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過一段錄音,那是黃些陽走后我寫下的文字,因為太過于想念他,所以我一遍又一遍地讀這些含著記憶的文字,沒有流著淚地懷念他。
憑借著這段錄音,我想起了3年前我與他的故事,那些細枝末節(jié),我都快要忘記的部分。聽完這段錄音,我寫完了前面幾章,帶著十分悲傷的情感,再一次回顧我與他的過去。
我還是我那個不了那一天,2019年9月28日,他走了。
聽著班主任給我們解釋黃些陽為什么會轉(zhuǎn)校離開,饒蔣杰轉(zhuǎn)過頭來告訴我:“又是一個傻逼走了?!蔽夷坏乜聪蛩c點頭。
不知道為什么,好像所有人一下子就接受了他的不辭而別,可是我沒有,我表面上一樣跟他們毫不在意,可是心里卻淚流滿面。
他空著的座位,桌子的抽屜里只剩下自己沒有用完的本子還有演出的禮服。“他連唯一一件擁有我們班記憶的東西都不愿意帶走?!蔽冶У叵氲?。
喬巧很高興地給所有人炫耀:“啊我想起來了,黃些陽跟我說過他走之后這些本子都留給我…”我的心里愈加難受,所以黃些陽給我說的一切,他給我許下的所有承諾,那些關(guān)于未來的承諾,都是假的?
他從來沒有在意過我?我和他的友誼,什么都算不上嗎?
他要走,他誰都沒有說,只跟喬巧說了,他憑什么要這樣做,他不會太自私了嗎?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
回到寢室,我的心里一直只徘徊著“黃些陽”這三個字,我不知道怎么開口問喬巧,我怕,怕一開口就暴露了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怕一說出口就被看穿??墒牵疫B黃些陽的QQ 都沒有加,我要怎么告訴他:他走了我很難過,我很生氣,為什么不告訴我。
現(xiàn)在突然想起來,可能得知他離開的時候,好多人都可能給他發(fā)了消息,但是里面沒有我,他會不會在那個時候就在想我,想到我為什么沒有找他,為什么是唯一一個沒有找他的,不找他把一切問清楚。
其中一個給他發(fā)消息的人是盧洛,他問黃些陽:“是不是因為知道自己會走,所以不敢跟班上任何一個人玩的很好?”我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黃些陽沒有回他。
后來班主任說黃些陽當(dāng)初交的班費還剩一點,黃些陽也贊成拿自己的班費給班級買綠植,班主任當(dāng)時是很高興的,但是后面她也在班上說過黃些陽剩的那些班費根本就買不了什么。我其實有些生氣,覺得黃些陽已經(jīng)盡力想要在班上留下些什么了,可是像班主任一樣的人卻怎么都覺得不足夠。
國慶節(jié)的回來升旗儀式過后,我突然聽見有人在喊我,“子土!”我一下子驚呆了,覺得好像是黃些陽回來了,可是我聽出來了是誰的聲音,是饒蔣杰在喊我。我轉(zhuǎn)過頭去,很無奈地告訴他:“不要再喊我這個名字了好嗎?”
那是我最后一次聽別人這樣喊我,再也沒有人能像黃些陽那樣喊我了,再也沒有了。
很久之后,大約是高二的時候,全校做大掃除,班長們想要摘下之前高一時貼的每個人的照片,我默默地去把自己的照片摘了下來,我的旁邊就是黃些陽的,我當(dāng)時還記得,黃些陽說那張照片拍的很急,穿的是他父親的西服,所以顯得格外滑稽可笑。
真的很好笑啊,他說過的話我已經(jīng)記了一年了。
我沒有好意思去拿下黃些陽的照片,因為我不知道該以怎樣的理由來獨自保存他的照片,我,我沒有身份。
但是我想要他的照片,那是我唯一可以記住他樣子的東西,那是唯一可以證明我們曾經(jīng)友好的關(guān)系的東西,但是我不敢,不敢去拿。
我在教室外等著,后面張與寧跑出來告訴我,很焦急的樣子:“孟莊,他們把所有沒有人拿的照片都扔了,里面就有黃些陽的!”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心里希望她沒有在說實話,黃些陽的照片沒有被扔。
我突然跑進教室里,找到垃圾桶,我看著垃圾桶,里面什么也沒有了,我的心涼了半截,怎么可以這樣,唯一一張黃些陽的照片都沒有了。我又立馬找到負責(zé)打掃的同學(xué),我問他那些其他的照片去哪里了,當(dāng)時的我,根本顧不上什么臉面了。
那個同學(xué)告訴我,他把照片放在了書柜后面了,我一下子豁然開朗,搖著他的手,不停地說謝謝謝謝,然后翻開他們剛剛打理好的書柜,看到了很多照片,我一張張地翻著…
終于,找到了黃些陽的,我撫摸著這張照片上熟悉的臉,一邊心想還好還好。
后來啊,在畢業(yè)前,我趁所有人沒有注意的時候,將當(dāng)時黃些陽還在班上時捐的書也偷偷拿走了,基本上他留在班上的東西,全在我這里了。
我不知道為什么會留著他的東西,當(dāng)初是想著這樣做,畢業(yè)了,還有個理由加他的QQ,告訴他,他所有沒有帶走的東西都在我這里,還至少,可能有機會再見他一面。
但是啊,直到現(xiàn)在,我都還沒有鼓起過勇氣,而黃些陽的音訊,也一點都沒有…
我都還是只敢一次又一次地放Look What You Made Me Do,放到太想黃些陽的時候,就隨著這首歌一直唱,直到心里的眼淚流干,直到自以為再也不會思念他,自以為心里認定他是死了就不會再思念。
可是,當(dāng)我回顧高中生活的時候,第一個浮現(xiàn)到我眼前的還是他,還是那個唯一會叫我“子土”的他,什么都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