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魔物乘著琛銘暈倒,奪走了那對血淋淋的雙眸。
“琛銘!”
無奈之下,琛銘眼眶只好被擋住。
“無妨,他們本來就是奔著它而來的。”
宋沛走之前復原了他的門,而蘇諤已經在門口等他多時。
“你干嘛去了!”
宋沛還保留著剛剛的恐懼:“琛銘……他……”
他下意識地捂住腦袋,這種恐懼,就似那場戰(zhàn)爭,他醒來時看著這片熟悉的地貌感到陌生,他看著那群熟悉的人感到陌生,他無助,他清楚自己認識他們,可他想不起來了。
腦中的刺痛與方面一模一樣:“我!我害怕,我想不起來琛銘了,他……”
宋沛逐漸感到著急,死了命般捶打著蘇諤:“我想不起來了!琛銘他!他!”
蘇諤摸著他的頭:“他只是在經歷一個巫師必須經歷的而已,沒事,想不起來就莫要想了?!?p> 宋沛愣在原地,過了一會,他撲向蘇諤,他哽咽著。
蘇諤拍了拍他的背:“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結束了宋小沛?!?p> 他漸漸沒了動靜:“蘇諤,你答應我,你一直陪著我好不好,你不要離開我?!?p> “好,我答應你。”
宋沛失去全部的記憶時,他的靈魂會控制他去尋找蘇諤,當時的無助只有蘇諤才能安慰自己,他只要看到蘇諤就會安心。
“蘇諤?!彼闻嬗媚强薜耐t的眼睛看著他,就和,當年那樣:“我愛你靠的從來不是什么記憶。我愛你,是靈魂深處的指引。”
“小鬼,別哭了?!?p> “好。”
“我的靈魂也告訴我,我愛你?!?p> 蘇諤牽著宋沛走回家,牽著那個哭得不要命了的小孩回家。
……
“魏樺生!”
丁玨破例帶他出去,她背著魏樺生:“你別睡,你別睡好不好我?guī)闳フ矣嗾烤?,我?guī)闳フ疑蛏星伲欢苤魏媚?,她一定能!?p> 魏樺生的聲音極為微弱:“小鈺兒”
“你別睡!你別睡好不好我求你了!”
“你……我這是在做夢嗎?”
“你醒醒?!?p> 丁玨奔跑的速度極快,她不敢御劍,她怕她一拔出劍,那陣狂風便會出現(xiàn)。
“小阿鈺……如今我都需要你來保護了……”
“我本來就是保護你的?!?p> ……
云竹族。
“阿姊!”
宮少華欲要攔下丁玨。
“滾!”
丁玨一揮手,那陣狂風將宮少華吹走,他雖是一位殿下,可他的能力,遠遠不及丁玨屋中的一個小侍女。
“余湛君,我求求你了?!?p> 沈尚琴急忙將他帶走:“你先回罷?!?p> “是?!?p> 丁玨回頭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魏樺生,內心默默地祈禱著。
……
“過楓!”
過楓走了去:“師父何事?”
“你幫我去看望看望琛銘吧。”
“是。”
過楓走上去琛銘屋子的路上,她與琛銘并沒有見過幾面。
可見面那一瞬,那早已消失的記憶重回腦中,過楓不可思議地后退了幾步。
“琛……琛銘兄?!?p> 琛銘猛然起身:“敢問閣下是?”
“我啊,我是丁玨,就是那個你來鮫人族在河里玩的小魚兒?!?p> 琛銘試探性地走著每一步:“過楓啊,我給你起名丁過楓,原來這個名字用這里了?!?p> 二人相擁于這昏暗的房子里。
他們相識于持風族還被眾族認同的時代,那時早以長大成人的琛銘來到鮫人族,被還是小孩子的丁玨叫去。
“我阿娘說你是個巫師,你還沒有吃飯吧大英雄!”
琛銘撓撓頭:“為何這般稱呼我?”
“我阿娘說了,巫師拯救了鮫人族,所以巫師就是大英雄!”
琛銘摸了摸她的頭:“那你以后也當一個大英雄罷?!?p> “好!”
從那之后,琛銘來到鮫人族時,總會去那河里看一眼丁玨。
“大英雄!你叫什么名字??!”
“琛銘?!?p> 琛銘拿出懷里的紙筆,一筆一劃認真寫了下“琛銘”二字。
“大英雄!你給我起一個名字吧!”
琛銘思索片刻,在紙上寫下了“丁過楓”三字:“你就叫丁過楓罷!你若來持風族,我讓風去教你,風挺溫柔的?!?p> “好!我有名字啦!”
丁過楓抱著那兩張紙:“大英雄,你下次什么時候來???”
“下次……說不一定?!?p> 那年一別,恰好是戰(zhàn)亂的開始,持風族眾人的記憶破碎。
……
過楓的手顫抖地放在他的臉旁:“沈尚琴,余湛君可以的!”
她思索片刻:“我也可以!”
……
過楓灰頭土臉且十分激動地找到蘇諤:“我成了!我成了!”
琛銘跟在她的身后。
“你去打架了?灰頭土臉的?!?p> “我成啦!”
琛銘從她身后走出,那雙眼睛是她記憶中琛銘的眼睛,陽光下是淺棕色,黑暗處則是平平無奇的黑,那雙眼睛有琛銘應有的光。
宋沛的自責頓時隨風而去。
琛銘不善言辭,可過楓卻認為,這是她的榮幸,她重新見到了,兒時的那位溫柔巫師。
“好啦,我大英雄要回去了?!?p> 琛銘微微一笑:“多謝?!?p> 過楓愣在了原地:“啊?”
“多謝?!?p> 她頓時手足無措,眾多年來她都沒有聽過這般話,待到回神時,琛銘早已離去。
她走到通往外界的大門前,她等待著,她等待著熾竹的無恙,等待著一個贖罪的機會,等待著熾竹的模樣,等待著將功贖罪。
或許是她的不慧,又或許是熾竹欲要保護心愛的她。
她坐在一塊平石上,坐了良久,久到她也忘記了,忘記了自己何時坐于此處,忘記了自己睡夢中看到了他幾次模樣。
……
“宋沛?!?p> 蘇諤陪著他一同守門。
“你不用陪我了,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p> “你這個小鬼,莫要逞強。”
宋沛見拗不過他,只好隨他去罷,他愿意如此,縱使有千言而擊,他亦不愿離開。
如今杜相已經死了,他就算是死,也沒有見到一面自己心愛的天日,他唯一記得的,便是自己被關進去時,那個小孩亂哭著,她是個啞巴,說不了話,他人亦看不懂她心中的意愿。
后來的人們將天日指為亂世的罪魁禍首,指為控制杜相殺人的莫后黑手。
她的靈魂被撕碎,那唯一一片有記憶的靈魂飛向杜相的身邊,好生看了他良久。
縱使他看不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