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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宮闕

第十一章 訣別

美人宮闕 煙染薔薇 5023 2022-08-28 21:12:00

  容景急得滿大街尋找名朗,看到他停留在街邊的一個攤位前,剛拉住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他在憧憬以后的日子:“我都已經(jīng)想好了,我們下一站先去洛陽,她一直想看洛陽的牡丹。我會找一個環(huán)境清幽的地方,買一個莊園,養(yǎng)她喜歡的花草,然后和他們母子過著平靜的生活。對了,我以后都不會和你見面了。”

  容景突然愣住,臉色煞白,下一刻,名朗笑著調侃道:“我會給你寫信的嘛,看把你嚇得,你也可以過來找我們?!闭f完,他又繼續(xù)往下一個賣衣服的攤位上看看,小聲自語道,“你說,曦兒會喜歡什么樣的衣服呢?不能老穿宮里的衣服吧?還有,我要去準備一輛馬車,準備點他們母子喜歡的干糧……”

  “你別忙活了,她走了!”容景急得打斷他,在聽他說下去,恐怕真的來不及了。

  “誰走了?”名朗還漫不經(jīng)心的在街上閑逛。

  容景大聲叫著:“上官曦走了!”

  “我跟你開玩笑,你可別跟我開玩笑啊!”名朗的臉色都變得蒼白了,“你真的嚇到我了!”

  “我沒跟你開玩笑,她真的走了!”容景急得差點沒跳起來,“她選擇了她的兒子,去梁國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在路上了!”

  話音剛落,名朗的臉色也突然煞白,立刻跑向城外,一路追過去,他拼命地跑,腦子里只有一個信念,就是一定要找到她,把她追回來。

  他一路追到城外,遠遠地看到上官曦的馬車,他追著喊著:“曦兒!曦兒你別走!你好不容易才從宮里出來!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為什么你又要離開我!你答應過我的!為什么?你答應過的!曦兒!你別走!”

  馬車里,上官曦隱約的聽到了他的聲音,她知道,他一定會追過來,但她不敢回頭。他們這輩子,注定是有緣無分。

  淚水一滴一滴的掉落在手上,上官曦已是心痛如絞,只低聲自語:“對不起……對不起……”

  太子回頭望了一眼追著馬車的名朗,看著上官曦此刻的情緒,心里內疚不已:“母后,對不起……”

  馬車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了名朗的視線里,他才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崩潰的大喊:“為什么?為什么……”

  次日正午,黎初影晉升為昭陽宮的首席女官,換上了女官服飾,她迫不及待的跑去神武門,卻不見唐紹謙的蹤影,不知他今日是否當值。

  “我找禁衛(wèi)軍統(tǒng)領唐紹謙,他今天沒來任職嗎?”黎初影向一個侍衛(wèi)詢問,侍衛(wèi)告訴她:“唐將軍已經(jīng)辭官調去北苑做看守了,剛剛才走?!?p>  黎初影一聽,連忙追過去,一路跑至前往北院的甬道,看到了他已經(jīng)走遠的背影,她跟在后面,叫道:“唐紹謙!你為什么要走?”

  唐紹謙聞聲回頭,見到黎初影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因為我不配留在神武門。”

  “是因為我嗎?”黎初影知道,都是她的錯,她已經(jīng)在心里自責內疚千百次了,可她必須這么做,也只能這么做。

  “是我自己。”唐紹謙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明知道有人要逃出去,我卻沒有揭發(fā),明知道有人要灌我酒,我還要喝,明知道有人偷我令牌,我連一個字都不忍心說出去?!?p>  “原來你都知道?!崩璩跤暗膬染胃盍?。

  “是,我都知道。”唐紹謙自嘲的笑出了聲,“但我不愿意去想,不去想的話,就當做有個人曾經(jīng)喜歡過我,曾經(jīng)把我放在心底的最深處,卻原來,都是我想多了,一切都變了?!?p>  “不!沒有變!”黎初影拉著他的手,央求道,“我還在這里,我想救的人都離開了,皇后娘娘成全了我,讓我就在這宮里了,以后……”

  唐紹謙甩開她的手,打斷她:“以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這顆心,被你傷了兩次,再也經(jīng)受不起了?!?p>  “對不起,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傷害了你?!崩璩跤捌疵蛩狼?,哪怕他不肯原諒她,也希望他可以接受她的道歉。

  “用盡了全部的信任,換來的大徹大悟,但凡回頭,都該死!”說完,他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唐紹謙!唐紹謙!”黎初影站在原地,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哭出了聲,她真的很后悔,利用了他,欺騙了他,可她為了救姐姐,別無選擇。如今終于救出了姐姐,她卻永遠留在了這深宮里,不只是為了效忠獨孤皇后,更多的是為了彌補對他的虧欠。

  芳華出宮回家,本以為馬上就能見到她日思夜想的表哥了,沒想到,她回來晚了一步,竟與他天人永隔了。

  表哥的靈堂上,姨母哭訴自責道:“都怪我!都怪我財迷心竅,縣太爺?shù)呐畠合矚g他,我一心要讓他娶她,可是他死活都不肯,執(zhí)意要等你回來??h太爺?shù)呐畠阂驉凵?,便殺了他?!?p>  芳華崩潰落淚道:“兇手找到了嗎?”

  姨母搖搖頭,無奈哭訴:“縣太爺是皇后娘娘的遠房親戚,我告了幾次,都被駁了回來?!?p>  神武門外,芳華泣血跪求,為她慘死的表哥申冤:“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皇后的親戚殺了人就可以逍遙法外,讓我們普通百姓如何存活?請皇上秉公辦案!”

  這一消息很快便傳入了昭陽宮,獨孤昭寧的表妹瀲月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便一早進宮請罪,跪在獨孤昭寧面前哭訴認錯。

  獨孤昭寧怒斥:“說!為什么殺人?”

  “表姐……”瀲月無助的跪在地上,不敢言語。

  獨孤昭寧嚴肅道:“這里沒有表姐,只有皇后!”

  “是,皇后娘娘……”瀲月抓著她的衣裙,哭道,“我也是一時氣不過才……”

  “一時氣不過你就殺人?”獨孤昭寧憤怒的甩開她,訓斥道,“你不知道國法何在?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知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本宮?本宮不能饒你!”

  “表姐!”瀲月緊緊地抓著她的衣裙,重提她們的過去,“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被嫡母罰跪,我偷偷跑去給你送吃的,被她責打的事?還有你長姐想頂替你進宮,我為了幫你和皇上傳信,差點被你嫡母扔進河里淹死……表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想起過去種種,獨孤昭寧多少有些心軟了,為難道:“可這都不是你犯錯的理由?。 ?p>  “你是皇后啊,你一定有辦法救我的!”瀲月無奈,只好搬出她的妹妹求情,“你想想我的妹妹長樂,她從小身體就不好,她可是和你從小是一起長大的,表姐也最疼她?,F(xiàn)在爹一心只偏向妾室,如果我有個什么好歹,長樂以后該怎么辦?表姐,你就算看在長樂的份上,就饒我一命吧!表姐!”

  獨孤昭寧被她緊緊地抓著,一個腳步不穩(wěn),差點昏倒,黎初影忙上前扶住她:“娘娘!您沒事吧?”

  “昭寧!”皇上突然走進來,見狀,心急道,“你怎么了?”他忙命令身側的宮女,“快扶皇后去休息!”待獨孤昭寧被扶回寢殿,皇上看著仍然跪在地上的瀲月,低聲訓斥,“你這次實在太過分了!你看把皇后氣的!”

  “皇上饒命!”瀲月連連求饒。

  皇上擺了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瀲月走后,黎初影猶豫的問:“皇上,這件事該怎么解決啊?”

  皇上已經(jīng)想好了:“朕打聽過了,那個告狀的芳華是你的好姐妹對吧?”

  “是,她出宮前和奴婢住在同一個房間?!崩璩跤叭鐚嵒卮?。

  “皇后的表妹從小驕縱慣了,這次犯的是死罪,可她還那么年輕,和皇后感情又那么好,她要是死了,皇后一定會受不了,朕實在不忍心?!被噬嫌行殡y道,“朕想,給她一筆錢,讓她出宮隱居,再也不要出來。芳華那邊,由你去安撫。”

  “可這是一條人命??!”黎初影不免要為芳華感到悲哀。

  “朕知道,所以,只能難為你了?!被噬蠈捨康?,“總之,讓活著的人過得更好,這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嗎?”

  “是!”黎初影無奈,應聲退下。

  黎初影來到天牢找芳華,吩咐守門的侍衛(wèi):“我要見芳華!”

  侍衛(wèi)回道:“她一大早就被皇后娘娘帶走了!”

  黎初影聽了心里一沉,下意識的反應就是:難道皇后要殺人滅口?

  昭陽宮寢殿內,瀲月正熟睡著,她緊皺著的眉宇間滿是不安,突然驚醒,驚恐地叫了一聲:“表姐!”

  獨孤昭寧望著她,溫柔的撫摸著她的眉頭,心疼道:“你眉頭緊鎖,連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是不是殺了人,心里不安?”

  “我每天晚上都能夢見他?!睘囋伦载?,后悔不已。

  獨孤昭寧皺眉道:“你不該殺他,不該啊……”

  “表姐……”瀲月抓著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原諒我了?”

  “我原諒你了?!豹毠抡褜帗崦哪橆a,溫柔道,“表姐希望,你以后睡覺的時候,再也不要做噩夢了?!?p>  “謝謝表姐!”瀲月欣喜地擦去了眼角的淚,努力的微笑著。

  “來人!”獨孤昭寧吩咐下去,身邊的宮女送來了一盤點心。

  “桂花糕!”瀲月見了,欣喜不已。

  獨孤昭寧溫柔道:“表姐知道,你小時候最愛吃桂花糕,特意給你做的,快吃吧?!?p>  瀲月拿起一塊桂花糕,嘗了一口,感動不已:“真好吃,還是表姐對我最好。”片刻之后,她感到一陣困倦,手里的桂花糕漸漸放下,瞇著睡眼,輕道,“表姐,我有點困了?!?p>  “那就躺下來睡吧!”獨孤昭寧慢慢將她放下,給她蓋好被子,溫柔的神情中帶著淺淺的憂傷,自語道,“安心睡吧!”

  瀲月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在她的嘴角處,流下了血痕。獨孤昭寧再也忍不住,崩潰的哭出了聲。

  黎初影剛從天牢回來,聽見動靜,闖了進來:“娘娘!”

  “你來了?”獨孤昭寧緩了緩情緒,抹了一把眼淚,還不忘安撫她,“放心,芳華沒事,本宮怕有人傷害她,所以把她接到佛堂暫住了。”

  “謝娘娘!”黎初影點頭謝恩。

  “瀲月去了,去通知她的家人,入宮收殮?!豹毠抡褜幏愿劳?,黎初影正要去,獨孤昭寧又將她叫住了,“等一下,讓本宮再陪她最后一晚吧?!?p>  黎初影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看著獨孤昭寧握著瀲月的手,心痛落淚的樣子,她心里對這個皇后的認知也從這一刻變了。她是個是非分明的好皇后,黎初影在心里暗暗發(fā)誓,此生都對她盡職盡責。

  名朗一連幾天都把自己困在房間里,上官曦離開后,他總是這樣茶不思飯不想,一個人靜坐在房間里發(fā)呆。容景來看了他幾次,他都一句話不說,容景無奈相勸:“我說名大人!名朗!你都在這個屋子里待了多少天了?你還要待到什么時候啊?”

  名朗仍坐在那發(fā)呆,一動不動,木訥道:“我在想曦兒為什么離開我。”

  容景不假思索道:“不是說了是為了孩子嗎?”

  “不!不是為了孩子!”名朗想不明白,“孩子可以慢慢勸,她離開我一定還有原因?!?p>  “什么原因?”

  名朗搖搖頭,呆愣道:“我不知道,所以我在想?!?p>  “又進入死循環(huán)了是嗎?”容景真的服了,她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欲將他帶走,“名朗!走!跟我出去散散心!”

  “我不去!”名朗一把甩開他。

  “走??!”容景偏拉著他不放。

  名朗站起身,甩開她,語氣中有些不耐煩:“容將軍!你沒事干了是嗎?朝廷發(fā)你俸祿不是讓你成天圍著我轉的,去干你該干的事!”

  “我還不是為了你?”容景好說歹說,他還是那副樣子,最后只能氣急敗壞道,“不識好歹!”說完,她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晚間,皇上在昭陽宮內處理政務,翻開桌案上放著的第一本奏折,打開一看,是請求冊封太子的奏折,在落款處還有一個玉蘭花圖案的印章。

  “皇上怎么了?”見皇上眉頭深鎖,獨孤昭寧走過來為他分憂。

  皇上蹙了下眉,搖頭道:“政務繁忙,朕一時分身乏術了?!?p>  “讓臣妾替您分擔些吧?!豹毠抡褜帨睾偷?。

  “朕怎么能什么都靠你呢?”皇上體諒她的辛苦,“你要管理后宮,還要照顧孩子,已經(jīng)夠累了,看來朕是時候該立個太子了?!?p>  獨孤昭寧覺得此事不妥:“皇上正當盛年,立太子何必急于一時呢?”

  皇上的臉上帶著一種旁人看不懂的神情,像是有意試探:“朕就是覺得恒兒好,早立太子,可以早些培養(yǎng)嘛!”

  “臣妾不希望恒兒被立為太子?!豹毠抡褜幍哪樕蠀s滿是愁容,“那么小就要上規(guī)矩,每天晨起讀書,太辛苦了。臣妾只希望自己孩子能夠快樂的長大,就夠了?!?p>  “可是身為皇子,不能只圖一時快樂吧?”皇上有些不悅,“國家大事,關系著民生大計??!”

  獨孤昭寧立刻接話道:“由臣妾幫您分擔不好嗎?”

  皇上的神情瞬間凝固:“朕還有事,先回宮批奏折了?!闭f完,便拂袖離去,元壽見狀立刻收拾著桌案上的奏折跟著皇上走了。

  “皇上……”獨孤昭寧望著他拂袖離去的背影,落寞了許久。

  皇上走在昭陽宮外的長廊里,終于忍不住發(fā)泄出對獨孤昭寧的不滿:“你說這皇后怎么回事?朕要立個太子,她也要反對!朕還能不能做主了?”

  元壽在一旁小心回話:“也許是皇后娘娘處理國政太繁忙,無暇顧及皇上吧?”

  “這國政大事本來就不是她一個女人家該管的!”皇上拂袖走過長廊的盡頭,遠遠地,被一個白衣身影吸引住了。

  只見她白衣飄飄,在亭中起舞,舞姿曼妙,動人心弦?;噬险蕾p之際,元壽突然打斷了她:“什么人?”

  白衣女子聞聲停下,緩緩走上前來請安:“奴婢是司樂坊新來的舞姬蘇晚晚?!?p>  皇上細細打量了她一番,饒有興趣的問:“司樂坊的舞姬為何深夜在御花園跳舞,難道你不知道這宮里入夜之后不得亂走動嗎?”

  蘇晚晚莞爾一笑,神情中沒有一點懼怕的回答:“奴婢知道,只是不甘心?!?p>  “為什么不甘心?”皇上笑問。

  蘇晚晚笑意盈盈道:“正值花一樣的年紀,不甘心就這樣埋沒于深宮?!?p>  皇上不禁笑出了聲,第一次聽見這樣的回答,第一次見到這般女子。

  元壽擺了擺手,示意道:“還不快退下!”

  蘇晚晚行禮轉身離開之際,腰間的玉佩滑落在地,皇上見了那玉佩上似乎刻著玉蘭花的圖案,叫道:“慢著!”隨后吩咐元壽:“去傳旨,冊封蘇晚晚為玉嬪?!?p>  “謝皇上!”蘇晚晚受寵若驚,不甚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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