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趙奶奶,您下來了?!笨粗鴣砣?,州從座位上起來來到了對方旁邊,微微點了點頭說道。
“你呀,真的是。剛開店就出去亂跑,昨天開關(guān)了一天的門,你知道這樣你會損失多少的錢嗎?真不是我們說,你們年輕人真的是沒見識。你要是沒錢了,到時候還得我救濟你。”
一見面,那個老太太就過來指著州說道。說道氣人的地方,她不停的用自己握著的手杖敲擊地面。
“您放心吧,我有錢的?!泵鎸χ鴮Ψ降穆氊?,她也不太好說什么。再加上不太好解釋,就只是說了這么一句。
對方自然不可能真的是她奶奶。這間房子原本就是這位老人的,一個復(fù)式樓坐落在鬧市區(qū),這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財富了。
但可能是缺少陪伴吧,她把自己的房子租了出來。租金好商量,主要是她需要相中自己看得順眼的人。所以這個房子一直都在這里。
后來州把這里租過來了,租的時候還經(jīng)過了對方的面試。
到手后于是一樓她就開了店鋪,二樓有兩個小房間。一個是她自己的,而另一個就是這位老人的。所以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對方應(yīng)該算是自己的房東。
不過這些都沒什么。重要的是她在租房的時候,竟然還和對方簽合同了。
整個合同由識文斷字的教書先生當見證人,一式兩份,簽字后還要用印泥蓋上手印。這就是所謂的簽字畫押了,屬于合同成立了。
后續(xù)不用說她都知道,只要雙方有人違背承諾,另外一邊就能用這份合同找到見證人去衙門狀告。
只要有合同存在,絕對一告一個準。
不過這對自己應(yīng)該沒什么用。因為自己是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的,這邊官府根本沒有任何和自己有關(guān)的戶籍檔案。也就是說只要自己換個名字,對方根本查不到自己是誰。
不過這個漏洞,她是肯定不會去鉆的。
“哎真實的??傆心贻p人不知天高地厚,認為自己有點錢就能胡作非為。真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p> 老太太對于她的表現(xiàn)明顯是有些不滿,依舊是敲著手杖在這里說著。
“好了,趙奶奶您也別生氣了?!狈鲋先藖淼脚赃呑拢菘戳丝此闹艿膲Ρ诤?,微微一笑這才說道。
“說句真的,你這房子看上去也有些年頭了,指不定最后我錢沒用完,你這里倒先降價了?!?p> “你懂什么,這可是古宅。當年黃巢造反的時候,這房子就在這里了?!崩先擞行┎恍嫉恼f道。
聽到這里州倒是真的有些驚訝了,略微思索了一下后這才說道:“你是說黃巢起義?那時候還是前朝吧。從那時候到現(xiàn)在,那這房子該有一百多年了吧?!?p> “兩百年了。”那老人晃了晃頭說道。
“我聽我的奶奶說,那時候戰(zhàn)火紛飛,有所人都是有今天沒明天的。本來逃難的時候都以為這房子早就葬身火海了,沒想到火剛好燒到附近就停止了,回來的時候甚至東西都基本還在。于是老天保佑,我們家的這古宅就這樣度過了那段戰(zhàn)火紛飛的歲月?!?p> “那真是非常幸運了?!秉c了點頭,州默默的說道。
當年的事情她并沒有參與其中,那時自己還在黃州附近的那個山洞里冥想呢,只是醒來后按照慣例翻閱之前典籍的時候才知道了這些事情。
也是從那時候她才意識到,之前那個創(chuàng)造了輝煌盛世的時代,如今卻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繁華成為了廢墟,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本來她還想去如今的長安城看看,看看當年游覽的那些東西都還在不在。但等到真的準備動身的時候她卻猶豫了。
因為史料典籍中已經(jīng)明確記載了,那里發(fā)生過好幾次重大的戰(zhàn)亂。涇原兵變,黃巢起義,這哪一個不是發(fā)生在長安的。
就算回去了,自己也什么都找不到了,終究只是徒增傷感而已。一個盛世王朝,就這樣化為一片焦土。
不知道是自己心態(tài)老了,還是本來就和老人比較聊得來。她喜歡和人聊過去的事情,而面前的老人也喜歡和人聊過去的事情。
于是州買來了事物,就這樣和這位房東在店里面一邊吃飯一邊傾聽著對方講述過去的事情。
那些對于這位老人而言是傳說的東西,確實她當年親眼見證過的現(xiàn)實。
來的這幾天過的都有些渾渾噩噩的,一心想和別人交往,但可能是太刻意了吧,她始終覺得自己和別人之間一點距離。
現(xiàn)在放起了那種思想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反而能和人拉近距離了。
語言能很好的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經(jīng)過了這次交談后,這位趙奶奶就很少再以職責的與其和她說話了。
其實老人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找一個聽眾來講講當初的事情。
下午,老人上去休息了,州又陷入到了一個人無所事事的狀態(tài)里。她總不能在這里直接冥想,因此就只能在店里來回踱步,最多走到街頭上看看人來人往的人群。
“你好,這里賣東西嗎?”
正當州在店里散步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店門口響起。她回身過去看,發(fā)現(xiàn)是兩個青年正有些囁嚅的站在門口。抬頭往里面張望著,不知道在打探什么。
“當然?!毖劭催@一整天下來終于來客人了,州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道。抬手示意對方進來后問道?!澳銈兿胍裁??”
“絹布有嗎?就是用來畫畫的那種絲絹?!蹦莾扇擞行┬⌒囊硪淼膯柕?。
“有,當然有?!?p> 雖然覺得對方兩個人的樣子明顯有些怪異,但她還是這樣回答道。
到旁邊的禮品區(qū)取出了兩卷對方要的絹布,剪裁到常規(guī)標準后抬頭朝對面問道?!澳銈兪且脕碣浰?,還是……”
“哦,不用包裝了,我們是來求畫的?!?p> “求畫?”聽到這里,州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明白對方的意思是什么。
兩個人相互對視一眼,隨后一個人付錢,另一個人則是有些試探性的朝她問道:“對了,勞煩問一下,你知道小蘇學士住在哪里嗎?”
“小蘇學士?”州再一次被對方的話語給弄得愣住了。
又是買畫畫用的絲絹,又是求畫,還找什么小蘇學士。
難道說黃州這里有一個善于畫畫的小蘇學士,而這兩個人是專程來這里求畫的?
將這些關(guān)鍵信息連詞成句后,大概也就只能得到這個解釋了。
想到這里,州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額,抱歉我也是才來這里沒多久,沒聽說過這位小蘇學士?!?p> “抱歉,失禮了?!眱蓚€人倒是挺客氣的,也沒多問什么,付了錢后就抱著東西走了。
“小蘇學士?”默默的重復(fù)了一句??粗值郎蟽扇诉h去的身影,她默默的搖了搖頭。
晚上店鋪打烊后,州本來打算出去找個飯店吃飯后就回去的。
但沒想到又碰到隔壁賣調(diào)料那一家人了,在他們后面還跟著不少的人,而且她一眼就認出來這些人就是昨天一起釣魚的那些。
而此刻他們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所有人手里依舊帶著釣魚的工具。
“走不,去夜釣。”
相互看到對方后,早上才在門口見過面的那個中年人微微一笑說道。
在他后面一男一女兩個小孩也過來拉住了州的手,兩人眼中明顯是那種找到同齡玩伴時的感覺。
見狀,州真的是有些無奈的在這說道:“你們就這么想看我出丑嗎?”
“夜釣和白天釣魚完全不同。相信我們,你也能調(diào)上來的。”說話的是另外一個人。
那也是一個中年人,不過身材微胖一些。雖然相貌上看著有點不太像好人,但其實昨天就數(shù)他玩的最高興。
說著他還略微靠前幾步,在州的耳邊說道:“況且,我還帶了秘密武器哦?!?p> 看著面前拿著釣魚工具的眾人,又看了看旁邊兩個年紀跟自己體表年齡差不多大的孩子。
沒有辦法,她只能回去拿了釣魚工具后就跟著這個隊伍出來了。出門的時候還順便根老太太說了一聲,不過這次對方卻沒有任何情緒帶出來。
“去吧?!弊诖翱诘睦先丝粗驹陂T口,拿著釣魚工具的青年。她只是微微一笑說道。
在那一瞬間,州直接呆住了。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只是覺得在那一刻仿佛真的看到自己的奶奶了似的。
不過很快現(xiàn)實很快就給了她沉重的一拳,因為她清楚的知道現(xiàn)在是距離自己那個時代千萬年后的世界。
對方,根本不可能是那個人。
晚上開始了釣魚。說是去釣魚,其實上自己就是去湊數(shù)的而已,純純的氣氛組。
事實證明,釣魚技術(shù)差是不分時間段的。白天釣不到魚,晚上也同樣沒法釣到。
不過后來她看到,這些人開始舉起蠟燭、燈籠,用光芒去映照水面。
于是意識到,可能是魚群在晚上會超有光的地方游走。不過這個時代還沒有電燈的出現(xiàn),如果有的話那效率應(yīng)該會有很大的提升。
但是到后來她卻看到有的人拿出了紙,卷成桶將蠟燭橫著粘在里面。因為周圍有紙張的阻隔,所以光線只能像手電筒一樣朝著正前方照射,而前方的水面正是那人釣竿放著的地方。
這都開始搞小發(fā)明了?
當州意識到不對的時候,這還只是一個開始,后面每個人手里都整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有的就用之前那種簡易版的手電筒,用的在燈籠里放了十幾根蠟燭掛在釣竿上面,反正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讓自己這邊的光源更強、更能吸引到魚群。
而且還有人更絕,直接用了類似于小孔成像的投影原理,直接把遠處飯店里的燈光引導到水面上了。
雖然這邊旁邊的人看來可能覺得光線不強,但要是從水里看,那絕對是一片光暈。
看到這里,州徹底無語了。她沒有釣過魚,這也是第一次和人釣魚,難道釣魚的世界真的這么可怕嗎?
每個人都是為了能調(diào)到比別人多的魚而無所不用其極,這些東西的原理和技術(shù)在這個時代都能開一個學術(shù)研討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