂眸,將自己的手從少女泛著溫熱的手中抽出來。
落在身側,指梢泄了抹莫名的黯。
他勾了勾唇:“阿姨說的沒錯,我手上是有血的。”
“我沒有你想像的善良,我身上沒有丑陋的欲望之息,可卻沾染著無數(shù)條人命,我的靈魂,已經(jīng)在鮮血里,被侵染過一道了?!?p> 在那個地方,沒有誰,不被血侵蝕靈魂。
不解的看了眼自己空了的手,褚妮看著少年透著幾分頹氣的側臉,凝固的血跡貼在他的唇角,星點灑在他的側臉上,勾起的是慘白中綻放的妖治。
她忽的就嘆了口氣。
轉頭對上楊女士的眼,褚妮開口:“可您告訴過我,沒有通過掠奪負面欲望而沾染人命的命線顏色,才是緋紅的,他的命線顏色足以說明他手下的人命,不是以汲取別人陰暗情緒為收獲得的?!?p> 他們所遇的鬼族人,大多都是放自己豢養(yǎng)的鬼物去蠶食人類負面情緒,在這個人成為欲望傀儡的時候將其殘忍掠殺,奪得暗黑氣息來供養(yǎng)自身鬼氣修習。
所以那些人的命線,是紅中泛著黑的。
那才是臟的血花。
但是小白沒有。
所以只能說明,他沒有以任何手段去殘害人類,沾染那種暗黑臟血。
手上沒血的人不一定是好人,手上沾血的人,也不一定是壞人。
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早變了,若單看一個人是否染血來評判一個人的好壞,那和一棒子打死一群人的粗暴做法有什么區(qū)別。
她的話讓楊女士頓然氣結:“你!就真的要護著這鬼族?”
平時打架斗毆上還知道認錯扮乖,怎么到這里就不知道認認錯聽聽話?
明知道對方不是善茬還是要護著,她這妮子怎么就死心眼兒呢?!
真的是氣死她了!
九顏吖
我這一生病魔糾纏,卻幸運的遇見了你,可戲劇的是,我因你而幸,你卻因我的剝奪而困苦不堪,到最后,我竟然無法辯駁自己善惡與否。 ——葉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