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均田
“一分也不能交給朝廷?！?p> 這時候，李衡開口說道。
即便這個朝廷，是屬于李家的。
“你有何計策？”梁徐德疑惑。
即便李衡身份“低微”，梁太守仍愿意聽取意見。
既然是黃文敬所信賴的人，亦可加以信任。
李衡答道：“裝作沒有收到朝廷信件便可，無需回信，至于朝廷信使，暫且扣押在夏州?！?p> 目前大齊朝廷一片大亂，怎么可能有空管夏州那事。
聽到這個答案，梁徐德內(nèi)心并不滿意。
若是此時得罪朝廷，只怕陸晟以此為借口，趁機發(fā)兵夏州。
李衡察言觀色，補充道：“如今朝廷內(nèi)外交困，內(nèi)有藩王動亂、農(nóng)民起義，外有楚國攻打邊境，陸晟根本無力管轄夏州，待夏州兵強馬壯時，也根本無需懼怕陸晟逆賊。”
聽聞這話，梁徐德內(nèi)心又開始動搖，思索片刻才問：“文敬，你覺得呢？”
“大人，卑職覺得黃公子說的有理?！秉S文敬不假思索，便肯定陛下的話。
他內(nèi)心也同意這說話，完全不愿意向陸晟一派妥協(xié)。
梁徐德又是在堂中徘徊，片刻停下腳步道：“可是我前日聽聞晉王之亂已被平定，那之后陸晟豈不是有精力出兵接管夏州？夏州兵馬不過一萬有余，怎能抵擋朝廷數(shù)十萬大軍?！?p> 李衡慢慢地引出話題，而后提議道：“大人為何不考慮擴充軍隊？”
梁家向來偏安一隅，不參與朝中爭斗，如今奸臣當(dāng)?shù)?，天下大亂，是否應(yīng)該置身事外，成為梁徐德此刻最為糾結(jié)的問題。
梁徐德心中埋怨一句：“哪有你這年輕人想的這般簡單。”
即便心中不悅，梁徐德還是回道：“夏州糧草軍餉匱乏，養(yǎng)不起更多的軍隊?！?p> 這是最簡單的道理。
“大人，卑職身為農(nóng)戶郎，經(jīng)過數(shù)日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夏州仍有數(shù)千畝田地荒廢，若將這些荒土開墾，將可以為夏州增添一大筆收入?！?p> “哪來的千畝之多？”梁徐德認(rèn)為李衡在夸大其詞。
夏州荒涼，能耕種的土地并不多，大多數(shù)還掌握在地方大小地主手中。
“夏州以南，禮水一帶，耕地仍有千畝，但卻并未用于耕種，原將這些土地收為官府所有，租賃給農(nóng)戶，則官府稅收將大為提高?！崩詈庹f道。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梁徐德也無能為力。
禮水一帶地方豪族勢力根深蒂固，連梁徐德數(shù)年間也未曾動過。
現(xiàn)在一個小小的農(nóng)戶郎，竟然說要拿禮水豪族開刀？
“你這個想法過于大膽了，不可考慮?！绷盒斓聸]有多家考慮，便直接拒絕。
他不愿意相信一個農(nóng)戶郎的建議。
即便禮水豪族一直是梁家心頭大患，但梁徐德沒有這個魄力與豪紳決裂。
梁徐德在百姓眼中向來是愛民如子的形象，但處理夏州以南的禮水豪族問題上，卻略顯平庸。
禮水一帶士族豪紳數(shù)十年間壓榨百姓，欺上瞞下，確實是夏州發(fā)展的阻礙。
“據(jù)我調(diào)查得知，禮水豪紳各自為戰(zhàn)，相互猜疑，可逐一擊破?！崩詈獾?。
“但夏州軍中，除了卑職率領(lǐng)的部隊，其余部眾中，有不少是禮水豪族的勢力。”黃文敬提出問題之關(guān)鍵。
“不破不立，若夏州一直保持現(xiàn)狀，則民生凋敝，遲早被他人吞并?！?p> 李衡敢于直言，直擊梁徐德內(nèi)心所憂慮。
“夏州，禮水……”梁徐德沉吟著。
“想要坐以待斃，還是決心一搏，全憑大人一人定奪?！崩詈饪赐噶盒斓陋q豫不決的內(nèi)心。
“文敬，你覺得如何？”
梁徐德心中搖擺不定，一來想將禮水一帶土地收為官家所有，但另一方面又怕得罪豪紳，使得夏州動亂。
前些年梁徐德將土地收歸公有這一想法，礙于各方勢力，根本無法真正實行。
現(xiàn)在選擇又放在他面前，這一次，他仍然在猶豫。
梁徐德這種性格，被李衡完全洞察，故此李衡才認(rèn)為梁徐德并不能完全依靠。
夏州號稱的一萬官兵，其中包含了地方豪紳的私兵。
“大人，卑職覺得可行，機會就在眼前，務(wù)必雷厲風(fēng)行，不可優(yōu)柔寡斷?！?p> 相比于梁徐德，黃文敬的行動意志，明顯要更為強烈。
“地方豪紳擁有私兵，難不成要在夏州內(nèi)兵戎相交？”
梁徐德最為忌憚這一點。
“大人放心，可以傳令下去，巴澤部落入境劫掠，命各豪族私兵北上支援，即便這些士族若不奉命行事，大人就有了討伐他們的理由，若是他們帶兵北上，黃將軍就可以率領(lǐng)精兵，控制各士族，兵不血刃地控制禮水地方。”
計劃倒是簡單，只怕實行起來，并沒有這么順利。
“過于冒險了?！绷盒斓?lián)u了搖頭。
“卑職還有一計?！?p> 李衡先是提出不可接受的計劃，后面再提出合理的辦法。
夏州窮困，解決當(dāng)下問題，唯有實行均田制，解放生產(chǎn)。
其中第一步，就是將那些土地收為官府所有。
要么就是斬草除根，要么寬容處置。
無論哪一步，步子邁大了，容易扯著……
先行處理那些荒廢土地，至于現(xiàn)在為豪紳所用的土地，暫且不能動，否則得罪各豪紳，造成亂局。
那些荒廢著的土地，由官府出錢，將土地租下，每月給各豪紳低價租金，然后官府再將土地一一分配租給農(nóng)戶耕種。
若要完全將這些地收為官府，府庫內(nèi)根本沒有這么多銀兩。
畫大餅這方面，李衡絕對是在在行的。
“只要以朝廷之命，要強行收回荒地，那豪紳們肯定不愿意，這時候，官府只需要提出，低價租賃這些荒地，給豪紳們兩個選擇?！?p> 有了更好的選擇，相信那些豪紳更多愿意選擇將荒地租給官府，畢竟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掙些官家銀子。
這個計劃提出，梁徐德尚且滿意，至少不用大動干戈，若有豪紳不愿意，也不至于借機動亂。
“可府庫內(nèi)，沒有這么多銀兩?！?p> 梁徐德又開始犯愁。
“大人不用擔(dān)心，只要收回土地，把地交給農(nóng)戶，種植糧食，解放生產(chǎn)，才是一切問題的根源?！?p> “解放生產(chǎn)？”
梁徐德并未領(lǐng)悟。
還真是深奧。
黃文敬也聽得愣住，在他眼里，皇上竟有如此宏圖大計。
李衡深知，只要有了地，就有辦法。
糧食，銀兩，戶口，兵源，軍隊……
一切問題皆可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