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夜離草

　　辭別了姑娘們，二人繼續(xù)趕路，未及出城，卻見那小捕快何秋老遠(yuǎn)揮著手打招呼，都過敏便兜住馬頭，等他過來。

　　“這回抓人多虧二位仗義幫忙，聽說你們要去余火城？我正好得了公事也要去，順便去看我姐姐，不如同行一段？”

　　他是本地人，道路熟悉，先前又受過他言語相助，小寧不假思索，便道“也好啊”，于是幾人同路，年齡相差不多，互相之間很快熟稔起來，一路嘻嘻哈哈，談天說地。

　　“對了，你們這夜離草，是什么時(shí)候火起來，價(jià)比黃金的？”都過敏問。

　　“好像也就這兩三年，”何秋撓撓頭，“小的時(shí)候，長輩說這花兒香歸香，但不大吉利，都不許我們小孩兒碰?！?p>　　“不吉利？”小寧好奇道。

　　“嗨，就是有那么個傳說，說一對情人里，男子負(fù)心另娶，一夜，忽然看見原來的情人盛裝而來，絕美奇香，邀他赴約，便不自覺隨之而去，第二天，人們在山里發(fā)現(xiàn)這人，已經(jīng)癡傻瘋癲，親人也不認(rèn)得，拿著豬食就往嘴里送，滿頭插著，都是凋謝的夜離草?！?p>　　都過敏笑一下：“這傳說有漏洞啊，既然他已經(jīng)癡傻，那前一天的事是怎么知道的？我看，八成是因?yàn)檫@草長在懸崖，又在夜里開花，長輩們怕小孩子危險(xiǎn)，才編出故事，不想讓你們?nèi)フ慈??！?p>　　何秋噗嗤一樂：“杜兄，你知道上一個這么說的是誰嗎？”

　　“誰？”

　　“就是那大理寺卿秦風(fēng)落！他聽見這傳說，說了跟你差不多的話。要不是我們上官昨日查了，秦風(fēng)落好好兒在京城坐鎮(zhèn)，我還真要懷疑你是不是他跑下來私訪的呢?！?p>　　提到秦風(fēng)落，洛小寧一下來了精神，巴拉巴拉連飚出幾個問題：“你不提我還忘了，你說見過一次秦風(fēng)落？那是什么時(shí)候？他為什么來的？”

　　都過敏一旁扁著嘴道：“小寧，你怎么也這么膚淺……”

　　“嘿？就許你們男生在大街上隨便看美人，我對帥哥打探打探，就膚淺了？”小寧為心中偶像，難得懟了一回都過敏，搖著何秋，“不理他，你跟我說。”

　　都過敏不敢回嘴，一張娃娃臉卻還委屈巴巴的，在牙縫里哼唧著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帥哥？整天帶著面具，還說不定是丑八怪呢……”

　　不過這句另外倆人都沒聽見，何秋順著小寧的要求說下去：

　　“秦風(fēng)落確實(shí)來過我們縣衙，不過我先前也說了，我看見他，那也就是人堆里蹭了一眼。倒是我姐姐跟他面對面說過話，剛才那番話，其實(shí)是我姐姐告訴我的?！?p>　　“姐姐？”小寧有些不解，“你姐不是采夜離草為生嗎？難道她也在衙門當(dāng)差？”

　　“那倒不是，”何秋笑道，“就是因?yàn)樗刹轂樯?，好像秦風(fēng)落有些什么問題要問，特地傳喚了我姐?！?p>　　洛小寧露出有些羨慕的神情，心想要是自己能跟秦風(fēng)落面對面，還不得激動死。

　　一旁都過敏插話道：“是否因?yàn)橐闺x草漲價(jià)太高，引起他的注意？”

　　何秋撓撓頭：“他是主掌刑名的，又不是主掌財(cái)政的，一種香料價(jià)格高低，與他何關(guān)？罷了罷了，具體細(xì)節(jié)我也不知，你們見了我姐，問她吧?！?p>　　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到，何秋話音剛落，只聽不遠(yuǎn)不近的路上，一個清朗女聲帶些疑問的調(diào)子，喊了聲“阿秋？”

　　何秋扭頭看去，翻身下馬，跑過去喊了聲“阿姐！”

　　小寧看過去，路旁一個女子，二十多歲，身材窈窕，面容清秀，但并非一味的柔弱美人，神色中流露出些許精干與倔強(qiáng)，提著兩袋重物，這應(yīng)該就是何秋剛說的，養(yǎng)他長大的姐姐何梅娘。

　　“姐姐你怎么在這？”

　　“我出來買點(diǎn)酒曲，你呢，怎么回來了？”

　　“我有點(diǎn)公事，順便也來瞧瞧你，”何秋很自然地接過重物，又笑道，“對了，這是我兩個朋友。”

　　姐弟倆寒暄幾句，何秋向姐姐介紹了洛小寧都過敏，然后又向他們也介紹了自家姐姐。

　　“我姐啊，現(xiàn)在不采草了，用夜離草的錢，在余火城里開酒樓，那酒樓門臉原是本地頗有勢力的一個族老，人稱姜會長的，不過上座率一直平平，二樓基本用不上，所以后來我姐就把二樓賃下來了，雇了一個主廚負(fù)責(zé)炒菜，一個小二跑堂，她自己負(fù)責(zé)記賬和釀酒，”何秋興致勃勃，有種獻(xiàn)寶的感覺，“別說，自打我姐接了手，這二樓的盈利比原先好十倍不止?！?p>　　“這么厲害？”洛小寧睜大眼睛道，“姐姐你有什么靈丹妙藥？”

　　“聽他瞎說，小何賣瓜，自賣自夸，”梅娘嗔道。

　　“我是不是瞎說，你們自己去嘗嘗就知道了，”何秋不服氣道。

　　“這倒是，來都來了，秋兒的朋友，能不招待一頓嗎？”梅娘笑道，“今天晚了，且去我家住一夜，明天，上姐姐那兒去，姐姐請你們吃葫蘆雞！”

　　“可不是，來西北，哪兒能不吃葫蘆雞！”何秋興奮地附和道。

　　洛小寧作為一個吃貨，一下精神百倍，葫蘆雞，那可是有“西北第一味”之稱的名菜，立刻連客氣都忘了，直接道：“好呀好呀！”

　　都過敏在一邊捂住了臉：好歹你也矜持點(diǎn)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