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彥將容景一路帶到城外,找到一間破廟,容景連忙跑進(jìn)去,四處搜尋,可還是沒見到名朗的影子。她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名彥,沒好氣道:“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名朗呢?”
名彥側(cè)首,語氣里帶著戲謔:“不管他在哪里,總之不在這里?!?p> “你騙我?”容景惱羞成怒。
名彥冷哼一聲,反問道:“你不也在騙我嗎?”
“這話什么意思?”容景聽不明白。
名彥問:“你跟那個賣皮影的老頭是認(rèn)識的吧?”
“不認(rèn)識?!比菥昂敛华q豫地回答。
“不認(rèn)識?”名彥冷眼望著她,早就看出了端倪,“那他怎么會送你花?而且這花上還有一種很詭異的香味?我是個騙人的高手,所以平生最討厭被人騙,你想跟我玩?那我就好好跟你玩玩?!闭f完,他拉過來一根麻繩將容景綁起來,吊在房梁上。
容景拼命地掙扎呼救:“放開我!你想干什么?快把我放開!”
“其實名朗還是挺厲害的,居然會做人皮面具這種東西?!泵麖P起嘴角,邪惡一笑,“明天禁衛(wèi)軍里就會出現(xiàn)另一個容景,一個可以為我所用的容景。”說完,他走出了破廟。
幽深黑暗的密道里,皇上將一張關(guān)系著國家命脈的防御圖拿出來向凌霄展示,凌霄不解:“這是什么?”
“這是大周最新策劃的防御圖。”皇上一邊用手指著圖,一邊給她講解,“你看,無論是從東南西北各路進(jìn)攻,都有重兵把守,這一次一定能把北涼打的落花流水?!?p> 凌霄似乎覺得不妥:“可是再精妙的防御圖都會有破綻?!?p> 皇上胸有成竹道:“這破綻肯定有,不過不是任何人都能像你一樣看見這防御圖的?!?p> 凌霄囑咐道:“那皇上可要把這圖收好,免得流出去,釀成大禍。”
“放心吧?!被噬闲χf道,“這個地方只有朕和你知道。”
夜晚,凌霄在沐浴更衣的時候,腦海中不斷閃過和皇上在一起的每一個畫面,想起皇上的種種好,她竟油然而生出許多許多的不忍心。
換上寢衣,坐在梳妝鏡前梳著頭發(fā),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是太過認(rèn)真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了,還是細(xì)作的本事太高明了,凌霄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身后站著一個人。
一身宮女的裝扮,湊近凌霄的耳邊,輕柔道:“你這張臉真是越來越漂亮了?!?p> 凌霄揚起嘴角,發(fā)出一聲笑,沒好氣道:“你來的次數(shù)真是越來越頻繁了?!?p> 細(xì)作無奈嘆息了一聲:“沒辦法,最近出現(xiàn)的變故太多了?!?p> 凌霄不以為然道:“你那么厲害,能出現(xiàn)什么變故啊?”
“那可不一定,馬有失蹄,人有失足,尤其是當(dāng)你身邊的人出賣你的時候,就更防不勝防了?!边@番話的言外之意,凌霄聽明白了:“你不相信我?”
“你這么久都沒消息了,要我相信你有點難?!?p> “你以為大周的皇帝是傻子嗎?”凌霄也有為難之處,“每次我把情報送出去,沒過多久,他就會有所察覺,不過我今天倒是有所收獲?!?p> “什么收獲?”
凌霄洋洋得意道:“我看到了他們的防御圖?!?p> 細(xì)作笑了兩聲:“那可真是個好消息。”
凌霄故意透露消息:“我只是陪皇上看了一眼,來不及記下,但是我知道這張防御圖在宣政殿,你有辦法的對嗎?”
“但愿這次我不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奔?xì)作一邊幫她梳頭,一邊提醒她,不然就算我能替你擔(dān)待,上面也不會替我們擔(dān)待。
凌霄從鏡子里看著她道:“你真是越來越適合做宮女了?!?p> 細(xì)作冷哼了一聲道:“我做宮女不要緊,但愿你不要真把自己當(dāng)成妃子才好。”
深夜,細(xì)作夜探宣政殿,并未找到她說的防御圖,還差點暴露行蹤,已然對凌霄起了懷疑。
唐紹謙在調(diào)查溫離死因的時候,在收藏宮中所有人員的資料中,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一本醫(yī)案。竟然關(guān)系到容景的身世和來歷,細(xì)想之下,應(yīng)該去向獨孤昭寧稟報:“啟稟娘娘!”
獨孤昭寧問:“唐將軍這么急著見本宮,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臣翻查資料,找到了這本醫(yī)案?!碧平B謙將手中的醫(yī)案呈了上去。
獨孤昭寧一邊翻看,一邊詢問:“這醫(yī)案怎么了?”
唐紹謙稟報道:“這醫(yī)案上寫著仵作容,有一女名叫容景,曾在三歲的時候患有裂唇,先帝念他多次有功于社稷,派御醫(yī)前往醫(yī)治,雖然保住了性命,卻無法改變她天生殘缺的事實?!?p> “可是現(xiàn)在的容景是健全的?!豹毠抡褜幫蝗挥兴鶓岩?。
黎初影繼續(xù)道:“這醫(yī)案上還寫著,容景是前朝末年所生,如今應(yīng)該有三十歲了?!?p> 獨孤昭寧愣了一下神道:“現(xiàn)在的容景最多二十出頭?!?p> “所以現(xiàn)在的容景不一定是真的?!崩璩跤皵嘌?。
獨孤昭寧回憶了一下,似乎是有不對勁的地方:“你這么一說,本宮忽然想起來初次見容景的時候,她說是為父報仇,來查小皇子被殺一案,本宮也曾派人查過,仵作確實有一女,便輕信她了。”
黎初影開始懷疑容景,這也就可以解釋名朗突然性情大變的原因了:“初影從小和名朗一同長大,十分了解他的為人,如今名朗有如此反常的舉動,我相信這一切都跟容景有關(guān)系,說不定是容景控制了他呢?”
“線索越來越多,那就好辦了?!豹毠抡褜幠贸鲆粔K令牌交給黎初影,叮囑她道,“本宮給你們一塊令牌,特許你們出宮,務(wù)必將此事查清楚?!?p> 那名商人一路跟蹤容景和名朗來到了城外破廟,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容景被綁在房梁上,他一個飛鏢射過去,割斷了繩子,容景從高處掉下來,他閃身過去一把接住:“小姐!”
容景驚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是尋些香味一路跟過來的,小姐你沒事吧?”商人擔(dān)心極了。
“那個名朗是假的,我要去把他找回來!”容景急著要去找名彥打聽名朗的下落,被商人攔了下來:“小姐,你一個人去有危險,交給屬下!”
午后,名彥經(jīng)過宣政殿,穿梭在御花園附近的回廊里,心想:防御圖根本不在宣政殿,到底是凌霄被人看出了端倪,還是她背叛了我們?
走到假山附近的時候,被一個宮外打扮的人攔截住,趁其不備,打昏帶走了。再次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裝飾的像北涼環(huán)境的秘密山洞里,容景的面容映在他眼前。
“沒想到,你會有今天吧?”容景冷哼一聲看著他。
“你想干什么?”名彥的手腳被繩子綁著,動彈不得。
“我想干什么你應(yīng)該知道?。俊比菥伴_門見山道,“名朗到底在哪里?”
名彥笑了兩聲,反問道:“我跟你說了之后,我還能活命嗎?”
“你!”容景憤怒地抬起手。
“干嘛?你想打我?”名彥嘆息了一聲,悠然道,“你怎么打我,我就叫人怎么去打我那個弟弟,你要是不心疼他的話,就隨便你吧!”
“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我了嗎?”容景兇狠地拽著他的衣領(lǐng),警告道,“我告訴你,不管你把他藏在哪里,只要你死了,他的威脅就解除了,我可以用一年,五年,十年的時間去找他?!?p> “你怎么知道我有沒有同黨呢?”名彥冷笑一聲,好言相勸道,“就算我沒有同黨,我把他關(guān)在那個地方,三五天不去理他,他就餓死了。就算你找到他,他知道你殺了他哥哥,按照他的個性,你覺得他還能跟你在一起嗎?其實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相互合作不是更好嗎?”
“跟你合作?”容景感到不屑。
名彥嘲諷道:“都是北涼人,誰又比誰好多少?”
“你怎么知道?”容景心下一沉,他居然知道她的身份?
名彥環(huán)顧著四周的陳設(shè),就能猜到一二了:“你這里但凡是個北涼人都能看得出來,只是我不知道,你是誰派來的,目的是什么?”
“這些跟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你只需要告訴我,名朗到底在哪里?”容景再三逼問之下,他還是沒有要說的意思,容景吩咐下屬,“把他押下去,他一天不說,就一天不給他飯吃,不給他水喝,不過我不會讓你死的,看在名朗的份上,也看在大家都為北涼效命的份上?!?p> 名彥被她手下的人押了下去,關(guān)在暗牢里。深夜,趁人不備,他悄悄逃出了暗牢,前往容景的房間,用迷香迷暈她帶走了。
次日清晨,名彥便壓著容景進(jìn)宮,稟報獨孤昭寧:“參見娘娘!”
“名大人,你這是做什么?”獨孤昭寧見他壓著容景,不明何意。
名彥回話道:“回娘娘話,名朗查到容景是北涼的細(xì)作?!?p> “你才是北涼細(xì)作!”容景破口大罵道!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獨孤昭寧見他們二人突然反目,有些看不明白。
“北涼人都喜歡在身上紋一些圖案,娘娘請看!”名彥抓住容景的手臂,挽起她的袖子,一個如意圖騰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獨孤昭寧這才不得不信,質(zhì)問道:“容景,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沒錯!我是北涼人!”容景大膽承認(rèn),“但我來大周不是為了當(dāng)細(xì)作,我是為父報仇!”
“又是為父報仇!”獨孤昭寧已經(jīng)聽過她這番說辭了,“究竟誰才是你的父親?”
容景回稟:“北涼將軍沈聿!”
“沈聿?”獨孤昭寧聽這名字覺得耳熟,仔細(xì)回憶了一下,“本宮想起來了,好像是皇上剛登基那年,在京城抓到的細(xì)作,已經(jīng)處死了?!?p> 容景解釋道:“如果是雙方交戰(zhàn)被處死,沒有什么深仇大恨,我的恨是因為背信棄義?!?p> “怎么說?”獨孤昭寧疑問道。
“我父親在京城潛伏了十余年,都沒有被發(fā)現(xiàn),直到有一天被叛徒出賣,才被抓住。本來他以為他這一生就這樣結(jié)束了,可是大周的皇帝卻把給放了,交給他一個任務(wù),讓他去劫走朝廷為山西賑災(zāi)的災(zāi)銀,事成以后,皇上就去向北涼和談?!?p> “然后呢?”獨孤昭寧繼續(xù)往下問。
容景一想到這件事,就痛心不已:“可是我們劫的到的根本不是什么災(zāi)銀,而是石頭,我爹為此感到難過,辜負(fù)了皇上一片好心??墒菦]想到后來又出了變故,我們沒有等來北涼與大周的和談,而等來一場災(zāi)禍。北涼認(rèn)為我爹投靠了大周,便對他趕盡殺絕,而皇上也翻臉不認(rèn)人了,我爹終究是信錯了人,死在了皇上的陰謀之下。我也成為了北涼和大周都在追殺的對象,或者暗無天日的生活,我希望能有朝一日親口問問皇上,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們?后來我遇到了名朗,我對他的感情阻止了我報仇的決心?!?p> 獨孤昭寧聽完,有些同情容景的遭遇,也能夠體諒:“本宮能理解你的心情,也愿意帶你去聽聽皇上的說法,可是你們……”
容景向獨孤昭寧告發(fā):“娘娘您有所不知,他根本不是名朗!他是名朗的哥哥名彥!”
名彥嘆息了一聲,在獨孤昭寧裝的十分無奈:“我多希望一些切就是一場夢,可這是事實,我的確有一個叫名彥的哥哥,一直在北涼幫容景做事,而且容景也一直想把我變成我哥,可是沒有辦法,我是大周的人,做不出背叛國家的事。如果娘娘不信,初影可以替我作證?!?p> 獨孤昭寧吩咐一旁的宮女:“雨兒,把初影叫過來!”
待黎初影和唐紹謙都趕了過來,名彥故意說出一些黎初影小時候的事情來證明自己的身份:“初影,你小時候有牙疼的毛病,吃不了太冷的食物,是不是?還有你小時候練功受過內(nèi)傷,每次運功心口都會疼,而且別人是看不出來的,是不是?”
黎初影點點頭道:“是的?!?p> 名彥稟報道:“娘娘請想,我大哥被抓不過才十幾日的時間,倘若我是我大哥的話,怎么會知道初影那么多事?倘若是我大哥挾持了我,我又怎么可能告訴他這些事?”
黎初影對眼前這個人沒有一點懷疑,反而還為他作證:“娘娘,我的事情連紹謙都不一定知道,倘若不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不可能知道我小時候的事。”
“不是的!他真的不是!”容景已經(jīng)確定了他不是名朗,奈何沒有人相信。
“容景!本宮一直認(rèn)為你是一個知進(jìn)退的人,所以想給你一個悔過自新的機(jī)會,沒想到你這么頑固,一錯再錯,還污蔑名大人,你真是太令本宮失望了?!豹毠抡褜幐械酵葱?,也為她感到惋惜,“來人!把她押下去!按國法處置!擇日處斬!”
“娘娘!我死不足惜!可他真的不是名朗!”容景被人押了下去,拼命地掙扎,叫著,“初影!你相信我!初影!”
唐紹謙目送她被拉下去的時候,竟有些動容,他和容景同在神武門當(dāng)差,也清楚她的為人,她說的話不像是假的??墒?,眼前這個名朗知道黎初影那么多小時候的事,又有黎初影為他作證,他們二人究竟誰的話才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