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議上梁山
吳用此話一出,整個后堂頓時針落可聞,其余六人俱是表情各異,各有心思。
吳用環(huán)視四周眾人,倒是都有些躍躍欲試的表情,三阮自不必說,早些便向自己透露過想上梁山投那王倫的心思,劉唐與白勝也是兩個光棍漢子,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無牽無掛的,唯一需要顧忌的就只有晁蓋了。
晁蓋此時沉默的坐在太師椅上,心中波瀾起伏,一陣陣出神。
晁蓋此人,算得上是標(biāo)準(zhǔn)的江湖義氣帶頭大哥,十萬貫生辰綱雖是一筆龐大的數(shù)字,但對于世代盤踞東溪村,平日里又做著偌大私商生意的晁蓋而言,其實(shí)劫不劫生辰綱對晁蓋都無甚影響。
畢竟要劫取這生辰綱需要七八個信得過的人手,十萬貫分潤下來,一人也不過一萬貫多點(diǎn),這些錢對于三阮、劉唐、白勝這些人而言,興許是一輩子難以企及的數(shù)字,但對于晁蓋而言卻并無多大實(shí)處,頂多也就是多走幾趟私商罷了。
只這人終究是自詡豪氣干云,想帶著一幫子心腹兄弟干一樁大事,讓眾人得一場潑天富貴,加之又有吳用這智多星運(yùn)籌帷幄,是以在晁蓋心中這一趟生辰綱乃是十拿九穩(wěn),最后的結(jié)果應(yīng)是與去年生辰綱失竊一般,查上數(shù)月后草草了之,到時自己還是這東溪村的保正,還是江湖上義氣干云的托塔天王。
然而卻未曾想到,那青面獸楊志不愧是楊門后裔,端的是那般謹(jǐn)慎,自己等人手段盡出,最后那楊志也只是淺淺的飲了一口酒水,直始終睜眼瞧著自己等人盜取生辰綱的一舉一動,后下定決心要了解那人,卻又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被那獨(dú)龍崗的泰山君處處算計(jì)著,直讓晁蓋這鐵塔般的大漢,最終灰溜溜的返回了晁家莊。
吳用方才所言,晁蓋不是傻子,不可能不明白,前面說的不過是些體面話,最后那句才是核心之言。雖那泰山君不至于暴露自己等人,但那泰山君所講的楊志一行十五人中的那奸相府的奶公,為了脫罪,絕不可能放過自己等人。
晁蓋重重的嘆了口氣,直朝著吳用說道:“教授,如今我等都是一條船上的,誰也無法脫身,你便索性把話說明白吧?!?p> 吳用聞言,心知這晁保正應(yīng)是想明白了,不過此刻在吳用心里,多少覺得有些對不住這個平日里對自己信賴有加的晁保正。吳用是一個自負(fù)才高八斗之人,從他的綽號就可以看出此人的心高氣傲。
自謀劃生辰綱時,吳用就在計(jì)劃接下來的事情,與鄆城縣近在咫尺的水泊梁山早就在吳用的視線范圍內(nèi),只其心知僅憑他一人,就算上得梁山,也干不成事,在他的計(jì)劃里,必須要有一個江湖馳譽(yù)望之人,晁蓋正好合適。
“各位都是燒過黃紙、喝過血酒,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小生也就不藏著掖著了,自回莊的路上,小生便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如今也想出了個七七八八?!眳怯檬种杏鹕容p揮,故作沉吟的慢聲說道。
阮小七是個性格直來直去的漢子,聽吳用這般慢條斯理的說話,一臉的不耐,加之此前在黃泥岡上自己三兄弟已經(jīng)得罪了這位昔日同鄉(xiāng)一次,也不在乎多得罪一次,直說道:“學(xué)究,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有甚想法便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吧,這般磨磨蹭蹭忒不爽利?!?p> 一旁的其他眾人也是直點(diǎn)頭,吳用將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對阮氏三兄弟的態(tài)度又減了幾分,也知此事是說要緊事之時,也不多做計(jì)較,繼續(xù)說道:“依小生看來,咱們這一趟劫生辰綱已經(jīng)是暴露無遺了,東窗事發(fā)不過早晚時間,擺在某等七人面前的無非只有兩條路,一條束手就擒,一條就是落草為寇?!?p> 其余六人彼此對視一眼,都是心中有數(shù),此番躲是躲不過去的,束手就擒不可能,那唯一的出路就只剩下落草為寇了,便聽吳用繼續(xù)說道。
“諸位兄弟都是一身本事的好漢,自不會束手就擒,那擺在咱們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落草為寇;前番小生去石碣村時,也與二哥、五哥、七哥談?wù)撨^,梁山上以那白衣秀士王倫為首,麾下有七八百嘍啰,平日里官府也不敢正眼瞧它,是以那八百里梁山泊卻是個極好的去處,生辰綱畢竟是蔡京與其女婿梁中書的私人勾當(dāng),我等悄無聲息的上了梁山后,那官差們尋不到咱們,若真尋到了,也不至于興兵來攻打梁山泊?!?p> 眾人聞言,俱是朝著晁蓋看去,此事重大,需得晁蓋這個領(lǐng)頭人拍板定論才行,晁蓋迎著眾人的目光,心中一橫,道:“那便依著學(xué)究之言,我等七兄弟上梁山投靠王倫那廝?!?p> “保正此言差矣,哥哥此番上梁山是去做梁山之主的,卻不是去投靠誰?!眳怯梦⑽⒁恍?,意味深長的說道。
劉唐聞言,卻是忙不迭的應(yīng)和道:“學(xué)究此言有理,那王倫不過是個落第秀才,文不成武不就,如何做得梁山之主,保正哥哥既上梁山,那廝若識趣便讓出寨主之位,若不識趣某劉唐便一刀剁了那廝。”
三阮和白勝亦是點(diǎn)頭,心中都不愿上了梁山被那王倫壓著,晁蓋聽得言語卻也是心中喜悅,想他托塔天王偌大的名號,平日里少不得被江湖中人見著納頭便拜,讓其去那王倫面前伏低做小,他心中也是不情愿的。
“學(xué)究既然胸有成竹,便將計(jì)劃說一說吧?!标松w道。
吳用聞言,也不拖沓,轉(zhuǎn)身朝著阮氏兄弟三人說道:“此事的關(guān)鍵,卻還得在二哥、五哥、七哥身上?!?p> 三阮聽得此言,忙拱手道:“教授有甚吩咐,但講無妨,我兄弟三人定當(dāng)拼死向前?!?p> “如今我七人雖有武藝傍身,那梁山上的王倫、杜遷、宋萬雖本事平平,但手下亦有七八百嘍啰,真硬拼起來,便是加上保正莊上這一二百莊客,也是勝算難料;石碣村與梁山泊一水之隔,阮氏三雄的名頭想來那梁山的王倫也是聽說過,依小生之意,便由你三人先一步上得梁山,假意投靠那王倫,以做內(nèi)應(yīng),屆時待保正領(lǐng)著我等上山時,咱們里應(yīng)外合,奪了那梁山?!眳怯谜f道。
三阮聞言,哪有二話,只拍著胸脯應(yīng)下,眾人又是敘話了些細(xì)節(jié),便分了金珠寶貝,各自散去。
一個時辰后,后堂內(nèi)只剩下晁蓋與吳用兩人,晁蓋幽幽的說道:“學(xué)究方才的話未講完吧?!?p> 吳用點(diǎn)了點(diǎn)頭,羽扇輕搖,道:“保正今日觀那泰山君如何?”
晁蓋心頭一動,沉吟片刻后,感慨道:“龍章鳳姿,心思縝密,勢力龐大,早晚是要做大事之人?!?p> “保正此言不錯,那泰山君是要做大事的人,不止是他,如今河北的田虎、淮西的王慶,都是野心勃勃之輩,方才小生所言讓保正上梁山,其中暫避禍端只是小部分,最關(guān)鍵的是要為保正謀一處基業(yè),那八百里梁山泊小生已關(guān)注多時,那王倫能力不過爾爾,正好取而代之。”吳用面色沉穩(wěn)的說道。
“學(xué)究有甚想法?”
“那梁山泊縱橫八百里,橫貫鄆、濟(jì)二州,易守難攻,待保正上山后,憑借著往日名聲,江湖豪杰必定慕名而來,到時再匯聚流民,一兩年間便也能聚起偌大的聲勢,屆時咱們的路便多了,保正豈不聞,如今這大宋朝各方節(jié)度使,昔日大多也都是草莽出身?!?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