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已死之人和將死之人（5000字）

　　看著杜維的笑容，麥凱爾臉色依舊平靜。

　　他只是打量了下四周，根據(jù)周圍的情況快速構(gòu)建起了對于這個救世聯(lián)盟的初始印象。

　　接著他才開口道：

　　“所以……這救世聯(lián)盟只有我們四個人嗎？”

　　見麥凱爾已經(jīng)自動將自己代入到了己方陣營里，杜維笑容更見真誠。

　　救世聯(lián)盟可是他自己組建的組織，麥凱爾的加入不僅意味著他手下有了頭號打手的出現(xiàn)，還意味著這個組織正式成立了。

　　按照杜維的經(jīng)驗來看，只要有他參與的救人計劃，并且最后確實能成功拯救人們本該死亡的命運，那么他就會收到壽命的獎勵。

　　所以等到鏟除血手派普林斯頓勢力這次分支事件完成后。

　　他大可讓麥凱爾和芬奇他們一起行動，來拯救那些‘無關(guān)號碼’的性命。

　　只要是打著救世聯(lián)盟的名義，理論上杜維應(yīng)該可以收得到壽命獎勵才是。

　　不過這個理論還需要驗證。

　　但不管如何，至少一個好的開頭已經(jīng)來了。

　　所以杜維此時的笑容可謂是真心實意的。

　　“當(dāng)然不是，這只是個聯(lián)盟雛形而已。

　　想要對付高臺桌，僅憑我們幾個人自然是不夠的。

　　但若是只對付血手派在普林斯頓的勢力，那么我們四個也足夠了?！?p>　　麥凱爾對此不置可否，說實話，他愿意來到這里，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杜維。

　　他對于杜維的來歷十分好奇。

　　畢竟能擁有那樣人類巔峰級身手的家伙可不多。

　　比如年輕時的他。

　　要知道那時的他可是黑色行動突擊隊里最為優(yōu)秀的存在。

　　而想要入選黑色行動突擊隊，至少得是海軍陸戰(zhàn)隊中的前十名才能擁有入選資格。

　　接著還要和其余部隊選出來的精英同臺競爭后，選出最為優(yōu)秀的一人才能入選黑色行動特突擊隊。

　　若是從海選算起，那么淘汰率高達萬分之一。

　　所以直到麥凱爾假死脫身，黑色行動突擊隊的人員也不超過30人。

　　似杜維這樣年輕的家伙則是一個也沒有。

　　因此當(dāng)麥凱爾再次開口時，所要求的是一次正式的、毫無隱瞞的、擁有誠意的自我介紹：

　　“我認(rèn)為一個團隊當(dāng)中，信任是最為重要的因素。

　　我需要的是一個能替我擋子彈的隊友，而不是一個在背后捅刀子的叛徒。

　　那么我想我們應(yīng)該從互相了解對方開始。

　　正式介紹一下，我是麥凱爾，前黑色行動突擊隊隊員，一個已死之人?！?p>　　有了麥凱爾的開口，里瑟最先開口道：

　　“你可以叫我里瑟，前空軍特種部隊隊員和前CIA探員，同樣是個已死人?！?p>　　“啊，真巧，我是芬奇，一個技術(shù)宅，也是一個已死之人?！?p>　　聽到自我介紹都帶著已死之人的描述，三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笑意。

　　他們當(dāng)然不是真的死人，而是不約而同的同樣利用假死來脫離了原來的身份。

　　隨后三人同時望向了那個可謂算是召集人的存在——杜維。

　　雖說芬奇早就對杜維的資料了如指掌。

　　但他總覺得現(xiàn)在的杜維跟資料上的那個杜維不管在性格上還是行為上都是兩個人。

　　在聽到里瑟報告的夜總會行動后，芬奇更是確認(rèn)了這一點。

　　以前的杜維作為一個醫(yī)學(xué)生可是相當(dāng)厭惡槍械的存在，更是參加過數(shù)次禁槍游行。

　　雖然游行沒多大用處，甚至州府還當(dāng)場打臉，放開了室內(nèi)攜帶槍支的權(quán)限。

　　但種種跡象均表明杜維是支持民間無槍械化存在的家伙。

　　可眼下，杜維拿起槍來簡直就跟化身撒旦一樣。

　　用里瑟的話來說就是，那時候的杜維沒有任何的憐憫，殺人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冷冰冰的任務(wù)罷了。

　　這樣的人要么有著隱藏極深的地下身份，要么就是有情感缺失障礙。

　　芬奇更傾向于前者。

　　現(xiàn)在就看這杜維愿不愿意如他們一般較為坦誠的將身份背景說出來了。

　　見到眾人將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杜維微微一笑開始了正式的自我介紹。

　　“大家好啊，我叫杜維，是一名普林斯頓大學(xué)附屬醫(yī)院的診斷科實習(xí)醫(yī)生。

　　同時我也是大陸酒店的夜班醫(yī)生，更是機器視野的共享者。

　　但不幸的是獲得這些的代價就是我得了腦瘤。

　　你們是已死之人，而我是一個將死之人?！?p>　　初次聽聞杜維介紹的麥凱爾滿臉不信之色。

　　相比于三人的誠意介紹，這杜維完全沒解釋自己為什么會擁有如此好的身手之事。

　　這是一個癌癥晚期的病人能做的事嗎？

　　可等他剛想到這一茬，杜維就接著說道：

　　“哦，對了，新來的朋友可能還不知道‘機器’的存在。

　　簡單說，‘機器’可以在一秒內(nèi)利用它那超強的計算能力來分析出當(dāng)前局勢的最佳解法。

　　比如剛剛在夜總會里，就是‘機器’告訴我該如何在六秒內(nèi)解決五個敵人的。

　　這樣你就大概明白‘機器’的作用了?！?p>　　聽完杜維的解釋，麥凱爾的眼瞳猛地收縮成了一個點：

　　“不可能，不可能存在這種機器的！”

　　眼見麥凱爾不相信機器的存在，杜維將目光望向了芬奇。

　　芬奇只得先放下自己的疑問，向著麥凱爾解釋道：

　　“不，它真的存在，因為它是我造的，雖然有一定的運氣成分在里面。

　　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技術(shù)宅改變世界這句話確實是正確的。

　　稍后，我會向你展示機器的真正作用——預(yù)警危險的出現(xiàn)。

　　至于杜維的出現(xiàn)，那只是一個特例，我也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情況。

　　好了，既然今天大家都說開了。

　　那么現(xiàn)在我需要問杜維一個問題，究竟是什么導(dǎo)致了你性情大變？”

　　杜維眨了眨眼睛，對于芬奇的問題，他也早有預(yù)料。

　　畢竟前身和自己完全就是兩個人，他不想也不愿模仿前身的行事風(fēng)格。

　　因為那種行事風(fēng)格注定了杜維在穿越的那一天就該死了。

　　所以杜維會被人發(fā)現(xiàn)前后性格不一的事也很正常。

　　只見杜維正色道：

　　“眾所周知，我們生活在三維空間里，但就像螞蟻永遠(yuǎn)不會抬頭看天空一樣。

　　我們也永遠(yuǎn)不會理解四維、五維甚至更高維的存在。

　　所以，我是真的死過了，只不過有更高維的存在將我拉了回來。

　　再次活過來的我突然意識到，那存在讓我回來必定是有其意義存在的。

　　與其茍延殘喘的活不如轟轟烈烈的燃燒自己，照亮他人的黑暗人生。

　　這就是我組建救世聯(lián)盟的初衷。

　　我要這眾生不必活在恐懼之下，不必活在高臺桌的陰影之下！”

　　這一番真假相摻的話可謂是無懈可擊。

　　反正死而復(fù)活這種事，誰也解釋不了。

　　那就往更高維推總沒錯。

　　還是那句話，這就是薛定諤的貓。

　　你不能證明更高維的存在沒有復(fù)活的能力，那你就不能證明杜維這番話是假的。

　　況且，人在大難不死后性情大變也是很正常的事。

　　甚至于在癌癥晚期，脾氣變得極差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如果杜維真的認(rèn)為自己死過了，從而轉(zhuǎn)變了性格也是說得通的。

　　至少芬奇是這么認(rèn)為的。

　　至此他心中僅剩的那點芥蒂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他眼里甚至還對杜維流露出了心疼之色。

　　一個腦癌晚期的病人還要操心那么多事，這杜維究竟是在多大的毅力支撐下才能做到這一點的？

　　芬奇不知道，他只知道杜維為了維持這表面的鎮(zhèn)定從容，背后卻是一瓶又一瓶的鎮(zhèn)痛片。

　　這也能證明杜維所說的腦癌一事千真萬確。

　　現(xiàn)在的杜維就算是突然暴斃，芬奇都不會覺得奇怪。

　　因為今天早已過了醫(yī)生所預(yù)測的死亡時間。

　　杜維的每一步都是在萬米鋼絲上跳舞，能撐到現(xiàn)在，芬奇也不知道杜維是可憐還是值得敬佩了。

　　里瑟跟芬奇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兩人本就是志同道合之人，對于事物的認(rèn)知也大致一致。

　　而三人中的麥凱爾更是想起了他剛剛讀過的一本書——《老人與?！?。

　　杜維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跟那個老人何其相似？

　　在重重困難面前，永不屈服！

　　誓要割開這黑暗的天空，讓光明重新撒在大地上！

　　即使明知不可為也要迎頭而上，這樣的勇者值得自己的追隨！

　　麥凱爾走上前去，輕輕地?fù)肀Я讼露啪S：

　　“放心吧，即使你死了，你的遺愿我也會替你繼承下去。

　　只要我還在，我就會和高臺桌斗爭到底！”

　　有了麥凱爾的帶頭，高大的里瑟也走上前來抱了抱杜維。

　　他什么都沒說，但那溫暖的擁抱已經(jīng)證明了一切。

　　而芬奇也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向著他保證道：

　　“正如麥凱爾所說的那樣，我愿意用我的一生來立誓，我一定會永遠(yuǎn)為守護弱者而奮斗，即使再死一次也在所不惜?！?p>　　杜維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這自己還沒死呢，怎么弄的一副他馬上就要死了的樣子。

　　“打住，打住，我還好好的呢。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我怎么也得要看到高臺桌倒臺的那一刻才能瞑目。

　　既然大家已經(jīng)建立起了初步信任，那么我們可以談?wù)劷酉聛淼挠媱澚?。?p>　　在杜維的提議下，所有人在圖書館二層被改造的會議室里坐了下來。

　　杜維用手機在身后的投影熒幕上投屏了幾張照片。

　　“此人就是機器給我們的示警，一個來自于外地的專業(yè)殺手，泰迪。

　　他并不隸屬于各地的大陸酒店體系，而是屬于高臺桌專屬禁衛(wèi)軍的一員。

　　他來到這里，也是來做他最擅長的事——殺人。

　　他對此處血手派的所有勢力擁有著臨時的最高管轄權(quán)。

　　也就是說，當(dāng)他來到這里的時候，會接管統(tǒng)合一切血手派的勢力來找到夜總會案的兇手，也就是我們。

　　所以機器目前給出的方案是，在他來之前，盡可能的破壞血手派在此的石油、武器走私、假鈔印刷等行業(yè)的基礎(chǔ)。

　　這樣別的勢力就會趁虛而入，搶占市場份額。

　　血手派的大部分勢力也會被此牽扯，無暇他顧。

　　我們就可以趁雙方火拼的機會，直接端掉血手派在普林斯頓的窩點。

　　甚至運氣更好一點，連另外一方也可以一并收拾掉，還普林斯頓一個朗朗乾坤。

　　那么，諸位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坐在下首的麥凱爾忽然開口道：

　　“我只有一個問題，這機器提供的情報靠譜嗎？

　　不靠譜的情報可是會害死我們所有人。”

　　杜維笑了笑：

　　“放心吧，機器通過大數(shù)據(jù)分析出來的可能性高達99%。

　　所以我剛剛說的幾乎是必然會發(fā)生的事件。

　　關(guān)于這一點，我想芬奇能給你更為肯定的答復(fù)?！?p>　　芬奇點點頭，照例拉開了那滿是社保號碼和照片的墻：

　　“這些都是機器所吐出的‘無關(guān)號碼’，每一個社保號碼的背后都代表著一起暴力事件。

　　而經(jīng)過我這么多年的信息收集，機器從來沒有錯過一次。

　　所以你大可相信杜維所說的話?！?p>　　麥凱爾點點頭表示自己沒有問題了。

　　隨后杜維給了麥凱爾一艘運載著石油到港的輪船信息，給了里瑟一間隱藏在肉聯(lián)廠中的假鈔制造工廠的信息。

　　做完這一切的杜維揉了揉兩側(cè)的太陽穴，稍稍緩解了下自己發(fā)脹的腦袋：

　　“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超負(fù)荷運轉(zhuǎn)了。”

　　三人點點頭均表示理解。

　　在他們的視角中，能連接機器視野的杜維勢必要付出極大的精力才能一窺那無數(shù)閃過的畫面。

　　人腦可遠(yuǎn)遠(yuǎn)不能和機器相比，杜維能夠?qū)嬅嫱暾臄⑹鼋o他們聽不知在背后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我替你叫了車，五分鐘后抵達路口，早些回去休息吧?！?p>　　“多謝?！?p>　　杜維強撐起開始惡化的身體向外面走去。

　　三人看著杜維離去的背影不由地?fù)?dān)憂了起來。

　　“我怎么感覺他的狀態(tài)比我們初見時要差得多？”

　　里瑟點點頭道：

　　“確實如此，他現(xiàn)在的樣子跟不久前在夜總會大殺四方的樣子差距好大。

　　給我的感覺簡直就是兩個人?！?p>　　麥凱爾皺起了眉問道：

　　“難道說他的病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芬奇沉思了一會兒答道：

　　“有個治標(biāo)不治本的辦法，根據(jù)我得到的資料來看，杜維一直是隱瞞了病情，所以他并沒有做過切除腫瘤的手術(shù)。

　　如果進行腫瘤切除手術(shù)的話，他在積極治療之下，應(yīng)該還能撐上很長一段時間。

　　那樣他應(yīng)該只能整日和醫(yī)院的白墻相伴了，他應(yīng)該不會做出此選擇?！?p>　　麥凱爾輕嘆一聲。

　　“可惜了，雖說他有著機器的幫助，但他確實是我見過心理素質(zhì)最好的年輕人?！?p>　　里瑟看了看手中記載著假鈔工廠的地址：

　　“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將他交代的事完美完成了，杜維，你可得撐住別死啊?！?p>　　……

　　相比于還需要猜測的三人。

　　杜維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比誰都清楚。

　　今天消耗了兩天的壽命，但卻沒有得到足夠的補充。

　　所以當(dāng)救人福利的健康狀態(tài)消失后，反彈也來的尤為迅猛。

　　他現(xiàn)在的眼中甚至出現(xiàn)了重影。

　　對這種情況杜維并沒有太多的選擇。

　　要么選擇持續(xù)消耗壽命來維持大腦的清醒。

　　要么就靠超劑量的鎮(zhèn)痛片來鎮(zhèn)壓頭腦中的疼痛。

　　顯然杜維現(xiàn)在能選的只有后者。

　　躺在賓利后座上的杜維將一瓶又一瓶的鎮(zhèn)痛藥吞下去。

　　鎮(zhèn)痛藥的效果正在減弱。

　　他必須盡快完成救世宏愿中的分支任務(wù)才行。

　　否則光光腦中的疼痛就可以讓他什么都做不成。

　　杜維在極度的惡心中終于回到了大陸酒店。

　　前臺的卡倫看著面色發(fā)白的杜維關(guān)心地說道：

　　“需要幫你叫醫(yī)生嗎？”

　　杜維慘然一笑：

　　“我不就是個醫(yī)生嗎？還需要別人來看嗎？

　　放心吧，死不了，只需要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對了，如果有針對腦瘤的新靶向藥記得幫我留意一下，價格不是問題?！?p>　　對于會員的選擇，卡倫自然選擇尊重，他當(dāng)即聯(lián)系了藥房查詢了相關(guān)藥物的庫存。

　　等杜維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房間內(nèi)后。

　　卡倫就得到了藥房那邊的回話。

　　新藥是有，只不過需要溫斯頓的批準(zhǔn)。

　　盡心盡職的卡倫自然聯(lián)絡(luò)了還在酒吧里工作的溫斯頓。

　　早就通過情報得知杜維身體健康狀況的溫斯頓微微一笑。

　　杜維這是快撐不住了？

　　就這還想跟高臺桌換命?

　　搞不好杜維能不能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還是未知數(shù)。

　　溫斯頓想了想，隨即對著卡倫說道：

　　“給他用吧，拜倫制藥還沒有對新藥進行過EAP臨床試驗。

　　就讓他當(dāng)?shù)谝粋€試驗的病人吧。

　　至于敢不敢用就看他自己吧?！?p>　　有了溫斯頓的同意。

　　很快杜維就收到了卡倫帶來的新型靶向藥。

　　果然，對于高臺桌這種龐然大物來說，搞到一些未上市的新藥還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對于杜維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癌細(xì)胞可沒有對這種新型靶向藥產(chǎn)生耐藥性。

　　這就意味著這一針下去，他能痛快很久。

　　至于這一針因為是試驗品的關(guān)系，需要十金幣的昂貴價格反倒是其次了。

　　至于其中的副作用問題。

　　杜維本身就有著醫(yī)學(xué)經(jīng)驗，自然知道能走到EAP臨床試驗的新藥實際上在之前也經(jīng)過了多輪試驗。

　　能走到這一步的新藥副作用什么的與致死的腫瘤相比都是小問題了。

　　換句話說，他實際上就是EAP臨床試驗的新對象。

　　這估計也是溫斯頓愿意給杜維使用新藥的原因之一。

　　但有總比沒有好。

　　杜維沒有過多猶豫，直接對著自己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