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達汶川的時候,正是深夜時分,天上雨水沒有要停的意思。
打頭陣的軍區(qū)士兵各自忙著救援,但這樣的救援力量,就像一滴水,而目標是一座失火的高樓大廈。
隔著雨幕,我看了許久,才看清眼前這位青年士兵的臉,他是個藏族小伙子。
面對他的詢問,我拍了拍劉成大哥的肩膀,說:“同志你好!我的這位大哥是位消防隊長,有著豐富的救援經(jīng)驗,我們想?yún)⑴c救援,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聽到劉成的身份,青年士兵挺直腰板,對劉成敬了個軍禮,劉成也正式回了禮。
“歡迎你的加入!我們正需要您這樣的救援志愿者!”青年士兵又看向我和陳明,問道:“你們二位也是消防隊員嗎?”
我慚愧地搖了搖頭。
陳明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喊道:“我們?nèi)齻€都是川藏線的游客,地震發(fā)生以后,被困在了成都。”
青年士兵驚訝道:“什么!你們不是附近村鎮(zhèn)的人?剛剛聽你們說話的口音,我就覺得像是東北人,如果你們不是軍兵,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冒險參與救援,現(xiàn)在的情勢你們也見識到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句話,陳明聽后很是不悅,說道:“你別瞧不起人!我倆身強力壯,跋山涉水都過來了,救援的能力不會比你差?!?p> 青年士兵耐心的說道:“我并非瞧不起你,你向周圍看看,一眼望去,三米之外什么東西都看不見。瞧你倆細皮嫩肉,再看看這些災民,他們都是務農(nóng)放牧的莊稼人,有幾個不比你倆壯實?如果你真想幫點忙,就跟我一起留下搭建帳篷和分配物資吧,救援的事還是交給各方的救援部隊來做吧?!?p> 這時,劉成說:“我們來的路上,大多路段被泥石流封堵,恐怕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大批的救援部隊趕到?!?p> 青年士兵面露難色,不斷撓著頭,自言自語道:“看來班長說的沒錯,這么快就引發(fā)了泥石流……”
劉成知道士兵是為了他們好,眼下的形勢,未知數(shù)太大,他繼續(xù)說:“眼下人命關天,人手有限,我來領導他們倆,能救一個是一個,放心,我們會量力而為?!?p> 陳明插話道:“我們?nèi)齻€踩山石,游過河,越過泥漿沼澤,好不容易來到這,不比你們這些當兵的差!”
青年士兵再次挺正腰板,正視滿身泥水的我們,板板正正地敬了個禮:“剛才多有冒犯,你們很了不起!記得不要太勉強?!?p> 軍人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責任感,這種以身作則的天性,是一支部隊的力量來源,更是一個國家的團結(jié)細胞。
汶川住民大多以藏、羌、回為主,教育體系嚴重地域化,漢族很少,還盡數(shù)方言,語言交流困難重重。
我們得知,地震發(fā)生的時候,縣第二小學正在上課,教學樓的坍塌造成不少孩子被困。
陳明火急火燎的,想拉著我們?nèi)W校救援。劉成認為,這所縣小學雖然面積不大,學生不多,但好歹也是三層樓的建筑,絕非他們?nèi)齻€人能夠展開救援的。
剛剛看青年士兵的神情,很顯然,縣里也不敢輕舉妄動,還在眼巴巴期待著救援隊的火速到來。
“來路上的情況,不要對災民們說,他們已經(jīng)夠絕望的了?!?p> 我這句話剛出口,不料陳明對著災民聚集的方向大喊:“成都來這里的路上發(fā)生了泥石流,估計別的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何況救援力量需要動員時間,一時半會指望不上,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自己救自己!”
此言一出,立刻在數(shù)百災民中激起恐慌,此情此景,負責安撫災民的士兵們也跟著慌了。
陳明一陣腦熱,大喊道:“第二小學下面還困著不少孩子們,咱們拖不到救援隊的到來,我們想去那里救援,但我們?nèi)齻€人勢單力薄,有想跟我們一起去的,現(xiàn)在就跟上!”
他的舉動,甚至看傻了我和劉成,他拍了拍我倆的肩膀,示意我和劉成帶頭跟上他。
陳明的背影立于風雨之中,身上燃燒著冷雨熄不滅的烈焰,無論從前或以后,我都會義無反顧的跟上去。
“算我一個!”
后方傳來一聲堅定的呼喊聲,我回過頭,是一個骨廋如柴的羌族小伙,隨后大量青壯災民紛紛拋下眼淚,加入我們的救援隊伍。
劉成的表情從詫異變成咧嘴微笑,他對我說:“這場地震的破壞力太大,汶川的災民們對這里地形非常熟悉,他們就是最好的救援隊員,陳明那小子非常了不起!”
他豎起大拇指,而我則回以微笑。
直到最后,我們這支救援隊也不知道究竟由多少人組成,我估摸著,大概湊了八十多人的樣子,只有最潦草動員和最快的響應時間。
我們一路向北,火速向縣第二小學的方向進發(f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