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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宮闕

第三章 求生

美人宮闕 煙染薔薇 5347 2022-07-15 15:17:00

  黎初影被幾個宮女拉出鳳儀宮,她躲在角樓旁,無助地哭著:“為什么?為什么不讓我救你?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可我又不能帶你走!我該怎么辦?我要怎么救你??!”

  不遠處,唐紹謙巡視經(jīng)過,看到黎初影一個人在那邊掉眼淚,便向她走過去:“你怎么哭了?”

  黎初影目光閃躲,側(cè)過身去,抬手擦了擦眼淚,問道:“你怎么在這?”

  唐紹謙感到有些唐突,側(cè)目道:“我巡視經(jīng)過,看到你一個人在這里哭,幾天都沒有見到你了,你不是要找你的絨花嗎?怎么再也不來了?”

  黎初影只淡淡地回答:“我這幾天有事耽擱了?!?p>  “可以跟我說說嗎?”唐紹謙側(cè)首望去,寬慰道,“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有時候找一個人傾訴,總比一個人在這里哭要好得多。”

  黎初影沉默片刻,忽然嘆息一聲,向他傾訴:“我只是發(fā)現(xiàn),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可以做得到的。”

  “是??!”唐紹謙也突發(fā)感慨,“人都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不要太過勉強自己了?!?p>  黎初影點了點頭,繼續(xù)道:“這宮里越大,越感覺自己很渺小,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p>  “誰說的?這不是還有我嗎?”唐紹謙欣然求之,“如果你以后再遇到什么難過的事,可以盡管找我,就算幫不了你,說出來也是好的?!?p>  黎初影轉(zhuǎn)過身望著他認真的神情,淚痕還未干,突然笑了:“你是個好人?!?p>  唐紹謙打趣道:“何以見得呢?”

  黎初影背過去,丟下一句:“愛管閑事的人,就是好人。”說完,便笑著離開了。唐紹謙現(xiàn)在原地,看著她離去時輕松愉快的步伐,也不禁笑了。

  午后,太子在御花園玩蹴鞠,一群宮女太監(jiān)跟在后面,太子頑劣不堪,故意用蹴鞠打人,將那群照看他的宮女太監(jiān)砸傷在地。獨孤昭寧走在御花園的石子路上,從天而降一個蹴鞠不偏不倚的砸到了她的額頭上,獨孤昭寧沿路尋去,看見宮女太監(jiān)倒了一地。

  太子被帶到昭陽宮問話,貼身伺候的奶娘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吭聲。

  獨孤昭寧質(zhì)問道:“太子殿下很喜歡打人?”

  奶娘忙向獨孤昭寧磕頭賠罪:“太子殿下年幼,難免會犯錯,還請貴妃娘娘網(wǎng)開一面?!?p>  獨孤昭寧忽然揚起嘴角,走到奶娘面前,厲聲問話:“太子年幼,自然是該網(wǎng)開一面,不過,作為太子的奶娘,縱容太子行兇,該當何罪呢?”

  “奴婢知錯!”奶娘連連磕頭,“還請貴妃娘娘開恩!”

  “來人!”獨孤昭寧命令道,“把奶娘拖出去杖責(zé)三十!”

  “娘娘饒命!”奶娘一個勁地磕頭求饒。

  “等等!”太子攔住要帶走奶娘的宮女,不卑不亢道,“錯是我犯的!人是我打的,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關(guān)奶娘的事!”

  獨孤昭寧眉眼含笑,倒是覺得新鮮:“原來太子也會心疼奴才?你的奶娘你知道心疼,可知道你打的宮女太監(jiān),他們也是有主子的,他們的主子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該有多心疼呢?”

  太子出言怒罵道:“獨孤昭寧!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迷惑我父皇,害了我母后!我與你勢不兩立!”

  獨孤昭寧訓(xùn)斥道:“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沒有人教我,我分得清是非對錯!”太子偏要與她做對到底,“倘若今天你懲罰了我,便會落下話柄,大家都會說你虐待別人的兒子。倘若你今天縱容了我,大家又會說你治理后宮不嚴,橫豎你這個壞女人是當定了?!?p>  獨孤昭寧倒是對他有幾分佩服:“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能說出這樣的話?”

  “你盡管去父皇那告我的狀,讓他廢了我,立你的兒子做太子。我只要在這宮里一日,便要你不得安寧!”太子說完,拉起奶娘離開了昭陽宮。

  晚膳的時候,皇上聽聞獨孤昭寧受傷了,特來昭陽宮看望:“昭寧!快讓朕看看你的傷怎么樣了?”

  “哪有什么傷???”獨孤昭寧試圖遮掩,“皇上又聽了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

  皇上心知肚明,無奈嘆息道:“朕都知道了,你就別替那個逆子隱瞞了?!?p>  見皇上憂心,獨孤昭寧立刻寬慰道:“太子頑劣,好好教導(dǎo)就是了,皇上不要太過憂心了?!?p>  皇上眉頭緊皺,接連嘆息:“可朕也不能縱容他老是犯錯啊!”

  獨孤昭寧想了想,突然心生一計:“臣妾倒是有一個辦法?!?p>  “什么辦法?”皇上忙問。

  獨孤昭寧說出自己的想法:“太子這么做,無非是想敗壞臣妾的名聲,不如讓太子多到鳳儀宮走動走動,一來,他不在臣妾身邊,這樣就可以讓別人少了這個話柄。二來,他和上官皇后親近些,能讓上官皇后去教導(dǎo)他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聽了略微有些猶豫:“可是,上官氏還有一個月就要處斬了,這么短的時間里,有用嗎?”

  “不管有沒有用,眼下這是最好的辦法了,能收斂一些是一些吧?”獨孤昭寧的分析之下,“退一步說,倘若一個月以后,太子還是頑劣不堪,皇上再懲罰他也不遲啊,畢竟皇上也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p>  “那就依你之見吧?!被噬嫌X得如此甚好,他握著獨孤昭寧的手,滿心欣慰,“昭寧,如今,只有你才能為朕分憂了,朕什么都聽你的?!?p>  翌日,太子來鳳儀宮給上官曦請安,幾日不見,上官曦甚是想念,立刻命人準備太子平日愛吃的糕點,歡喜得熱淚盈眶:“皇上怎么答應(yīng)你來了?獨孤貴妃沒有為難你吧?”

  太子從不把孤獨昭寧放在眼里,還沾沾自喜道:“她壓根就不是我的對手,我今天還用蹴鞠砸了她的頭呢!”

  “你怎么可以頑皮?”上官曦聽了急得直皺眉,溫柔的面容上滿是憂愁,“如今這后宮是她的天下,你得罪了她,往后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太子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問:“母后以為,兒臣不這樣做,就能在后宮安穩(wěn)度日了嗎?”

  “當然不能,她會為自己的兒子謀劃?!鄙瞎訇負u了搖頭,她也知道獨孤昭寧不會像她對待非親生的孩子那么盡心盡力,不免要為他的將來擔(dān)憂,“皇兒,她就算再不喜歡你,在外人面前,還是要做做樣子的,她再怎么樣也不會傷害你的性命啊!你總是這樣自暴自棄,老是犯錯,老是讓她抓到把柄,再這樣下去,就連你父皇都難保住你了?!?p>  “保不住就保不住,反正我遲早是要被廢的,兒臣早就將生死之事看開了。”太子說完便起身要離開。

  “睿兒……”上官曦叫住他,看到他小小年紀就這樣自暴自棄的樣子,上官曦如何能放心得下?她望著這個從小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眼淚不停地往下滑落,一一叮囑,“母后很快就要被問斬了,以后就不能照顧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惹禍了?!?p>  太子不希望上官曦再為自己操勞傷神:“母后,既然你已經(jīng)保護不了我了,就不要管我了?!闭f完,他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鳳儀宮。

  “睿兒!”上官曦叫著,他沒有再回頭,上官曦的心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我不能死!我死了,睿兒怎么辦?他在這里宮里的日子一定很難過。我不能死。如果我們逃出宮的話,沒有了錦衣玉食,身份地位,日子過得雖然清苦,但一定比現(xiàn)在幸福。”這時,她突然想到了黎初影,她進宮的目的就是要救姐姐離開,上官曦像是抓住了一跟救命稻般,欣喜地擦了擦眼淚,“對了,初影?!?p>  “來人!”上官曦吩咐道,“本宮餓了,你去傳膳吧,本宮要上次那個會做玉露糕的宮女伺候。”

  “是!”宮女紛紛退了下去。

  黎初影按照吩咐來給上官曦送玉露糕,上官曦吩咐宮女出去守著,寢殿里只有她們兩個人,她拉著黎初影的手,連忙問:“初影,你上次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有把握逃出去?”

  黎初影點連連頭,給她分析道:“姐姐,你想啊,前朝皇帝在建造這座皇宮的時候,曾遇到過叛亂之變,那么為了預(yù)防敵國的入侵,在這宮里一定留下了很多的密道。我已經(jīng)找到了出口,神武門的井口就是通往宮外的路?!?p>  “可是我們怎么出去呢?”上官曦仍是顧慮重重,“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不會的?!崩璩跤皥远ǖ?,“姐姐,我認識神武門的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我一定會想辦法從他那里找到出去的路,你只要相信我就好?!?p>  上官曦只能點頭應(yīng)允:“那你一切要小心?!?p>  近幾日,皇上將大臣們上表的奏折拿到昭陽宮批閱,此刻正在為國事煩擾,連連嘆息。

  “皇上可是有什么憂心的事???”獨孤昭寧見狀,端著茶水走到皇上的桌案前。

  皇上皺著眉,嘆息道:“邊關(guān)這兩年一直在鬧旱災(zāi),百姓過得苦不堪言,朕下旨讓各地方州縣眾籌了賑災(zāi)銀子,好不容易才得以緩解??赏蝗挥址挈S河水患,民不聊生,這可如何是好???”

  獨孤昭寧眉眼舒展,沒有一絲擔(dān)憂之色:“這件事臣妾已經(jīng)知道了?!?p>  “你如何得知?”皇上皺眉問。

  獨孤昭寧面色從容道:“早上路過宣政殿,聽大臣們議論過此事,臣妾已經(jīng)吩咐蘭卉通知六宮姐妹,讓她們把自己的金銀珠寶捐出來,不知可否解皇上的燃眉之急?。俊?p>  “這怎么行?”皇上連連搖頭,“朕怎么能用你們的錢呢?”

  獨孤昭寧繼續(xù)堅持道:“后宮依附著皇上,皇上依附著國家,如今國家有難,身為后宮中人,也該為皇上盡一份綿薄之力了?!?p>  聽她這番話,皇上忽然眉頭舒展,松了一口氣:“昭寧,朕何嘗有幸,能夠有你這朵解語花?!?p>  獨孤昭寧溫和的笑著:“皇上很少在后宮走動,不曾留意過,其實后宮姐妹個個都很好?!?p>  皇上握著她的手,與她對望:“朕只要你一個就夠了?!?p>  這時,獨孤昭寧的貼身宮女蘭卉走進來行禮:“參見皇上,娘娘?!?p>  皇上道:“起來吧。”

  “謝皇上?!碧m卉起身,稟報道,“回娘娘的話,奴婢按娘娘吩咐去六宮傳旨,卻被各宮娘娘打發(fā)了回來,她們說……”

  見蘭卉支吾不敢言,獨孤昭寧問話:“她們說什么?”

  蘭卉如實稟報:“她們說娘娘您只是個貴妃,又不是后宮之主,沒有資格對她們發(fā)號施令,要捐錢您自己捐,何故拉著她們討好皇上?!?p>  “豈有此理?”皇上很是不悅,“昭寧你聽到了吧,虧你剛才還替她們說好話,她們是什么樣的人,朕心里明鏡似的。”

  獨孤昭寧的面色仍然冷靜從容:“許是她們不了解事情的嚴重性吧,何況她們說的也在理,臣妾又不是后宮之主,的確做不了她們的主?!?p>  “后宮不能一日無主,看來朕是該立個皇后了?!闭f完,皇上起身走出了昭陽宮。

  朝堂之上,皇上將下旨立獨孤氏為皇后的事來和眾大臣商議,沒想到,話一出口,便遭到群臣反對:“請皇上收回成命!”

  “你們什么意思?”皇上站在龍椅前,對著群臣發(fā)難,“以前朕要廢上官皇后你們反對,如今朕要立獨孤貴妃你們還是反對?你們是不是有意跟朕過不去?。俊?p>  “皇上息怒!”宇文耀上前盡言,“獨孤貴妃不可被立為皇后!”

  皇上冷哼一聲道:“你倒說說看,有何不可?”

  宇文耀如實回答:“獨孤貴妃原是前朝宮女,出身卑微,能得皇上雨露恩惠已然是天恩,怎能被立為皇后母儀天下?這傳過去,恐遭天下非議。”

  “臣附議!”群臣紛紛附和。

  皇上不聽這群人的想法,拿出自己的理由幫獨孤昭寧說好話:“每個人都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出身低又不是什么錯?皇后之位應(yīng)是有能者居之,獨孤貴妃德才兼?zhèn)?,將后宮之事打理得井井有條,以前上官皇后在時,你們反對還有情可原,如今上官皇后已廢,這后宮除了獨孤貴妃還有誰配得上這皇后之位?”

  此番話一出,宇文耀沉默片刻,眾大臣也無話可說。

  “朕再告訴你們一件事,此次黃河水患,你們知道是誰解決了災(zāi)情嗎?”皇上故意買了個關(guān)子,告訴他們,“是獨孤貴妃,她捐出自己的金銀首飾用在了受災(zāi)的百姓身上,解決了朕的燃眉之急。為國家,為朝廷,為后宮,都做出了表率。”

  宇文耀頗為震驚:“想不到獨孤貴妃能有這樣的想法?”

  “一介女流尚能懂得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這個道理,愛卿還有什么話說?”見堂下之人都沉默不語,皇上道,“若是沒有,朕便傳旨了。”

  圣旨傳至六宮,昭告天下,貴妃獨孤氏即日起冊封為皇后,冊后大典立刻舉行,普天同慶。

  當晚,上官曦在鳳儀宮內(nèi)走來走去,眼看晚膳的時辰都要過去了,黎初影卻遲遲沒有來,她有些莫名的心慌:“都這個時辰了,初影怎么還不來?佛祖保佑,保佑初影平安無事?!?p>  名朗夜探鳳儀宮,不聲不響地闖入上官曦的寢殿中,上官曦睜開眼睛,一張熟悉的面容出現(xiàn)在她眼前,這是她夢里時??吹降膱鼍埃瓦@樣無聲地站在自己面前看著她。

  “名朗?”上官曦下意識地叫著他,確定了他是真實存在的,不可思議道,“這不是夢?你怎么會來?”

  名朗冷眼看著她:“原本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可我不得不來?!?p>  “你還在恨我?”上官曦心里清楚,她在違背約定選擇進宮的那天起,他就在恨她,這么多年了,他的恨仍沒有釋懷。

  “恨你?”名朗側(cè)首,冷聲道,“我為什么要恨你?你已經(jīng)不值得我恨了!”

  上官曦知道他對她很失望,可她還是要解釋:“名朗,你聽我解釋,我沒有殺害小皇子,我是無辜的。”

  顯然名朗不相信她的解釋:“我去過大理寺,也查看過卷宗,你確實殺了小皇子,證據(jù)確鑿?!?p>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她,她仍然希望他愿意相信,我怎么可能會殺小孩子呢?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會這么做的……”

  事到如今,名朗已經(jīng)不了解她了:“以前我也以為我很了解你,可你還不是背信棄義進了宮?我還能去相信你什么?”

  “不!我是有苦衷的……”上官曦苦苦哀求,名朗,我不管你是不是恨我,或是你不肯原諒我,我只懇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人,我是被冤枉的……”

  名朗厲聲質(zhì)問:“你的九色玲瓏戒指就是鐵證,你怎么解釋?”

  “我也不知道?!鄙瞎訇負u搖頭,請求他去找證人,“我真的沒有殺人,你可以去問月牙?!?p>  名朗將調(diào)查到的告訴她:“月牙的證詞是,你先上前看了小皇子,然后她再上前的時候,小皇子已經(jīng)沒氣了,時間雖短,但足以讓一個嬰兒窒息。”

  “不是的!”上官曦清楚地記得,“我那天剛進去的時候,小皇子就已經(jīng)沒氣了,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的不是我……月牙為什么要這樣說呢?你可以再去找她對質(zhì),她可以證明我的清白?!?p>  名朗只淡淡的說:“月牙已經(jīng)瘋了!”

  “瘋了?”上官曦冷聲重復(fù),連連后退了幾步,不再做任何掙扎,已然認命了,“看來老天都不想讓我活了……”

  “我還會繼續(xù)追查下去的?!泵蕘G下一句話,欲離開,“但愿你真的是無辜的?!闭f完,他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名朗!”上官曦四處張望著,再也找不到他的蹤影,也沒有他來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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