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追到正院門口時還是沒看到江庭雪,她以為江庭雪已經(jīng)進了正院,頓時就嚇得白了臉。
天色已經(jīng)擦黑,按照江啟年的習慣,這會兒肯定已經(jīng)在正院用晚飯了。
守門的白蘭就笑,伏在冬月耳邊說:
“怕什么,大姑娘已經(jīng)被我給打發(fā)走了,老爺剛進去。”
白蘭是錢嬤嬤的孫女兒,讓她在這個時辰守在院門口,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冬月緩過一口氣,忙對著白蘭謝了又謝。
江庭雪領著鄭嬤嬤和英梅走在回舊宅的小路上,天色已經(jīng)漸漸黑了下來,英梅有些沮喪,見周圍并沒有別的人,就小聲地問江庭雪:
“姑娘,明擺著就是不想讓你見老爺,你說老爺會不會知道你來過正院?”
女兒回來的第一天,到天黑了還沒見著人,江啟年難道連問也不問一句嗎?
江庭雪淡淡地笑了一下說:
“他知不知道都沒關系,只要我該做的已經(jīng)做了就可以?!?p> 看著英梅還是一臉難受的樣子,江庭雪就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輕聲說:
“因為他不是我在乎的人。”
這么多年,沒有江啟年,真正的江庭雪和姚夫人也熬下來了,即使結局很凄慘。
而她,沒有江啟年也會過得越來越好,但是如果有機會,她不會放棄利用江啟年。
因為這是江啟年欠姚夫人母女的。
天色愈發(fā)黑了起來,鄭嬤嬤和英梅一左一右陪著江庭雪往前走,九兒忽然從路邊的樹叢后面走了出來。
江庭雪主仆三人都嚇了一跳,九兒慌忙跪了下來請罪。
江庭雪彎腰把九兒扶了起來,溫和地輕聲說:
“你不要怕,你這么晚在這兒,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九兒點頭,看著江庭雪小心翼翼地說:
“我怕大姑娘天黑了找不到路,所以就守在這里等著?!?p> 江庭雪輕聲笑了起來,牽了九兒的手說:
“謝謝你這么體貼,天冷了,咱們一起回去吧!”
九兒想不到江庭雪會對她如此親切,感動得眼里都含了淚,走了幾步后小聲說:
“奴婢身份低微,是不能到主子跟前伺候的,但是奴婢知道一個法子,有可能會見到老爺?!?p> 鄭嬤嬤和英梅都愣住了,江庭雪也停住腳步看著九兒。
九兒吸了吸凍得泛紅的鼻子小聲說:
“奴婢一直在老宅打掃,以前是在福壽堂,晚上碰到過老爺?!?p> “你是說姑祖母住的那個院子?”
九兒點頭,很認真地看著江庭雪說:
“是,自從老太太離開京城,府里的人就不敢再提老太太了,可奴婢真的看到過老爺去老太太的院子里,都是晚上一個人進去,自己坐一會兒就走了。”
江庭雪抿唇笑了,握著九兒的手說:
“九兒,謝謝你。”
九兒也裂了小嘴笑,對江庭雪說:
“大姑娘,你要不要去老太太的院子看看?九兒可以帶你去?!?p> 江庭雪沒說話,回頭朝著正院的方向看了看后才對著九兒點頭。
福壽堂里一片漆黑,只有門房里有微弱的燈光。
九兒跑到門房那里敲門,很快就有一個老嬤嬤出來開門了。
江庭雪遠遠地站著,看著九兒和那老嬤嬤說了幾句話后兩人一起走了過來。
那老嬤嬤給江庭雪行禮說:
“老奴胡氏見過大姑娘,老太太多年不在家中,但是老奴把屋子打掃的很干凈,您請這邊走?!?p> “那就有勞嬤嬤了。”
江庭雪很客氣,胡嬤嬤忙說不敢,眼神飛快地掃了一眼江庭雪后就在前面帶路了。
正院里,江啟年傍晚回家用飯,并不曾過問江庭雪到家的事情。
黎夫人也不提,和江幼薇一起伺候他吃完飯后才笑著說:
“雪兒看起來就是個身子弱的,芙蓉苑又路遠,她長途跋涉的也累了,想必歇兩天就會過來給您請安的?!?p> 江啟年哼了一聲沒說話,江幼薇把熱帕子遞給江啟年擦手臉,柔聲說:
“父親別生姐姐的氣,說不定姐姐明天一早就來了呢!”
江啟年依然不說話,摸了摸江幼薇的頭發(fā)后就往外走去。
江啟年帶著常隨福伯一路到了外院,到書房后坐了片刻,也不喝茶,忽然又站起身對福伯說:
“我自己出去走走,不用讓人跟著。”
“是,老爺?!?p> 福伯馬上躬身應了下來,等看著江啟年沿小路往舊宅的方向去了,福伯就看了一眼正院的方向,滿是皺紋的臉上現(xiàn)出了一絲冷笑。
黎夫人剛卸下釵環(huán)換了家常的衣服,就有小丫頭躡手躡腳地進屋稟報說江啟年已經(jīng)到了外院的書房,并沒有再去別的地方。
“嗯,出去吧!”
江幼薇揮退了小丫頭,又把蔡嬤嬤和錢嬤嬤叫了進來。
蔡嬤嬤已經(jīng)被放在院子里晾了快一天了,明知道黎夫人對自己不滿,可她也是有苦說不出,只好一進門就跪了下來,先是把一封信從懷里拿出來呈給黎夫人,又忙說了把清荷留在瀘州的原因。
黎夫人沉了臉不說話,只把手里的信遞給江幼薇。
江幼薇接過信看完后遞給了錢嬤嬤,又對蔡嬤嬤柔聲說:
“奶娘起來吧,你已經(jīng)十分盡力了?!?p> 蔡嬤嬤紅了眼圈,擦了擦眼睛后站到了江幼薇的身后。
黎夫人瞥了一眼蔡嬤嬤,冷冷地笑了笑說:
“慶郡王府敗落多年,慶郡王妃更是個上不了臺面的,即使那姓李的真是郡王的那個外室子,也不值得我們擔憂。
若我們的大姑娘真的和一個外室子有了牽扯,那才真的是件好事呢!”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錢嬤嬤猶豫了好一陣才試探著說:
“夫人說的是,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確認姚家二夫人說的事情,說不定還真的是鬼怪作祟,只可惜青城道長剛離開洛陽,不然真的可以……”
江幼薇頓時沉了臉,看了一眼錢嬤嬤說:
“嬤嬤慎言,父親最恨怪力亂神之說,你忘了以前的事情了嗎?”
錢嬤嬤忙低聲應“是”,紅著臉往后退了兩步。
以前住在老宅的時候,黎夫人時常噩夢連連的睡不好,后來叫了青城道長到府里做法,正好被江啟年遇到了,就狠狠地責罵了黎夫人。
那是這么多年來,江啟年唯一一次對黎夫人發(fā)脾氣。
蔡嬤嬤給江幼薇行禮,低聲說:
“姑娘的思慮自然是對的,可老奴這一路跟著大姑娘,尤其是在潯陽的所見所聞令老奴實在不安,大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會做出自盡這種事情的人,而那姚家二夫人也是個精明且心狠手辣的,可在大姑娘面前卻毫無還手之力,這也太駭人聽聞了。”
一個人怎么可能變化那么快呢?而且任何一句話,哪怕是一個眼,都是滴水不漏的。
江幼薇咬著嘴唇去看黎夫人,黎夫人握了她的手說:
“不要擔心,我盡快進宮去和你姨母商量個辦法出來,即使要用青城道長,也有的是辦法,家里不行到外邊也可以。”
江幼薇點頭,把臉埋在黎夫人懷里說:
“女兒也要進宮去,女兒想姨母了?!?p> 黎夫人的臉色終于好轉,含笑把江幼薇摟在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