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
通往永安郡的官道上,一輛馬車不疾不徐的行駛著。
車廂中寧小荷鼾聲起伏不定,似乎感受不到背井離鄉(xiāng)的憂愁。
寧山坐在車頭,偶爾控制一下馬行進的方向,剛踏上修行之路的他體內(nèi)法力流轉(zhuǎn)不休,根本感受不到半點困意。
張巖比較慘一點,法力枯竭的他哈欠連連,因不受寧山信任,無法像寧小荷一樣在車廂里睡大覺,只能拿繩子綁在馬背上將就一下。
逃亡的旅途中沒人聊天就會變得極為枯燥。
寧山閑得無聊,試著通過吸納游離在天地之間的元氣增長法力。
一刻鐘后,法力沒增長一絲一毫。
就好像去河里淘金,洗了幾噸河沙,卻連一顆金沙都沒看到。
斟酌許久,寧山拿出老村長送的那座神像,將里面蘊含的香火慢慢牽引到體內(nèi),碾碎、煉化。
原本絲毫不動的法力立刻增長一絲。
對比之下,寧山深刻意識到什么叫純修死路一條。
假若在鏡頭面前搔首弄姿叫聲大哥老鐵,就能年入百萬。
誰會愿意為了幾千塊錢,去電子廠辛辛苦苦擰螺絲?
嘗到甜頭的寧山,慢慢加大煉化香火的力度。
雖然張巖告訴他,這座神像里蘊含的香火精純且量大,開竅的時候使用,能大幅度提高成功率。
但他等不了那么久。
不說什么“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之類的裝逼話語。
有好東西肯定要及時享受,否則指不定什么時候成了別人的。
比如前世孑然一身的他加班加點存的幾十萬,也不知道最終便宜了誰。
片刻后...…
隨著大量香火被煉化,法力節(jié)節(jié)攀升的寧山,忽然胸口涌現(xiàn)一股比哆嗦幾秒愉悅十倍不止的快感,并迅速分流到他全身各個部位。
這種感覺……
難怪有修士不惜奴役同道,吞噬同類來提升法力。
莫名的愉悅感并未持續(xù)很久,不等寧山仔細品味,就隨著神像里的香火消耗殆盡,如潮水般散去。
“咔嚓!”
當最后一縷香火被寧山煉化,銅鑄的神像仿佛經(jīng)歷千年風(fēng)雨,碎落成一堆銅沙。
寧山迫不及待查看自己的修為進度。
【寧山】
【天賦:成長】
【身份:修道之人—凝符境(100/1000)】
【功法:五行神法(殘)/玄階下品(可提升)】
【技能:初級低劣道體、法力】
初級低劣道體:修道之人方可擁有的體質(zhì),代表你已超凡,凡人很難傷害到你。
法力:修道之人擁有的神秘力量,擁有它,可以碾壓絕大多數(shù)凡人。
總體評價:你已踏上超凡,尋求長生的道路。
嗯?
按照張巖的說法,神像里的香火夠他修煉到神符境中期。
這怎么才十分之一?
看來自己的體質(zhì)和別的修士還不一樣。
寧山本想叫醒張巖詢問,但又想著事關(guān)自身隱秘,還是不往外透露比較好。
當即打消念頭,繼續(xù)趕路。
不知過了多久,朦朧的官道上忽然多出一點光亮。
走近一點,竟是一家建在官道旁邊的客棧,光亮來源于門口掛著的兩個大燈籠。
荒郊野嶺,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忽然冒出一家客棧,不由讓謹慎小心的寧山浮想翩翩。
他當即勒馬,叫醒張巖:“那是什么情況?”
張巖揉了揉眼睛,看清前方,驚喜道:“客棧?我們要在那里休息半晚嗎?”
寧山輕咳一聲:“這荒郊野外的你覺得正常嗎?會不會是妖魔攔路鬼神作怪?”
張巖聞言哭笑不得:“知道我為什么堅持走官道嗎?因為朝廷每年都會派人將官道清理一遍,相比其他偏僻小路,最安全不過?!?p> “而客棧開在荒郊野嶺,才能讓過往商旅心甘情愿掏出銀子吃飯住宿,估算一下,凡人從米河縣出發(fā)到這家客棧,差不多就要一天,位置剛剛好。”
見寧山仍面露猶豫之色,張巖補充說道:“官道上兩家客棧之間距離也差不多是一天,錯過這家,明天這個時候才能抵達第二家?!?p> “這點奔波對你我修道之人而言算不得什么,令妹和馬經(jīng)受不起長時間的舟車勞頓?!?p> “況且神廟的人沒那么快發(fā)現(xiàn)異常,這點時間耽擱得起。”
寧山想了想:“那便住上半晚,吃飽喝足再出發(fā)。”
隨即趕著馬車駛向客棧。
因夜已深,客棧并未安排人在大門前迎客。
寧山將馬車停在院里,帶上裝有值錢物的包袱,抱著熟睡的寧小荷,示意張巖去敲門。
“咚咚咚!”
敲了三下,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砰砰砰!”
張巖立刻加大力度,敲的正門框框響。
屋里傳來極不耐煩的男聲:“誰啊,這么晚跑過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張巖聞言面色一冷,他對師父卑躬屈膝,對寧山畢恭畢敬,那是他們都是修道之人,而且掌握自己的生死。
對普通人可沒那么好脾氣。
“混賬,再不開門,大爺燒了你這破店。”
里面的人似乎沒想過半夜投宿的人口氣如此硬氣霸道,一時不敢吭聲,生怕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悉悉索索穿好衣服,一路小跑將門打開。
張巖冷哼一聲,大步走進大堂,不客氣道:“開兩間客房,備一桌好酒好菜,給外面的馬喂上好的草料?!?p> 客棧跑堂見張巖穿著不甚富貴,口氣又大,忍不住問道:“不知閣下高姓大名?來自何處?”
張巖兩眼一瞪:“是你該問的嗎?還不快去?”
本色出演的一副高高在上姿態(tài),又讓跑堂捉摸不透,不敢輕易得罪,躬身道:“大爺稍等,小的去請示一下掌柜?!?p> 不一會兒,疑是掌柜的華服中年人在跑堂的帶領(lǐng)下,帶著兩名壯漢打著哈欠來到大堂。
“鄙人乃這家客棧的的掌柜,聽跑堂的說,來了幾位大爺,不知在何處發(fā)財?”
當他掃過一身土包子打扮的寧山時,很自然流露出輕蔑之色。
哪個山旮旯的愣頭青,居然敢在大坡頭撒野?
也不想想這是什么地方。
張巖冷聲道:“你管大爺在哪發(fā)財,開店迎客的道理不懂嗎?讓你上桌好酒好菜都啰哩啰嗦,當心大爺拆了你的破店。”
“嗯?”
客棧掌柜尚未說話,他身后的兩名壯漢鼻孔發(fā)出冷哼聲,向前一步,摩拳擦掌,只等掌柜的一聲令下,就要上前教訓(xùn)張巖。
至于寧山這鄉(xiāng)下小子,雖然長的有幾分英武,但完全被他們忽略不計。
客棧掌柜沒急著下令動手,見張巖有恃無恐的模樣不像裝的,忽然笑道:“客官說的對,開門做生意不該多問?!?p> “我看客官此刻必定又渴又餓又累,生火做飯一時半會來不及,恰好晚上還剩幾斤羊肉和一鍋羊肉湯,不如熱一熱,給幾位客官奉上?”
張巖擺了擺手:“去吧,還有院子里的馬,別忘了喂草料,準備兩間上等的客房?!?p> 掌柜笑呵呵帶著人離去。
可寧山聽的分明,跑堂去了后院準備羊肉和羊湯,這掌柜帶著壯漢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上了二樓客房。
又召集了一些人,分布在四間不同的房間,透過紗窗盯著自己一行三人,似乎有些不該有的想法。
他見狀微微皺眉,逃亡本不該節(jié)外生枝,希望對方別做傻事。
熱一熱確實快,跑堂很快端來一大盆羊肉和羊湯,上面灑了一撮蔥花,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又不夾雜半分羊膻味。
連熟睡的寧小荷聞著香味也跟著醒了過來,咽了咽口水:“哥,啥好吃的?”
寧山淡然回道:“羊肉。”
“我可以吃嗎?”
說完不由自主想去拿筷子。
寧山拍了一下她的手:“你張伯年紀大,是長輩,讓他先吃。”
這句話說出來只是騙騙小孩,他擔心肉和湯有問題。
張巖是修士,哪怕中了招,也沒那么容易死,寧小荷普通人一個,可不能輕易冒險。
卻見張巖一臉晦氣:“白肉,還放了料,怎么吃?”
寧山眼中閃過一抹冷意,沉聲問道:“你說什么?這是白肉?”
什么是白肉?
每逢大災(zāi),百姓活不下去,才會出現(xiàn)這種肉。
可如今世道還算太平,竟堂而皇之出現(xiàn)在一家客棧的餐桌上。
最重要的是,擺在了他面前,還差點給他吃了。
世道有多黑暗,他管不著,但惡心他,非管不可。
所以這家黑店的人該死。
更讓寧山意想不到的是,客棧的人聽到張巖說出白肉二字,先下手為強,先動手了。
只見樓上四間客房,各有兩人破窗而出,撒出一道鋼絲網(wǎng),朝寧山三人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