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藏并沒有操縱木橫反擊,他不想暴露,盡快脫身是明智之舉。
另外雷橫對木橫體根本沒有效果,所以他只不停躲避在內(nèi)橫沖直闖的雷光電鞭,這使得攻擊者們有種戲弄困牢里的老鼠錯覺。
可雷歐很快洞察他有些不同尋常;李藏并沒完全和雷擊擦身而過,有很多甚至貫穿了他的身體,可卻像土壤吸收水份那樣干干凈凈。自信除了三尊,連十三督軍都不可能將雷橫如此化解,這人恐怕不是普通逆橫。
——他是人鼎!只存在于典籍中的稀有橫體!!
七壘黃沙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地牢,里面關(guān)押著數(shù)不盡的毒橫者,被扣上逆修的他們大多有望成為人鼎的資質(zhì),可最后全部已失敗告終。雷歐原以為那只是毒修,為他們亦正亦邪的修橫方式尋找的借口,不想竟是真實存在的!
他漸緩攻擊;在人鼎面前,這種程度只是自以為是的笑話。只默不作聲地退出戰(zhàn)圈,來到背光圣母旁邊,撩開那特殊的遮罩——他想驗證一下對方的人鼎到什么程度,如果不能承受除穢洗禮那就太秒了。他可以將人成功捕獲,然后套出辦法,脫離七壘黃沙從此再不受任何約束。
白色的光芒在雷網(wǎng)外散開,躲在雕像后的雷歐,內(nèi)心充斥著亢奮,仿佛期許就在他重新罩住圣母的下一刻,然而面方僅有石化的同僚,以及一片空曠的廣場。
那人逃了!這怎么可能?!誰能自信逃脫光的覆蓋?!
雷歐的拳骨咯咯作響,可挫敗感并沒持續(xù)多久,地震突襲而至,劇烈的震動讓周遭建筑紛紛傳出明顯的斷裂聲。連遠在城外的李藏也感覺到,不過他看到的是野花莫名的枯萎,知道事情愈發(fā)棘手了。
他無暇顧及雷歐退出戰(zhàn)圈的真正意圖,只當白光再度籠罩,雷網(wǎng)裂開縫隙,果斷向裂縫外流速跳躍,所以光沒能追趕上他,徑直奔回五距之舟。
羽三白已然顧不上斥責李藏夜半流連瑪羅曼城的行為,二雙感覺到地下運動變得頻繁,這是海嘯來臨的確鑿前兆。只目前城民都被天堂咒弄得沉睡,如果丑孋不現(xiàn)在回來,該怎如何做好預防,是他們的當務(wù)之急。只是看李藏欲言又止,不耐煩地讓他有話快說,他這才支支吾吾道:“先師,七壘黃沙好像看出......我是人鼎。”
“你是嫌麻煩還不夠多是不是?!人鼎何其重要!一旦被外人得知,不說你,就是我們以后也沒得安省了!我看海嘯就不用攔了!咱們一塊兒沉到海里就真踏實了!”
羽三白乍聽這話,心里一沉,恨不得把石桌掀翻。
在旁的兩金狐嗤之以鼻道:“這有什么值得激動的,四十二齊盟哪家沒點花花腸子,就是普通人看到好東西也只會想著獨占,他們會讓整個大陸的人都來搶?”
羽三白駁斥他的膚淺:“如果秘密不是秘密!公開得人盡皆知!那就沒人顧忌善與惡了!現(xiàn)在的他們還可以為心里那點齷齪找借口敷衍,等全面公開,除非這小子現(xiàn)在就躋身為九十九帝!否則就等著被人當試驗品吧!”
兩金狐有些含糊,李藏則是苦惱,人鼎應(yīng)對外部攻擊是出于本能,七壘黃沙有人察覺,可見他們私下沒少做過此類實驗,若真如羽三白所講,那后果也是不可想象。
氣氛一度壓抑,萬星羅進來說那逆修已經(jīng)蘇醒,方才有些緩解。
糊糊只顧著她的娃娃,二雙在勘測地下,想指望三魂天狗和干尸匯報消息,那是癡人說夢。
不過那逆修喝了藥,只一宿就清醒,這讓羽三白有些意想不到。先前他抽空檢查,對方的橫基并不算強固。等和李藏來到病房,對方正躲避干尸遞來的水,興許醒來是被它們嚇的。
李藏問他感覺如何?
逆修被紗布包裹的半邊臉有些慘白,詫異半晌,才用嘶啞的聲音回道:“好多了,謝謝。我,我該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p> 話里的意思,像是李藏指揮干尸搭救了他,羽三白示意不要去解釋,說道:“你也是修橫者,那對現(xiàn)在處境也該了解。既然醒了,我們的義務(wù)也就結(jié)束了,吃過飯,就請離開吧?!?p> “是,可我,我不知道,還能去哪兒?!?p> “如果你想留下來,那恕我們不能同意?!?p> 李藏沒有搭腔,麻煩是他帶來的,如何處置羽三白自有道理。
那人聽到逐客令,焦急道:“我不是想為難,但我真的已經(jīng)走投無路。請你們讓我留下來,我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報答你們?!?p> 羽三白問是什么。
對方忙道:“我,我叫陌戰(zhàn)風,是四十二齊盟,七壘黃沙轄下管制的多河村人。那里河流眾多,河石中更富含修橫者所需的物質(zhì),而我們的工作,就是對石頭進行分析和歸類。我不知道,這項技術(shù)能不能幫你們?!?p> 陌戰(zhàn)風言辭懇請,可這對他們來說并沒有用。
“那你怎么成了逆修?既是同盟,怎么會出現(xiàn)在七壘黃沙的牢里?!”
“我不是逆修!”
羽三白的話讓陌戰(zhàn)風情緒有些激動,甚至咳得喘不過氣,等緩過來才繼續(xù)反駁:“我也不知道,我只記得八央亦莊派人來村里招募舵手,說要渡江押送一批七壘黃沙需要的材料。我因為平時對江面有些了解,也覺得酬勞可觀,就和幾名同村人跟去??纱瑳]走多久,我們就陷入昏迷,等再醒來,已經(jīng)被些蒙面人強行塞到甕中。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逼我們吃下各種古怪的東西,直到,直到我覺得身體不在屬于自己......太可怕了,從甕中脫身,反被浸泡在味道刺鼻的池中,更親眼看著無數(shù)尖嘴獠牙的魚在啃食身體卻不知道痛。后來我聽有人議論,說失敗了,就又陷入黑暗,直到我來到這里。”
陌戰(zhàn)風有沒有說謊,等丑孋回來讀取其記憶就知道,羽三白認為不急于一時,對他的遭遇也表現(xiàn)得很淡然。臨走前道:“難為你歷盡磨難,這么快就恢復。不過說了那么多想來你也累了,先休息吧?!?p> 李藏補充道:“你有事可以喊這里的干尸幫你,放心,它們沒有惡意?!?p> 陌戰(zhàn)風連連道謝,然后又沉沉睡去。
李藏與羽三白沒在繼續(xù)討論他的事,只思考如何應(yīng)對接下來的難題。
七壘黃沙是絕不會對人鼎輕易罷休。而背光圣母究竟能不能將無辜者變回原態(tài),還需進一步研究。不過羽三白這次對李藏下了禁足令,他也就不能再去觀察坦蒙山脈的出現(xiàn),看著微縮的白墨森林,郁悶地彈著葉片。
不過雙指間,居然不經(jīng)意地擦出電花,一閃而過,同時他感覺體內(nèi)像有什么擴散開,很是微妙——難道是雷橫對他造成了內(nèi)傷?!
李藏不敢嘗試,木橫體必須和任何能導致燃燒的物質(zhì)隔離。靜靜矗立在原地,等覺得身體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變化,一切如常,才暫時放下心。等三魂天狗叼回成為白石像的城民,也就將這意外遺忘,一起進行研究。
糊糊先評價道:“這人被白化前一定在做噩夢,看他的表情多猙獰。”
兩金狐則不認為:“估計正被人搶劫,否則誰睡覺還抱著錢箱??蠢锩娌簧?,正好當診費?!?p> 萬星羅卻道:“這都成石頭了,治得好嗎?看著也不能灌藥,泡在藥水里錢還不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