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長廊中,沈月茹邊快步走著,邊吩咐身旁的宮女道:“去司設房多找些鎮(zhèn)宅的東西過來,放在攬月閣各處,免得有什么邪物進來,影響了賢王殿下讀書。”
“是!”宮女加快腳步緊跟在她身后。
沈月茹仍快步走著,蘇晚晚迎面跑過來,一個不注意撞上了她。沈月茹氣憤道:“誰走路這么不長眼?”
宮女回話:“回娘娘,是皇上新冊封的玉嬪娘娘?!?p> “玉嬪?”沈月茹仔細打量蘇晚晚一番,語氣中帶著嘲諷,“身為一宮主位,卻絲毫不懂規(guī)矩,成何體統(tǒng)?”
蘇晚晚不屑道:“皇上說了,讓我不用懂宮里的規(guī)矩?!?p> 沈月茹不禁嗤笑了一聲,圍著蘇晚晚繼續(xù)打量道:“記得本宮剛入宮的時候,皇上也跟本宮說過不用懂規(guī)矩,現在本宮才明白,這不懂規(guī)矩,得罪了人是多可怕。不過好在本宮有個兒子,有將來的指望,可是妹妹就不一樣了,若是哪天皇上厭棄了妹妹可怎么好?”
“我現在是沒有,不過早晚會有的?!碧K晚晚自信道。
“就怕到時候晚了。”沈月茹好心提醒,“宮里人都知道皇上一心想立恒王為太子,恒王可是中宮嫡出,在妹妹沒來之前,皇后娘娘一直是皇上的專寵,恒王要是被立為太子,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下場?”說完,她轉身離去。
留下蘇晚晚站在原地發(fā)愣,仔細一想,她說的話似乎在理,心里一個念頭油然而生。
黎初影再次來到假山附近觀察,她走上臺階,一步一步登上假山,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一個斷了的秋千架,心想:假如從這里跳到秋千上,在從秋千上蕩出去,腳印不就沒有了嗎?這里的草有壓過的痕跡,一般沒有武功的人從秋千上蕩過來,身上一定會有傷,可是宮里這么多人,究竟會是誰呢?
再一轉身,她看到秋千旁邊的一塊石頭上有血跡,已經凝固了,很顯然是恒王被嚇那晚留下的。
一個宮女連忙跑過來稟報:“姑姑,不好了,恒王殿下吃了你做的糕點又暈倒了!皇后娘娘叫你趕緊過去!”
黎初影匆忙趕回昭陽宮寢殿,連忙問:“娘娘!恒王殿下怎么樣了?”
“太醫(yī)!”獨孤昭寧叫來太醫(yī)詢問。
太醫(yī)小心翼翼回稟:“回娘娘的話,恒王殿下本來都已經見好了,吃了這糕點之后就抽搐昏迷,病情又加重了?!?p> “不可能啊,這糕點是我親自做的,不可能被人下毒啊!”黎初影想不通,“更何況,如果被下了毒,可宮里的人都吃了,怎么偏偏就恒王殿下有事呢?”
太醫(yī)解釋道:“糕點中并沒有毒,而且被人下了五石散,平常人少食一些并于傷害,可是對于情緒紊亂之人來說,就是劇毒?!?p> “這就更不可能了!”黎初影非常確信道,“這個糕點是我親自選材,親自做的,期間都有人看到,而且并沒有人靠近過,是怎么被人下了五石散呢?難道……”黎初影忽然遲疑了一下。
“你想到了什么?”獨孤昭寧忙問。
“水!”黎初影突然想到,“有人把五石散放在了水里?娘娘,奴婢先去查一下!”
獨孤昭寧示意:“去吧!”
“奴婢告退!”黎初影連忙退出了寢殿。
來到司膳房檢查了一遍,沒有發(fā)現異樣,黎初影走到后院,看到水缸里的水,詢問一旁的宮女:“這幾天都沒有換過水嗎?”
“沒有?!睂m女搖了搖頭道,“司膳房的水儲備充足,最近都沒有換過?!?p> “可有什么人靠近過?”黎初影問。
“沒有。”
“再仔細想想!”黎初影提醒了一下。
宮女突然想到了:“對了,好像玉嬪娘娘來過,她說她想熟悉一下宮里的環(huán)境,就四處看了看?!?p> “玉嬪?”黎初影詫異。
接著來到司刑房,黎初影吩咐女史大人:“奉皇后娘娘旨意,玉嬪有害恒王殿下的嫌疑,讓你去搜宮?!?p> 女史回話:“我知道了,立刻就去?!?p> 黎初影走后,李嬤嬤被人從刑房內內拉了出來,她因再次打擾賢王讀書,被沈月茹下令杖責二十。剛執(zhí)行完,女史嘲諷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和淑妃娘娘作對?”
李嬤嬤方才聽到了黎初影前來傳話,便也嘲諷道:“奴婢最多也就是挨一頓打,可是女史你的項上人頭就要不保了?!?p> “你說什么?”女史質問。
李嬤嬤嗤笑了一聲,道:“黎初影讓你去搜查玉嬪的寢殿,你若去搜了呢?她一定會懷恨在心去向皇上告狀,你若不去搜,皇后娘娘傳了旨,你這是公然得罪皇后,你說你的腦袋還保得住嗎?”
她說的也有道理,女史靈機一閃,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吩咐道:“我突然身體不舒服,李嬤嬤,就看到你替我走這一趟吧?!?p> “你!”李嬤嬤語塞,瞪著她道。
“你可別怪我,這是你自己攬的活!”說完,女史便轉身走了。
黎初影帶著司刑房的幾個宮女和聽吩咐一同前來的李嬤嬤,奉命搜查蘇晚晚的房間。
“玉嬪娘娘!”黎初影上前行禮。
“你們這么多人有什么事???”蘇晚晚見她來勢洶洶,神情中有些慌張。
黎初影回稟道:“奴婢奉旨調查恒王殿下被害一案,多有得罪了!來人,搜!”話音剛落,宮女們便紛紛進去搜查,難免翻亂了蘇晚晚的東西。
“喂!你們怎么亂動別人的東西?。俊碧K晚晚急了,連忙阻止,“都給我出去!再不出去我可要告訴皇上了!”
這時,一個宮女從蘇晚晚的梳妝臺抽屜里發(fā)現了一個藥瓶,交給黎初影:“姑姑你看,這是什么?”
“怎么可能?”蘇晚晚嚇得不知所措,“我明明都已經放在……”
黎初影冷笑了一聲,質問道:“那么多雙耳朵都聽見了,玉嬪娘娘還想狡辯嗎?”
李嬤嬤從她的床鋪下發(fā)現一個鬼面具,交給黎初影:“你看這個?!?p> “這……”蘇晚晚嚇得臉色都白了,驚恐萬狀,“不是我……”
“證據確鑿!”黎初影命令道,“將玉嬪壓下去!”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們放開我!”蘇晚晚拼命地掙扎著,可無奈還是被人帶了下去。
深夜,宣政殿內,皇上獨自一人在研究一盤棋局,獨孤昭寧前來請安:“參見皇上!”
“昭寧!”皇上正興致勃勃,“你來的正好,來陪朕下棋!”
獨孤昭寧起身,走到皇上身邊坐下,問道:“皇上還有心情下棋嗎?”
“怎么了?”皇上不明白她所指何事。
獨孤昭寧道:“臣妾關押了皇上心愛的玉嬪,皇上不怪罪臣妾?”
“這是好事啊!”皇上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龍顏大悅道,“朕為什么要怪罪你呢?”
“好事?”獨孤昭寧皺眉,表示不解。
皇上分析道:“這玉嬪若真是害了恒兒的話,那皇后抓了她是她罪有應得,那朕自然是不會過問。若是皇后陷害她,那朕就更開心了,說明在皇后心里,朕很重要?!?p> “皇上,臣妾從來不冤枉好人?!豹毠抡褜幟嫔兀氖轮刂?。
“朕知道皇后的為人!”皇上拉著她的手,安撫道,“算了,她不重要。來,陪朕下棋!”
一盤棋局過半,還未結束,獨孤昭寧便道:“臣妾輸了?!?p> 皇上不明何意:“這還剛開始下,怎么就認輸了?”
獨孤昭寧忽然對眼前這個人心生惶恐:“皇上天威難測,臣妾如墜迷霧,幾乎一點贏面都沒有,何必再做垂死掙扎呢?”
“昭寧啊,你絕頂聰明,又心懷天下,朕如果不學聰明一點,這往后和你相處,怎么能有樂趣呢?”皇上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可是神情中讓人難以看透。
獨孤昭寧的心里是五味雜陳,迷茫,驚恐,百感交集。
蘇晚晚被關押在天牢,已經叫了幾個時辰了,還在不停地掙扎著:“放我出去!”她好不容易叫住一個獄卒,懇求道,“喂!這位大哥,你放我出去吧!”
獄卒為難道:“玉嬪娘娘,皇后娘娘說了,您可是重犯,別說放您出去了,就是見人都不允許?!?p> “我可不是重犯,是皇后娘娘陷害我的?!碧K晚晚不停地解釋,懇求他的幫助,“皇上他不知道這件事,你讓我出去見皇上,或者你去通報一下,我求求你了,只要我能出去一定不會忘了你的大恩大德的?!?p> 獄卒更加為難了:“不是我不想幫你,我哪能見著皇上呢?”
“那你放我出去吧!”蘇晚晚一再懇求,還承諾重賞他,“你看皇上平時那么寵我,只要我能出去,我一定會重重賞你的,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大筆錢,讓你早日出宮。”
“這……”獄卒有些猶豫。
“你還猶豫什么呀?”蘇晚晚急道,“如果我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會自尋死路啊是不是?”
最終,獄卒將她放了出去。
與此同時,御花園的石子路上,獨孤昭寧和黎初影在漫步閑聊著,獨孤昭寧話語關心道:“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回去休息?”
黎初影憂心忡忡道:“娘娘,奴婢在想恒王被害一案雖然已經有了結果,可還是很蹊蹺。娘娘想,玉嬪只是皇上新冊封的找找嬪妃,又沒有子嗣,無端害恒王殿下做什么呢?”
“你懷疑她與后宮勾結?”獨孤昭寧也有所疑慮,猜測著,“可會是誰呢?”
“奴婢不知道?!崩璩跤皳u了搖頭,憂思道,“奴婢問了一圈,自從玉嬪進宮平日里并沒有和其他娘娘接觸過,所以奴婢實在想不出會是誰?!?p> “這宮里倒是越來越熱鬧了。”獨孤昭寧面色從容道,“看來我們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不讓這背后作祟的小人有機可乘?!?p> 這時,一名宮女慌忙跑過來稟報:“娘娘!不好了!獄卒來報,玉嬪娘娘跑了!”
“她一定是去找皇上了。”獨孤昭寧命令道,“派人攔住她!此事別驚擾了皇上!”
“是!”宮女立刻退了下去。
蘇晚晚跑出天牢,正如獨孤昭寧所料,她正往宣政殿的方向跑去,經過御花園的時候,一個黑衣人閃身攔住了她的去路。蘇晚晚驚慌,掉頭跑向草坪,正要大喊,黑衣人一個閃身抓住了她,捂住她的嘴,在她拼命掙扎間,黑衣人拔出腰間的匕首將其刺殺。
宣政殿內,皇上得知消息,驚道:“什么?玉嬪不見了?各宮都找了嗎?”
元壽回話:“皇上,奴才已經派人在宮里各處都找了,就是不見玉嬪娘娘的影子?!?p> “這就奇怪了?!被噬铣了计?,心想,朕本來想借皇后的手嚇唬嚇唬她,好讓她說出這宮里同黨是誰,背后有什么人指使,現在人居然不見了?
元壽繼續(xù)回稟:“皇上,奴才也去宮里查了,那塊玉佩確實是玉嬪娘娘撿到的?!?p> “若真如此,朕的線索又斷了。”皇上低聲自語著。
“什么線索?”元壽湊上前問。
皇上伸手敲了一下他的頭,告誡道:“這宮里的事,你若好奇的太多了,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奴才該死!”元壽小心翼翼地退下。
已是夜里子時,獨孤昭寧還在昭陽宮內等候消息:“整個宮都找遍了,這個玉嬪難道憑空消失了?”
“娘娘……”女史大人前來回稟。
獨孤昭寧猜測道:“可是玉嬪找到了?”
女史小心回道:“在御花園的角落里,找到了,玉嬪娘娘……已經死了?!?p> “死了?”獨孤昭寧驚詫,“怎么死的?”
女史回稟:“奴婢找太醫(yī)驗過了,是通體中毒而亡?!?p> “娘娘,奴婢懷疑兇手另有其人。”黎初影的語氣似乎非常確信這一點,分析道,“這個人先是用面具嚇唬恒王殿下,嫁禍玉嬪,知道玉嬪逃出了牢房,怕事情敗露,所以就殺了她?!?p> “這個人會是誰呢?”獨孤昭寧再次陷入了沉思。
次日午后,御花園的石子路旁,李嬤嬤突然心疾發(fā)作,頭暈目眩,就在快要昏倒在地的時候,黎初影從身后扶住了她。
“你沒事吧?”黎初影扶她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李嬤嬤緩了緩,蒼白的臉色上浮現出一抹無力的笑:“老毛病又犯了?!?p> “我扶你回去吧?!崩璩跤奥鏊鹕?。
李嬤嬤欣喜道:“謝謝你!”
晌午,皇上剛剛下朝,準備去昭陽宮,剛出宣政殿的門,只見賢王急匆匆的跑過來,撞上了皇上,手里掉出了一個藥瓶和一塊玉蘭花圖案的玉佩。
“參見父皇!”賢王忙爬起身行禮。
“賢兒?”皇上詫異,問道,“你拿這藥是做什么?”
賢王回稟:“回父皇的話,李嬤嬤的心疾之癥又犯了,兒臣去給她拿了點藥。”
皇上聽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夸贊道:“你身為皇子,卻有如此悲天憫人之心,是好事啊!”說完,他注意到了那塊玉蘭花圖案的玉佩,問道,“這是從哪來的?”
賢王回道:“這是李嬤嬤的貼身之物,兒臣見了喜歡,她便送給兒臣了,她說這個不可以讓其他人知道,就連母妃也不可以?!?p> “是這樣??!”皇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兒臣先告退了!”賢王欲走,皇上叫住了他:“等一下!”皇上從他手里將藥瓶拿過來,笑道,“藥掉在地上弄臟了,朕叫人拿新的給你?!?p> “謝父皇!”賢王行禮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