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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東京當(dāng)死神

第十二章 妖狐酒友(1萬3大章)

人在東京當(dāng)死神 夢仙豬 13763 2022-07-03 08:00:00

 ?。ū菊聻榘l(fā)刀小單元劇,不喜可跳過喲,不影響后續(xù)劇情。后面學(xué)乖啦,整體還是以輕松搞笑開車無敵文為主)

  作為一只喜愛白嫖的酒鬼狐貍。

  嘗到甜頭的小玉第二天當(dāng)然又來到了這條街道,在那間名叫“一江町”的居酒屋前,再度遇到了手拎七八瓶劣質(zhì)高度燒酒的山本大郎。

  山本大郎與其他歪歪扭扭的酒鬼一齊靠在居酒屋外墻旁,原本半睜著的稀松醉眼,在看到小玉后,陡然一亮。

  趕忙抬起手,輕輕敲擊著玻璃酒瓶,發(fā)出清脆的擊鳴聲。

  問道:“女人,還要喝酒嗎?”

  “喝?!毙∮顸c(diǎn)點(diǎn)頭,快步走去。

  ......

  一連數(shù)日。

  小玉每次都會在這時“恰好”來到此處,而山本大郎則回回坐在這里等待,待小玉接近后,慷慨地分她起碼一半的酒。

  喝完酒后。

  山本大郎依然倒頭就睡。

  睡前時不時會提醒小玉一句注意安全。但卻沒有半點(diǎn)輕浮之語,更別提其他小動作了,老實(shí)本分得很,酒品很不錯。

  這反倒讓習(xí)慣了揍人的小玉...陡然間有些手癢癢的.....不過因?yàn)槟芊€(wěn)定白嫖酒,她便忍了下來。

  而在這一天。

  山本大郎喝了兩口酒,卻停了一會。

  他看著一口悶掉整瓶燒酒后,面色不改的小玉,眼底悄悄浮露出些許驚異之色,旋即開口問道:“女人,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么會如此慷慨?”

  無情干酒機(jī)器——小玉正悄悄摸到另外一瓶燒酒的手頓時停了下來。

  她抬頭看了眼山本大郎,若碧空般清澈的眸子間,也確實(shí)流露著些許的疑惑。

  未等她開口,山本大郎自顧自說道:

  “眼神啊眼神——”

  他抬手指了下不斷從“一江町”居酒屋中走出的醉醺醺工人、或大街上穿著整齊西裝的“成功人士”,繼續(xù)說:

  “你看看,這一路的人,他們看我的眼神。那和看地上的垃圾沒多大區(qū)別啊。甚至眼中的鄙夷之情,比看到垃圾、看到狗屎還要更甚?!?p>  說著時。

  一位著和服的女子,斜了山本大郎一眼。

  正如他所言,這眼神與看垃圾無異。

  山本大郎旋即自嘲般輕晃腦袋,苦笑道:“可是啊.....誰又不想被當(dāng)成人看待呢?!?p>  他看向小眼神依然飄在酒瓶上的小玉。

  道:“女人,你和他們不一樣。”

  “而在你的眼中,我看到的是一個人,一個被平等對待的普通人!”

  “說來也不怕你笑話,這是我這些年來受到過的最高禮儀了?!?p>  “哈哈...

  “你說好笑不好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不過是被人平等對待,居然就如此高興...真是好笑啊....真是好笑啊...真是...丟臉啊.....”

  山本大郎漸漸低下頭顱。

  他猶豫了很久,才鼓足莫大的勇氣,將眼睛睜開一道縫,悄悄地打量起旁邊的小玉。

  見她那雙好看的眸子中,依然是那般清澈、沒有半分鄙夷。

  他陡然松了口氣。

  仰起頭,繼續(xù)說著:

  “我還記得父母死訊傳來的那個晚上,二郎和雅子在那哇哇大哭、最小的三郎卻不哭不鬧,想來他那時還不懂什么是死亡吧,不懂這其實(shí)代表著此生我們再也見不到父母了。

  “那時的我過分氣傲,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不就是一人養(yǎng)活一個四口之家嘛、不就是供應(yīng)二郎和雅子上學(xué)、三郎喝奶粉嘛。

  “為此我竭盡所能,哪怕每日只休息不到五個小時。

  “可盡管如此。

  “有一天,我卻忽然發(fā)現(xiàn)。

  “二郎原來已經(jīng)被餓得那么瘦了啊,雅子原來已經(jīng)那么久沒換過新衣服了啊,原來三郎的奶粉我已經(jīng)買不起了啊......

  “發(fā)現(xiàn)這一切的我,心如刀絞。我頭回赤裸裸地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無能。

  “晚上我看著擠在一張小床、蓋著快要糟爛的被褥、互相取暖的他們,看著他們被冷風(fēng)刮得發(fā)皴的干巴小臉,我很久都說不出話。

  “我忽然覺得啊,他們還那么小,他們值得更好的生活,而我…而我不過是個無能的大哥。

  “于是我陸陸續(xù)續(xù)把他們都送了出去。

  “做出這樣的決定并不輕松,實(shí)踐起來更是難上加難。

  “不過恰好那時正是戰(zhàn)后重建,許多家庭都迫切想要領(lǐng)養(yǎng)孤兒。于是經(jīng)過我不斷奔勞,總算給他們?nèi)硕颊伊藗€好人家。

  “總算讓他們都能過上頓頓吃飽、睡松軟大床、被父母寵愛的日子。我總算盡了次大哥的責(zé)任。

  “可是啊......

  “當(dāng)我回到那間父母遺留下來的破舊小屋時,感受著空前寂靜的一切時。

  “我的心...空空的。

  “我知道這一切根本沒有我想得那么好,不過是軟弱的我在逃避罷了。我想去再把他們再要回來,我拼了命的跑.....可來到門前時,聽著那一邊的歡聲笑語,我卻不敢敲門,不敢再面對。因?yàn)槲抑?...

  “...我不配!”

  念既往事,山本大郎心如刀割,盯著身旁的燒酒,劇烈喘息了好一會。毅然將視光挪開,道:

  “后來我忽然就接觸到了酒。

  “喝得爛醉后,我忽然發(fā)現(xiàn)那困擾我多年的一切煩惱好像都消失了,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只剩那令人陶醉的暈眩。

  “喝酒的感覺是真特么爽啊,酒這良藥真是神明賜予人類最高的獎賞吧?它能讓我忘卻這世間的一切疾苦。它仿佛讓我找到了存活于世的意義。

  “盡管是短暫的,稍縱即逝的。盡管是醉生夢死的,如行尸走肉的?!?p>  山本大郎突然望向小玉,猶豫了下,問道:“女人...你覺得呢?”

  這話,不知是在問剛才講述往事的評價,還是在問對于酒的觀點(diǎn)、亦是二者都有......

  小玉的臉上卻沒有明顯的情緒變化,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像是聽了個普通故事般,沒安慰他,也沒可憐他,只是輕描淡寫說道:“是嗎,喝酒?!?p>  得到這個回應(yīng),山本大郎愣了。

  小玉則趁著他愣神之際,悄悄拿起他身旁屬于他那一半的燒酒,歡喜咕咕喝了起來———她身旁的那一半,早就被她喝干凈了。

  山本大郎似未有察覺她的小動作,片刻愣神之后,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達(dá)到了頂點(diǎn)...

  …他。

  竟捂著臉哽咽了起來!

  一個社會最底層之人、一個毫無希望之人。

  最需要的不是他人的安慰,更不是施舍。

  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東西——平等對待。

  無需憐憫、亦莫要蔑視,只需向?qū)Υ渌四菢?、對待他,?dāng)然,如果能再耐心聽他嘮叨會,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便是山本大郎十來年間最為渴求、最求而不得的東西。

  良久...

  山本大郎的情緒恢復(fù)正常了些,又新開了瓶燒酒,灌了一大口,辣得他直“嗨”嗓子,笑道:

  “失態(tài)了失態(tài)了。

  “女人你一定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天使吧?”

  看見他這一系列轉(zhuǎn)變,小玉有些迷惑。

  剛才這家伙bb了這么久,她一個字都沒聽進(jìn)去,喝酒就喝酒嘛,說那么多干嘛,還說得梨花帶雨的。

  ......

  這番內(nèi)心活動剛從記憶中涌現(xiàn)出。

  旁邊明顯已經(jīng)變成老油條的狐妖小玉,在太一耳邊連忙解釋道:

  “咳咳,那時的妾身還沒怎么和人類接觸過,還比較呆......“

  言語間盡是嫌棄。

  這已經(jīng)不止是呆了吧......太一抽了抽嘴角。

  繼續(xù)看下去。

  ......

  雖然心中這般想著,但對這時還十分單純的小玉而言,有酒就行,她可不管那么多,于是又十分心安理得的從山本大郎那拿了一瓶燒酒,開蓋如喝清水般,咕嚕咕嚕灌著。

  山本大郎見此,再度露出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哈哈哈——蕪湖,女人真是好酒量啊!”

  笑聲很大、很沒心沒肺......

  結(jié)束后。

  山本大郎對小玉說:“女人,什么時候想喝酒了,就這個時候來這找我吧,只要我還活著,管夠!”

  小玉的字典里自然是沒有“客氣”兩字。

  之后幾乎每天都來。

  只是隨著漸漸與山本大郎的接觸,從每日的聊天中,小玉才算是慢慢對人類社會有了淺薄的了解,也算是能稍微明白一些,山本大郎那日一席話背后究竟隱藏著何等的辛酸。

  于是她一改狐態(tài)。

  居然主動拿了幾瓶酒去和他分享。

  這對于一只喜愛白嫖的狐貍,是十分難得的事情。

  代表白嫖了那么多天,小玉已經(jīng)認(rèn)可山本大郎這個雖然話多、有些煩人卻慷慨的酒友。

  而看到小玉手中這些包裝精美、或印有花紋、或貼有美艷板畫的好酒時,山本大郎霎時呆滯,他像看鬼一樣看了小玉好幾眼。

  問:“這,這些要不少錢吧,女人你從哪搞來的?”

  我搶來的...小玉當(dāng)然不會這么說,而是換了個話題:“你沒錢嗎?”

  “當(dāng)然啊,我就是一個碼頭苦力工,干一整天就夠買這幾瓶廉價燒酒的?!鄙奖敬罄晒槐恍∮癯晒噶酥改_下透明玻璃瓶中裝的高度數(shù)劣質(zhì)燒酒。

  他繼續(xù)說:“如果我有錢的話,肯定要喝像你手中這樣的好酒啊....不...有錢了就能做更多的事情了啊....”山本大郎的神情陡然有些黯淡。

  “那為什么不去做生意呢?”小玉之前從山本大郎口中聽說過,這是人類里掙錢最快的方法。

  “做生意?”山本大郎自嘲一笑,說:

  “我哪有那個腦子啊,雖然老頭子還在的時候,我上過幾天學(xué),但也僅限于認(rèn)識幾個字罷了。像港口的那些大老板,哪個不是熟知經(jīng)濟(jì)學(xué),腦子聰明得和鬼一樣。像我這種人啊,就是一輩子掏苦力干活的命咯,靠腦子的活,干不了呀?!?p>  “為什么不去學(xué)呢?”小玉追問。

  “學(xué)...”山本大郎一時語塞,頓了一下他嘟囔道:“要學(xué)也得有書吧?”

  “那我明天給你拿幾本?!?p>  山本大郎再度愣住。

  但小玉卻沒再繼續(xù)說下去,而是分別把手中的三瓶包裝精美的清酒、梅酒、紅酒遞給山本大郎后,拿起一瓶劣質(zhì)燒酒便又咕咕喝了起來。

  見此山本大郎雖有疑惑,但卻強(qiáng)行壓了下去......

  第二天。

  小玉果然捧著好幾本厚疊疊的書走了過來,,如詹姆斯-E-海爾蒂所著《產(chǎn)品銷售學(xué)》、保羅-M-尼斯托姆所著《消費(fèi)經(jīng)濟(jì)學(xué)》、考米什與沃恩聯(lián)著《市場營銷與廣告》等營銷經(jīng)濟(jì)學(xué)及社會學(xué)基礎(chǔ)書籍。

  撲通聲響,濺起塵煙。

  小玉把這些書扔在山本大郎身前。

  拍拍潔白如玉的小手,十分心安地拿起一瓶燒酒,飲上一口,小臉滿足。

  山本大郎又又又愣住了,他看著地上或嶄新、或老舊的四角書籍,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在這個年代,這幾本書的價值還是其次,可稀缺性實(shí)在是忒高了,要沒有小玉,山本大郎可能再在港口干一輩子都沒有閱讀它們的機(jī)會。要知道“教育”,在任何時刻,都是被上層階級牢牢壟斷的東西。

  他看了眼酒。

  又看了眼書。

  ...又看眼酒、再看眼書,來回數(shù)次。

  終是下定決心般暗頷下頭。

  ......

  今夜。

  山本大郎沒再喝半口酒。

  他在碼頭當(dāng)苦力余下來的報酬買的七瓶燒酒,全被小玉開開心心喝進(jìn)了肚皮。

  結(jié)束時。

  他深深地看了眼終于微醺的小玉。

  起身鞠了個接近90度的躬。

  便將這些書籍?dāng)n在懷里,快步跑向不遠(yuǎn)處自己破舊的小屋......

  那一夜過后。

  山本大郎便戒酒了。

  毫無征兆、毫不眷戀。

  雖然每天依然會買給小玉,但他卻都是強(qiáng)忍著不喝,在一旁默默看著,時不時會與小玉聊上幾句。待小玉喝完后,他再匆忙忙趕回家。

  日子一天天過去。

  山本大郎眼中的血絲越來越多、人也累得愈發(fā)消瘦。

  臉頰凹陷,眼眶突出。

  一副許久沒睡過好覺的模樣。

  可他雙眼間的迷霧卻反之漸漸稀薄,迷茫之色越發(fā)減少。

  雙眼越來越有光、越來越有神。

  “...現(xiàn)在我感覺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雖然還有太多太多不懂的地方。但我依然能感覺出與以往的莫大差距。

  “像這‘一江町’居酒屋。它現(xiàn)今的市場定位就是錯誤的,這里來往的大多都是窮人,雖然也會有那么幾個富人出現(xiàn),可當(dāng)看到居酒屋門前躺著的這些衣不蔽體的醉漢后,恐怕自詡追求‘體面’的他們,根本不會前來。

  “因此這家居酒屋的產(chǎn)品定位應(yīng)是:以少量高端產(chǎn)品為輔,用來提升整個品牌的形象與檔次,但切忌不能喧賓奪主,高度數(shù)劣質(zhì)的便宜燒酒,才是這里的最易銷售的產(chǎn)品、也是整個營業(yè)的核心。

  “我自己總結(jié)出了個詞,叫...對,叫‘薄利多銷’!”

  山本大郎興沖沖地說著:

  “但我前兩天聽店員說,‘一江町’的老板打算增加利潤高的中高端酒的數(shù)量、降低利潤低的低端酒數(shù)量,以減少貧窮顧客的數(shù)量為代價,用來換取更多的富人顧客......我估計過幾天就該趕咱們走了。

  “這個想法是好的,如果能達(dá)成目的,確實(shí)能夠賺取更多的酒錢,畢竟這些劣質(zhì)燒酒的利潤實(shí)在是太低了些。

  “但是啊,過于...嗯...那個詞怎么讀來著,之前還專門背過...對!理想主義。

  “顧客對于一個店是有自己的刻板印象的,想要改變這種刻板印象談何容易,而在這改變的期間,‘一江町’必然會在以后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都處于虧損狀態(tài)。能熬過去,就是轉(zhuǎn)型成功,熬不過去,那就難咯......”

  山本大郎“玉前顯圣”完,將目光再度投向小玉,問:“女人,你說呢?”

  “嗷——”小玉應(yīng)了一聲,早就適應(yīng)山本大郎的嘮叨了,左耳進(jìn)右耳出,不在腦中停留片刻。咕嚕咕嚕又喝了起來。

  可可愛愛、沒有腦子。

  ....

  “咳咳咳咳咳,那時的妾身,還比較呆.....”老油條小玉忍不住又提醒了句。

  太一仿佛聽到了她尷尬得在用jiojio扣地板的聲音.....

  不過他并未在意。

  反倒是對山本大郎的轉(zhuǎn)變,太一感到十分驚奇。

  真不愧是能上教材的男人啊,這天賦果然沒話說,才不過研究了幾本相關(guān)的基礎(chǔ)專業(yè)書,就能獲得這般改變。

  ......

  果然。

  沒過兩天。

  真如山本大郎所說,“一江町”居酒屋開始趕人了,這些原本買瓶燒酒就能在外頭躺上好幾個小時的醉漢,一個個全部都被驅(qū)逐。(注1)

  但與此同時。

  整個居酒屋的人流量也開始逐漸減少。進(jìn)入了山本大郎所說的“品牌轉(zhuǎn)型期”。

  而能做出這樣腦子發(fā)熱決定的居酒屋老板,自然是沒有忍受持續(xù)虧損的魄力。

  沒出半個月。

  小玉就又能坐在“一江町”居酒屋門前愉快喝酒了——這說明老板左右橫跳,又改了回去。

  但生意及品牌形象這東西,一旦受損便再也難以挽回。

  來居酒屋買酒及喝酒的人依然不少,但相較之前卻少多了......

  “那個,女人你有《咖菲特股票概論》這本書嗎?最近看到了挺好奇的?!保ㄗ?)

  “嗷,明天幫你拿?!?p>  “你有...”

  “明天...”

  “你?!?p>  “明。”

  “...”

  ———大田區(qū)圖書館,老邁的館長緊皺眉頭、撓著頭,滿臉疑惑,嘟噥著:“最近...這書怎么越來越少了呢?”

  ......

  這樣的生活持續(xù)到雪花飄落的那個夜晚。

  依然穿著單薄、凍得時不時打個寒顫的山本大郎,猶豫了會,眸中滿是舉棋不定地對小玉說:

  “女人,我打算辭職了,靠掏苦力干活終究不是長久之道,總有一天我會再也扛不起貨物,我需要為自己的將來早做打算?!?p>  “并且,我覺得東京正在轉(zhuǎn)變,現(xiàn)在整個市場每一天都在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p>  “我最近看到過一個言論,說:由于戰(zhàn)后為了提高個人經(jīng)濟(jì)的需求,現(xiàn)在整個社會個體經(jīng)濟(jì)占比有些過于高了。這并不是一個良好的市場比率,其必然會引起整個經(jīng)濟(jì)市場產(chǎn)生一場難以避免的動蕩。但我可以趁著這個時期,加速聚攏個人資本,只要在動蕩之前成功轉(zhuǎn)型,絕對能全身而退。(注3)

  “...所以我不想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聽說最近銀行能申請個體微型貸款了,我準(zhǔn)備去貸款試試。希望銀行能給我錢!”

  “嗷——”小玉依然是那副淡然模樣。

  但山本大郎眼中的躊躇卻在此刻漸漸消失了。

  ......

  雪越下越大。

  刺骨的寒冷依然掩蓋不住山本大郎的興奮。他吐著白氣亢奮道:

  “女人,我居然成功了!我居然成功了!

  “我這樣的爛人,銀行居然都貸錢給我了!

  “嘿嘿,其實(shí)主要也是運(yùn)氣好,剛好我去申請時,那個分行長是我母親那邊的親戚,在一番交談之后,是他幫我爭取到了這個寶貴的名額。真是個好人?。 ?p>  “......”

  之后的每一天,過得越來越快。

  “.....女人,我的第一單生意打算去干點(diǎn)穩(wěn)妥的。例如普通的運(yùn)輸工作、或一些低成本易售易儲存小商品之類的。雖然收益低點(diǎn),但最起碼不用擔(dān)太大的風(fēng)險,要是這些錢也沒了,那我可真是永無翻身之地了?。 ?p>  “......”

  “...我決定了,我要去轉(zhuǎn)賣海魚干。現(xiàn)在隨著經(jīng)濟(jì)發(fā)展及生活條件的提升,整個東京對于肉類的需求是在不斷加大的,作為物資匱乏及臨海的曰本,便宜又易儲存的海魚干的銷路十分廣闊,易儲存也是它的一大優(yōu)勢。

  “再加上我在港口干了那么多年,知道什么時間、什么種類、什么地方的海魚最便宜,無非就是多跑幾趟麻煩一點(diǎn)罷了,這些都是沒多大成本的東西。到時候再拉到秋葉原去賣,那里聽說有個什么“四十年電器發(fā)展計劃”,準(zhǔn)備開始發(fā)展電器了,如今聚集了大量的工廠和工人......”

  說完這話。

  接近大半月小玉都再也沒見到過山本大郎。

  不過她卻依然每天來“一江町”喝酒。當(dāng)然不是因?yàn)樗滋椎募s定之類的。

  只是山本大郎在這里存了一個月的酒錢,按小玉的說法是不喝白不喝.....當(dāng)然,每天限八瓶燒酒,畢竟按小玉的海量,真放開喝,恐怕要不了幾天就能把這一個月的酒錢給喝干凈。

  …

  一天。

  山本大郎再度兩眼放光的出現(xiàn)。

  他依然黢黑,但頭發(fā)已梳得整齊,身上也穿著面料普通,卻未有褶皺的西裝。

  他一見到小玉便大笑道:“女人,我這輩子真是頭回如此好運(yùn)!

  “前段時間不是有個大型漁船連環(huán)漏水事件嘛,導(dǎo)致接近半個月港口的捕魚生意都大幅受挫。連帶著整個東京的魚價都開始上漲,于是我干脆不做海魚干了,把手里新鮮海魚挑了個價格最高點(diǎn)一賣。

  “你猜怎么著,我居然賣了2萬日元?。〗咏?0%的毛利率啊,賺發(fā)了賺發(fā)了?!?p>  說這話時。

  山本大郎也將小玉前面的劣質(zhì)燒酒,全換成了價格更貴些的日式清酒。

  笑意滿面說:“女人,自從碰到了你,我感覺自己的整個人生都變幸運(yùn)了?!?p>  ......

  在小玉的記憶中看到這個畫面。

  太一陡然想起最開始看到的記憶片段:

  小玉這種青丘妖狐一脈,祖先據(jù)說是青丘山的那只九尾大妖。

  而九尾白狐在遠(yuǎn)古時期可是象征著祥瑞?。?p>  這是有“史料”記載的:相傳在大禹治水的時候,大禹路過青丘山,見到了只九尾白狐,仆從大呼此為祥瑞之兆。隨后大禹娶了涂山女子嬌為妻,果然也成了王。(注4)

  “跟你們青丘妖狐在一起久了,會變幸運(yùn)?”太一問。

  “...我...妾身不知道呀~”

  她在說謊。

  太一靠著“洞魂術(shù)”能感覺出來。

  而這也就能解釋山本大郎這接連的好運(yùn)了......

  繼續(xù)往下看。

  ......

  后山本大郎隨著一次次的生意大獲成功,迅速便積累起了不小的財富。

  不僅把瀕臨倒閉的“一江町”居酒屋買了下來,還將其改名為“玉江町”居酒屋,同時其也成為了當(dāng)時東京為數(shù)不多只在白日營業(yè)的居酒屋。

  一到晚上八點(diǎn),直接關(guān)門。

  其內(nèi)所有名酒,全都成了小玉的私人獨(dú)供......

  時光荏苒,一晃四年。

  還是那么瘦那么黑的山本大郎忽然對小玉問道:“女人,你其實(shí)不是人吧?”

  數(shù)年來積累一定財富的他,早已知曉了這世界上的另外一面——關(guān)于鬼神妖靈的一面。

  通過幾年的相處,知曉山本大郎為人的小玉,自然是大方承認(rèn)了自己是只狐妖。

  她甚至有些奇怪,為什么山本大郎才意識到這點(diǎn)。畢竟她從來沒有掩飾什么。

  山本大郎的臉上沒有任何恐懼。

  反倒有絲釋然,他說:“那多好啊,能活好久好久呢...真羨慕啊?!?p>  ...說這話時,太一沒從山本大郎的眼中看到絲毫對長壽的羨慕...反倒看到了深深的惋惜......

  從那以后。

  山本大郎便娶妻生子了,據(jù)說是某個財閥的千金。

  隨之他來居酒屋的頻率也越來越少。

  但他對于小玉的照顧卻沒有半分減少。

  甚至還斥巨資在居酒屋里修了個小型話劇場、電影放映室,后期又增添了電視等等娛樂設(shè)施。

  在小玉晚上來喝酒的時候。

  話劇及電影、電視會交替著演繹及播放,其中內(nèi)容多是山本大郎精挑細(xì)選的、甚至專門花大價錢定制的。

  能在娛樂的同時,有效地幫小玉普及整個人類社會的知識。

  按照他的話來講就是:

  “多學(xué)學(xué)、多看看吧女人,這樣以后哪怕我死了,你也能在這世間好好生存下去。世界變得越來越難懂了啊,人類的武器級科技越來越先進(jìn),你要是什么都不懂,活著可會很難很難......”

  也正是從這個階段開始。

  太一能明顯感覺到小玉的心理活動大幅增加。

  也就是說。

  在這個階段,小玉才從先前的“小呆萌”狐妖,漸漸變成了現(xiàn)在的老油子狐妖......

  一晃二十年。

  突然有一天。

  小玉發(fā)現(xiàn):

  山本大郎要死了。

  “是肝癌晚期,哎呀,年輕時的放縱變成報應(yīng)回來咯?!鄙奖敬罄傻纳袂殚g倒是沒有過多的悲傷,他看了眼小玉,仍然說:

  “真羨慕你能活那么久啊?!?p>  ...太一依然沒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任何對長壽的羨慕...只有深深的惋惜。

  真想再多陪你會啊....

  太一猜測這才是山本大郎至死都沒有說出來的心里話。

  小玉同樣沉寂于幾十年老友將死的傷感之中,一晚上只喝了一瓶燒酒、兩瓶清酒....

  這已是非常難得。

  突然,她雙眼一亮。

  忽然想起阿媽在她小時候曾經(jīng)說過:東方有種神丹名叫“涅槃?wù)娴ぁ?,是取大妖鳳羽,輔以赤蓮之火、沖虛真木等多種材料,可煉制出的一味續(xù)命丹藥。

  只是五百多年過去了,她不太確定消息是否已經(jīng)過時。

  但她仍然對山本大郎留下一句:

  “等我一個月。”

  便匆忙起身,前往東方。

  她能根據(jù)山本大郎氣血,推斷出他最差還剩下一個月左右的壽命。

  而只要她能在一個月內(nèi)返回,給山本大郎吃上“涅槃?wù)娴ぁ保亲钇鸫a能再給予他接近三年的壽命。

  對于體內(nèi)毫無靈力的普通人而言,這已是極限。

  于是她匆忙起身。

  最終歷經(jīng)千辛,靠著在東方的青丘妖狐親戚,終于在十七天后,成功帶著“涅槃?wù)娴ぁ敝鼗貣|京。

  可當(dāng)她回到“玉江町”居酒屋時。

  卻發(fā)現(xiàn)它的營業(yè)時間竟變成了二十四小時,其內(nèi)的話劇舞臺、電影放映室等等全部都被拆除,只剩個黑白電視,但播的也不再是小玉喜歡的節(jié)目。

  略一打聽,小玉得知:

  山本大郎死了。

  ......

  悲傷之余,小玉感到十分不解。

  根據(jù)她的判斷,山本大郎最差還有一個月左右的壽命,且以她對山本大郎的了解,只要她說出了那句“等我一個月?!鄙奖敬罄山^對會開始分外注意養(yǎng)生,絕對會竭盡全力等她。

  畢竟,他是一個守信之人。

  幾十年來從未有失。

  可...

  在這事關(guān)生死的最緊要關(guān)頭,他居然失信了?

  這是小玉真正疑惑的地方。

  于是她便動身前往世田谷區(qū),那里是山本家居住的別墅所在。

  當(dāng)時的山本家還不似太一如今所見的破敗。富麗堂皇、古玩遍地,每一寸土地、每一縷空氣,都昭示著當(dāng)時山本集團(tuán)之富庶。

  只是一塊塊象征死亡的黑布,密布在樹枝、屋檐上的一張張淺草寺得道高僧開光驅(qū)邪棺守——小玉本能地對這些東西產(chǎn)生了厭惡之情。

  無一不代表著此處剛死過人。

  來見小玉的是身著漆黑喪服的山本榮一郎。

  此時的他才不過十九歲,相較身材矮小的山本大郎要高上不少,模樣也算俊俏,只是雙目狹長,減分不少。

  “不知...小姐與父親是什么關(guān)系?”十九歲的山本榮一郎,連掃了小玉絕美的面容好幾眼,才開口問道。

  “酒...好友?!毙∮耠S意答道。

  目光全被正廳中央那間黑木棺材所吸引。

  她抬頭看了眼墻上掛著的黑白畫像,上面的男子神情肅穆,嘴唇緊繃。小玉一時間還無法把他和山本大郎聯(lián)系在一起。

  畢竟山本大郎在她面前從未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呵呵,父親一生不茍言笑,搜尋多日,也只有這張畫像面色還算緩和些?!鄙奖緲s一郎解釋道。

  不茍言笑?

  小玉實(shí)在難以將這個評價用在那個在她身旁傻笑了幾十年的男人身上。

  她想用靈力探查一下山本大郎的尸體狀態(tài)??伤男∈謩傄环旁谀瞧岷诠讟∩?,便似觸電般驟然彈開!

  此番動靜自然全看在山本榮一郎的眼中。

  他的神情未有太大浮動,只是輕笑道:

  “這棺材是找土御門家制作的精品,上面鐫刻了陰陽師千年傳承的巔峰陣法,具有驅(qū)邪降妖之功效。不過因?yàn)殛嚪ㄟ^于霸道,所以常會失控,普通人也無法幸免。小姐還是不要再碰了,以免發(fā)生意外?!?p>  “嗯?!毙∮駴]說什么。

  再掃視周圍一眼,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后,便要離開。

  這時山本榮一郎匆忙開口,說:“再過三天就是父親下葬之日了,小姐來嗎?”

  “來。”小玉毫不猶豫答道。

  “還不知道小姐名字呢?”

  “小玉?!?p>  ...小玉。

  聽見這個名字,山本榮一郎頓時恍然大悟。

  他回屋翻找一會,便找出一份厚厚遺囑,認(rèn)真翻閱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就不用愁了?!?p>  ......

  在東京查探許久的小玉,還是沒找到山本大郎之死背后的任何疑端,就好像他真是因肝癌晚期而正常死亡般。

  三天后。

  她如期來到了山本家,準(zhǔn)備參加山本大郎的葬禮,送送這位酒友最后一程。

  可等她的并不是棺槨,亦不是身著黑色喪服的山本榮一郎。

  而是兩名土御門家陰陽師,及一位淺草寺禪師,三位淺草寺武僧!

  作為一名正宗青丘妖狐,修行五百多年,接近三尾的存在。

  不過是區(qū)區(qū)陰陽師的陣法、式神、符箓、靈獸。不過是區(qū)區(qū)和尚的坐法、戒律、金身、武術(shù)。

  小玉當(dāng)然是......

  完美被抓,丟盡了狐臉。

  ......

  “呸!要不是我為了尋找“涅槃?wù)娴ぁ被貣|方受了傷,這群烏合之眾能抓住姑奶奶我?”老油條小玉在記憶空間中氣得要死,連心機(jī)地“妾身”自稱都忘了。

  菜雞...太一面不改色,敷衍道:“嗯嗯,我也這樣認(rèn)為的?!?p>  他在意的是剛才那陰陽師使用的手段,其式神及陣法,與鐘神靈術(shù)...很像......

  ......

  小玉被抓后。

  被掛上了陰陽師的符箓封印,及禪師的坐法亂心,使得她體內(nèi)靈力盡數(shù)無法使用,短時間變得與普通人無異。

  隨后,她便被押送到了山本榮一郎的面前。

  看到山本榮一郎,小玉也瞬間明白了為何陰陽師和和尚會來到山本家。都是這個看似人畜無害,實(shí)則心臟得和臭水溝一樣的年輕人搞得鬼。

  山本榮一郎無視小玉那要?dú)⑷说难凵瘛?p>  自顧自輕笑道:“小姐...哦不對,妖狐。是不是很奇怪,我是怎么發(fā)現(xiàn)你的身份的?”

  小玉不答。

  山本榮一郎卻不在乎,說:“其實(shí)早在半年前父親昏迷住院的時候,我便開始接手山本集團(tuán)的各項(xiàng)事宜。在那時我忽然發(fā)現(xiàn),父親居然有一筆從20年前就開始的持續(xù)大額支出。

  “年年金額巨大,甚至在山本集團(tuán)最為艱難的那年,都從未斷過。

  “于是我很好奇,便開始耐心查著。

  “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筆支出的對象是一個名叫‘東京超凡事件研究及管理所’的奇怪地方,其地理位置甚至在東京站底下。這可真是讓個人感到驚奇的發(fā)現(xiàn)。在人流量如此之大的東京站下,居然藏了這么個組織。”

  “我便開始與這個組織接洽。

  “呵,當(dāng)然,最開始的時候,管理所的人并不待見我,可當(dāng)我逐步獲得山本集團(tuán)的管理權(quán)后,他們又開始舔著臉巴結(jié)我了。

  “畢竟一個將死之人,與一個年輕的新社長相比。這其中的選擇,恐怕三歲小孩都會選。

  “于是我終于得知,父親每年送給管理所那么多錢,是為了保護(hù)一個人...不,倒不如說是一只妖。

  “管理所每年都會對東京的靈體、妖怪、甚至鬼神進(jìn)行探查與登記,對于這些生物,除了享譽(yù)人間香火的鬼神外,其余都是以‘清除’為最優(yōu)先。

  “但父親卻靠著年年龐大資金的賄賂,使管理所改變了對那只妖的應(yīng)對方式,將‘清除’最優(yōu)先,甚至轉(zhuǎn)變成了‘保護(hù)’?!?p>  “而那只妖的代號為K-7,叫...小玉?!?p>  聽見這話。

  悲慟之情霎時充斥著小玉的整個心間。

  …20年前,正是山本大郎從她這得知她是一只狐妖的時間...原來,她能在愈發(fā)復(fù)雜的人類世界,依然無憂無慮喝那么多年酒...竟然都是因?yàn)樗诒澈竽冻?、默默替她打理一切、解決所有麻煩…他為什么…從來不說呢……

  看到她紅彤彤的眼眶,山本榮一郎狹長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嫌棄之色。

  他沒好氣地說:“我跟你說那么多,可不是聽你哭的。”

  他打量著小玉,就像在打量什么絕世珍寶般,說:

  “我想父親這么一個碼頭苦力工,能變成現(xiàn)在的商業(yè)天才,恐怕背后全是你出謀劃策吧?

  “說起來我也奇怪許久,父親也不是多么聰明的人,二十九歲還不過是個酗酒的爛人,可他究竟是為什么能一下子變得如此會做生意的呢?我百思不得其解,當(dāng)?shù)弥愕拇嬖诤?,我一下子全明白了?!?p>  看到山本榮一郎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對父親的鄙夷之色。

  小玉忽然想起了那一年的山本大郎。

  世人、哪怕他的親生兒子,皆以為他是借助外力才成功。

  可只有小玉記得他白日在碼頭拼命勞作,晚上回家挑燈夜讀。

  記得他以莫大毅力戒掉了癡迷多年的酒精,而人也累得愈來愈消瘦的時候。

  記得他成功貸了第一筆款時的興奮。

  記得他是付出了常人根本無法理解的辛苦,經(jīng)歷了一個又一個焦頭爛額的夜晚,才最終逆天改命。

  而在他的兒子眼中。

  卻是一個全靠外人幫助的幸運(yùn)兒?

  小玉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但很快恢復(fù)如初。

  于是她怯生生地說:

  “只要你愿意繼續(xù)為妾身提供保護(hù),那么妾身自然會幫你出謀劃策,就和那山本大郎一樣。”

  一聽這話,山本榮一郎喜極了,整個屋內(nèi)的緊張氣氛也一掃而空。

  他連忙答應(yīng):“好好好!”

  “但是?!?p>  小玉一句話讓山本榮一郎的喜色稍減,但他依然笑道:“說吧,什么事?”

  “妾身有一個問題。

  “山本大郎,是怎么死的?”

  此話一出,山本榮一郎頓時一愣,他趕忙看了一眼房間旁邊正在坐法的禪師和尚,發(fā)現(xiàn)其依然面無表情后便長舒了一口氣,答:

  “當(dāng)然是因?yàn)楦伟┌?。?p>  ...他在說謊!

  小玉能看出來。

  這樣一切就都能說通了......小玉暗地控制著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才在禁制中擠出來的一絲靈力,來到自己的玉手之上。

  這當(dāng)然不是用來殺山本榮一郎的。

  畢竟此刻屋內(nèi)還有兩名陰陽師和四名和尚。

  哪怕小玉成功得手,她也必死無疑。

  而這縷靈力使得她的動作驟然加快!

  她正在憑借于此,才能在屋內(nèi)所有人都沒反應(yīng)之前,將“涅槃?wù)娴ぁ毖杆倌贸?,吞入口中?。?p>  隨之她強(qiáng)行點(diǎn)燃藥力,哪怕為此付出巨大代價也在所不惜。

  剎那間!

  鳳羽那似能焚盡一切的藥力充滿整個房間......

  ......

  “隨后妾身趁此突破了陰陽師和和尚的封印,并短暫恢復(fù)到了全盛時期,一拳一個臭金身和尚、一腳一個破陰陽師式神...

  “...最終成功逃脫?!?p>  記憶空間中,小玉面不改色說著自己的狼狽史。

  “然后便找了個隱蔽的無人之地藏了起來,用沉睡來消化冗雜的藥力及修復(fù)新舊傷勢。

  “本來估計最少也要百年,只能在無法親手尋山本榮一郎復(fù)仇的遺憾中沉睡......

  “可誰知三天前妾身竟突然驚醒,體內(nèi)殘余藥力也奇跡般提前消化。妾身查找了兩天,發(fā)現(xiàn)山本榮一郎依然有滋有味地活著后,自然是來尋仇?!?p>  看完如此長的記憶畫面,及聽完小玉的所有說辭后。

  太一反問:“也就是說,你其實(shí)也并不確定,究竟是不是山本榮一郎殺害的山本大郎?那你當(dāng)時喊‘還是個殺害親生父親的混蛋’,喊得那么篤定?!?p>  小玉臉上浮現(xiàn)出些許尷尬,她小聲說:“這不是...當(dāng)時情況緊急嘛......”

  旋即話鋒一轉(zhuǎn),神情也變得自信,道:“妾身有辦法求證?!?p>  ......

  當(dāng)太一結(jié)束洞魂術(shù),從小玉的記憶空間中出來時,外界并沒有過去太久的時間。

  就如做夢般。你感覺已經(jīng)過了許久許久,實(shí)際上在現(xiàn)實(shí)生活中就只有你醒來時的那一瞬間。

  他隨手將為山本榮一郎特殊定制的縛黑棺解除。

  這位已經(jīng)年近半百的男人早已沒有小玉記憶中年輕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在太一的縛黑棺中,他再一次意識到了對面這位少年的強(qiáng)大,并由此在短時間內(nèi)思考了許多對策。

  冷靜下來的山本榮一郎搶先開口道歉:

  “剛才是我唐突了,沒禮貌了些。”他神情難得恭敬。

  緊接著說:“您可千萬別信這種妖狐的話,它們最會蠱惑人心了,說的每一句話都不能信。”

  他回身又從不知道什么地方扒拉出一個小扁平皮箱,有些肉疼道:“今晚辛苦了......這是一千萬日元,就當(dāng)給您的幸苦費(fèi)?!?p>  太一甚至沒看著小皮箱一眼,只是面無表情地問道:

  “山本大郎,是怎么死的?”

  與小玉當(dāng)年的問題一模一樣。

  這個問題仿佛觸及到了山本榮一郎的逆鱗,他頓時暴跳如雷:

  “當(dāng)然是我殺的??!你們還要我說幾遍啊!要我說幾遍啊,一直問一直問,你個黃毛小子也是,那只臭狐貍也是?!?p>  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太一看他的神情有些古怪后。

  山本榮一郎兩眼倏忽瞪得老大。

  ...我都說了些什么啊...我怎么都說出來了......山本榮一郎很慌,他扭頭看向那只四米大長白狐,憤憤指著說:

  “是你搞的鬼是吧?絕對是你這個妖怪搞得鬼!”

  “他不過是讓你說了實(shí)話而已?!碧惶氐卦凇皩?shí)話”二字上下了重音。

  ......

  剛才在記憶空間中,小玉提議讓她一會用妖狐的靈魂暗示,引誘山本榮一郎變得“誠實(shí)”,以此用來求證。

  聽見這個提議,太一不置可否,只是看著小玉。

  小玉立馬解釋道:“妾...我可不會、也做不了什么小動作。要是我能隨意控制山本榮一郎說出我想讓他說出來的話,我豈會如此麻煩地讓你來探查我的記憶。我最多也就暗示一下,讓他變誠實(shí)些?!?p>  ...她沒說謊。

  通過正持續(xù)在記憶空間內(nèi)生效的洞魂術(shù),太一能輕松判斷她是否說謊。

  小玉估計也懂這點(diǎn),特地還把心機(jī)的“妾身”換成了她日常使用的“我”,以防被太一誤判。

  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后。

  太一的目光仍然未撤。

  小玉被他看得有些頭皮發(fā)麻,她問:“帥弟弟還...還有其他疑問?”

  “有,你是否對我使用這招,用來影響我的判斷?”

  “當(dāng)然沒有?。 ?p>  ...她說慌了。

  小玉確實(shí)從最初開始,就對太一使過不止一次“靈魂暗示”,可這帥弟弟的靈魂就像是套上了十八層龜殼,或是像鋼鐵般被反復(fù)淬煉過幾千年般。

  又硬、又大!

  每次她一使用,便就像毛毛蟲遇見座山雕。

  對方一個彈指就把她給彈飛,同時還嘲諷道:“小老弟,你腫么回事?”

  小玉再一次意識到了她與太一之間的靈魂差距究竟有多大!

  嗯...也就差不多一個指尖宇宙那么大。

  ...這真的是人嗎?

  遇到太一后,小玉被接連打擊得有些懷疑妖生。

  聽完她的解釋后,太一才心滿意足地離開記憶空間。

  之后便按照他倆計劃中的那樣,誘導(dǎo)山本榮一郎說出了實(shí)話。

  ......

  山本榮一郎知道自己走進(jìn)了圈套,如今已難以全身而退了,便干脆破罐子破摔,承認(rèn)道:

  ———實(shí)則是在小玉的靈魂暗示之下,將內(nèi)心中的真實(shí)想法全說了出來。

  “對,就是我殺的怎么了?。?p>  “我這一輩子就沒從那老頭子臉上看到過一次笑臉,說是父子,但根本談不上半點(diǎn)感情。得知這老頭子肝癌晚期要死了我甚至還有些高興,畢竟那么大的家產(chǎn)就全是我的了。

  “可是有一天我忽然發(fā)現(xiàn),老頭子在遺囑中居然準(zhǔn)備把所有的錢全送給一個名叫‘小玉’的陌生人,我肯定不同意!這全是我的錢??!

  “我瘋狂奔走,威逼利誘使得那個見證父親立下遺囑的法官改了口,后又上下疏通關(guān)系,費(fèi)盡氣力才將這份遺囑給變無效。

  “可就在這時,我發(fā)現(xiàn)老頭子居然不想死了!整個人又精神了起來,再度跑回醫(yī)院積極開展治療,嘴里念叨著:‘我還想再活一個月’之類的話。

  “呵,本來我沒多想什么,可看著老頭子的身體越來越好…我慌了!

  “我知道如果當(dāng)他恢復(fù)到能再管理公司的程度后,我這半年做的事就全被發(fā)現(xiàn)了,那個被我費(fèi)勁九牛二虎之力才無效的遺囑,肯定又會被輕松立出,屆時一切暴露,我恐怕怎么都無法挽回......”

  山本榮一郎的表情忽然變得猙獰:

  “那怎么行啊,那都是我的錢?。。?p>  他直直指向小玉,瘋狂道:“一切都是我的!這妖狐是我的,山本集團(tuán)是我的!只要有了錢,我就能擁有一切,我怎么能讓她奪走!”

  “所以...你就殺了自己的父親?”太一臉上陰晴不定地反問。

  “哈哈,對啊,那老頭子本就該死了,我不過是幫了他一程。我特地從陰陽師那里花大價錢買了一味無色無味的毒藥,他喝了后死得很安詳,這不比那被肝癌折磨死強(qiáng)多了?我這是在幫他!”

  山本榮一郎瘋癲笑道,仿佛自己真是拯救父親于水火之中的大孝子。

  太一掃了眼小玉,在她那狹長獸瞳中同樣看到了無邊怒焰。

  他嘆口氣徐徐說:

  “雖然吧,為了不被無良老爹嘮叨,也算是為了維護(hù)鐘神家千年來的除靈口碑,在每一次的委托中,我都會認(rèn)真將其完成。按照老爹的話來說,就是盡量給顧客留下一個完美的除靈體驗(yàn).....”

  “那你現(xiàn)在是什么意思?”山本榮一郎打斷著。

  太一看了他一眼,緩緩向山本家大門走去,邊走邊扔手中的五疊萬元大鈔,繼續(xù)說:

  “在這期間我遇見過各種各樣奇葩的雇主,有饞我身子的、還有饞我身子的、更有饞惡靈身子的。但我也全不計較,只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將惡靈一一消滅,從不失手,兩年來依然維持著百分百的委托完成率。

  “我也早過了那個年紀(jì),說不出什么‘最看不起不懂得珍視家人的人’這類的中二話語。

  “只是忽然覺得啊。

  “在遇到你這種混蛋后,所謂的百分百完成率,根本就沒什么好堅持的??!”

  話音剛落,太一已走至大門口。

  他輕打響指。

  “啪!”

  束縛住小玉的縛黑棺驟然解除,四米白狐的積蓄已久的滔天怒焰在整個山本家內(nèi)盡情燃放!

  太一頭也不回。

  走出山本家。

  背后只有山本榮一郎那慘絕人寰的慘叫聲......

  刺耳,卻解氣!

  ——————

  ——————

  注1:東京在當(dāng)時有些嚴(yán)格的社會管理制度,公共場合不允許流浪漢睡覺,也不允許進(jìn)食等等。但在店前的所謂“私人場所”,卻不受這些制約。因此流浪漢或不想回家的人,便取巧般在居酒屋前喝酒、睡覺;在便利店門前吃飯,甚至有些便利店為了攬客,還特地會在門前放置桌椅。但同樣的,作為“私人場所”,如果店家不同意你在這待,那么你也無法反駁。說個好玩的,正是這樣的制度加上日益增加的人口,導(dǎo)致東京廉價及逼仄的兩平米小旅館的在江戶時代便開始飛速發(fā)展,人們普遍認(rèn)為這就是“膠囊旅館”的前身。

  注2:沒這本書哈,玩?zhèn)€梗隨便造了本,懶癌發(fā)作不想查資料了。

  注3:為宏觀營銷領(lǐng)域范式轉(zhuǎn)移概念,粗淺地拿來隨便用了幾句。

  注4:改編至《山海經(jīng)》大荒南次一經(jīng),青丘山。

  PS:這章寫了三天,共1.35w字,本來打算分兩到三天發(fā)的,后來想想為了讀者的閱讀體驗(yàn),還是一口氣直接發(fā)出來吧。免費(fèi)期間更這么多,估計都沒碰到過吧,求波推薦票、月票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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