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死宴
然而，現(xiàn)場其余人卻全都沒注意到這一點，壽宴還在繼續(xù)。
“接下來。”
那報壽的人聲音也愈發(fā)的洪亮起來：“是天水城章家支脈，共四人，呈···嗯？鹿茸牛鞭一條！”
話音剛落，院落內(nèi)就爆發(fā)出了一陣嗡笑聲，但隨即又馬上消失，很明顯的——每個人臉上都忍著笑意，而那兩兄弟也在眾人的嘲笑目光中低著頭走上前去，跪在老祖面前。
“哈哈哈，鹿茸牛鞭，虧這兩兄弟想得出來?！?p> “老祖都這么大年齡了，還送牛鞭，這是想害死老祖啊！”
“恐怕不是他兩人老爹珍藏了許多年的哦，看他兩窮困潦倒的樣子，也不像是能買得起?！?p> 兩人臉上通紅，脖子上青筋爆起，很明顯也是聽到了身邊的議論，但在數(shù)百人視線面前，怎么都沒辦法發(fā)作，只能強忍著，心中只覺萬般恥辱，等磕完頭了，便要立刻匆匆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大哥章留忽然感覺肩膀‘嘶’的一疼，緊接著便看到一顆石子掉落在自己腳邊，心中立刻大怒，轉頭朝眾人怒聲喊道：“誰扔的石頭！”
眾人當然沒人應答，就算有也不會承認的，章留也明顯發(fā)現(xiàn)了這點，心中更是怒火中燒，偏偏這個時候身邊傳來一個聲音：“別惹事了，快走吧。”，手立刻便拽住那人衣領，正是自己的糟糠妻子，瞪眼說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大哥快放手！”
一旁的弟弟妻子也被嚇了一跳，急忙就要上來拉開，而那弟弟叫做章展，此時也臉上難看，出聲說道：“快放開！你在這里丟什么人！”
“我丟人？！”
那章留胸腔中的怒火已經(jīng)燒到了頭頂，此刻怒極反笑，松開了自家老婆的衣領，緊接著一拳便打向章展的臉龐，仿佛將遭受的怨恨屈辱都打了出來一般，那章展立刻就被這一拳打到摔在地上。
那章留卻依然沒有停手，此刻已經(jīng)全然喪失了理智，又朝地上的自家弟弟撲將上去，兩人立刻扭打在一起，場面瞬間失控。
“哎！你兩干嘛！”
“快拉開！賀壽呢干什么這是！”
兩名婦人則是此刻全跪坐在地上，哭喊了起來，有人上去拉拽，又有人起哄叫喊，再配合鑼鼓聲，小孩玩鬧聲，現(xiàn)場瞬間亂做一團。
“讓你搶我的地！”
“讓你搶！讓你搶！”
章留和章展此時已經(jīng)漸漸被拉開，雙方此刻都嘴角溢血，臉上一塊腫一塊青，卻依然雙目通紅的死盯著對方，明明是親兄弟，卻仿佛有著什么血海深仇一般。
而此時的道右明，卻忽略了現(xiàn)場亂做一團的場面，視線緊緊盯著坐在太師椅上的章家老祖。
他親眼看到，對方在兩人扭打在一起的時候，章家老祖嘴角竟然浮現(xiàn)起一絲笑意，配合其死人一般的老臉，顯的極其滲人。
“難道說···”
道右明臉上凝重，心中正思索著，卻又見對方脖子一耷拉，連神情也都凝固在了那一剎那。
“？”
道右明看的清楚，對方此時眼睛放大，瞳孔潰散，很明顯是已經(jīng)死了。
但怎么會這么巧？偏偏就在這個時候？
心中詫異無比，思緒也被對方的突然死亡所打亂，盡管隱隱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里有問題。
道右明視線依然緊緊的盯著太師椅上的章家老祖，對方此刻的臉上隱約掛著笑意，依然停留在死前的那一剎那，卻再無任何反應。
很快，不僅道右明，便有人注意到了。
“老祖，老祖他！”
隨著一聲忽然的驚呼，眾人視線一個個移向坐在中心的章家老祖，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對方此時的神情體態(tài)一動不動，好像死了一樣。
便身邊有人上前去打探，指頭鼻間打量，很快那人便嚇了一跳，后退兩步驚道：“老祖死了！”
“老祖死了！”
“死了？！”
“怎么會死？怎么會這個時候···”
“定是那兩兄弟鬧得，老祖被他兩氣死了！”
“·····”
“壽宴便喪宴，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那章留和章展兩兄弟自然也停了手，驚疑不定的看著太師椅上的老祖。
“就是被這兩兄弟氣死的！”
“就是！老祖一把年紀，壽宴當天卻瞧見了這樣一幕，定是恨鐵不成鋼，被你二人氣到，一口氣沒上來，死了！”
聽到身邊的憤怒指責聲，章留和章展也慌了，紛紛搖頭表示不是自己，便要帶著妻子朝院外走去，卻被眾人攔住了。
“老祖被氣死了，你兩人還想走！？”
“把老祖安置在宅子里，讓他們兩先跪下守靈再說！”
很快，有年長的主家人站了出來，主持事宜，很快燈籠壽貼都被撤了，鑼鼓隊和唱戲的也都各自散了。
至于那章留和章展二人，則是被五花大綁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有趣?！?p> 道右明平靜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隨后冰冷的瞥了一眼人群后，轉身向后走去，離開了主院。
而人群中，正站在自家爹娘身旁的章家二小姐卻感到心中一陣沒來由的冷意，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向后看去，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
深夜。
“嗚嗚嗚”
連續(xù)有不斷的嚎哭聲回蕩在院中，也傳到章留和章展的耳朵里。
盡管他們知道，這是主宅的女眷，以及一些主家的子嗣所發(fā)出哭嚎聲，但在此時的兩兄弟耳朵了，卻是說不出的恐怖滲人。
因為，此時他們的面前，正橫立著一口大棺材。
而他們二人，則是跪在這棺材的正對面，頭戴縞素，身披白布，兩人表情卻是相當?shù)木o張和恐慌。
“老祖，不會真是被我們氣死的吧···”
“你胡說什么？！”章留心中一顫，但仍是強硬著低聲說道：“老祖年齡大了，壽命到了，和我兩又有什么關系？！”
“那就好···”那章展‘嘶’了一聲，揉了揉酸痛的膝蓋，說道：“那些主家的人，不會拿我們怎么樣吧···”
章留眼睛立刻蹬圓，喊道：“他們敢拿老子怎么樣？難不成還想一命換一命？！”
“一命換一命”這幾個字聲音稍大，那章留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連忙轉頭向后看去，見門外守著的侍衛(wèi)沒有動靜，才松了口氣，視線重新看向面前的棺材。
“等吧?！?p> 二人嘆了口氣，便沒有再出聲，靈堂內(nèi)再次變得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