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因他的話有些不安,失魂與筑橫本質(zhì)來說是一體,雖然清楚它們的發(fā)展歷史,但極少有人深入研究它們的存在和誕生,也根本不會聯(lián)想這有違理論的問題。
李藏看出羅蘭已經(jīng)懷疑動搖,繼續(xù)道:“在下橫大陸,修橫者真的是萬中無一的存在嗎?是我們先存在?還是其實(shí)與失魂獸一直是共存的?假如是我們故意把具有威脅的種群,在形成思維,了解真理前訓(xùn)練或改造成臣服于人的群體,那是我們自作聰明?還是,我們其實(shí)也是這樣的?”
羅蘭答不出,倒是蘇理文忍不住附和道:“這問題太有意思了!是啊,我們與失魂獸到底是一直共存?還是它們先存在?后來才有的我們?究竟是誰先掌握了思維意識?”
“姓蘇的你跑來干嗎?!”蘇理文無視羅蘭的氣急敗壞,徑直來到李藏面前激動道:“三尊里終于有人和我站在同一角度看待問題了!哼!那些讀死書的就會堵我的嘴,關(guān)心自己的吃喝拉撒,卻從不肯犧牲一點(diǎn)點(diǎn)時間多考慮些問題!真是一群庸才!”
“蘇理文!”羅蘭忍無可忍:“現(xiàn)在是我的教學(xué)時間!你想教,兩個月以后再來!”
蘇理文卻駁斥道:“得了吧!我在外面聽得很清楚,你那退化的腦袋根本解決不了他的問題,還是別耽誤他的成長了,把這兩月時間換給我!”
兩人隨即又開始大吵。李藏忙將羅蘭拉開,問蘇理文:“蘇長老見諒,現(xiàn)在確實(shí)還沒到期限,您過來是找我要賠償款的嗎?”
“賠償款?什么東西?”蘇理文一拍腦門:“哦對,我想起來了,我的確不是來找你的,是想問你身邊那貓耳朵的小姑娘一些事。我聽說她有個特殊的筑橫獸,是骨頭拼起來的,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李藏道:“這,我不知道,但我看到會轉(zhuǎn)告她您在找她?!?p> 蘇理文點(diǎn)點(diǎn)頭,羅蘭果斷下逐客令:“既然沒事那就趕緊走吧!就算他的問題我解答不出,也可以記下研究,不勞你費(fèi)神!”
蘇理文沒有反駁,因?yàn)樗绻茐牧思s定,那其他人也會趕來搶人,不甘地轉(zhuǎn)身離開??闪_蘭并沒因此氣消,導(dǎo)致接下來的藥劑研究也很不順利,索性讓人回去,等心平氣和了再說。
李藏把小四揣回兜,路過走廊時,外面那棵古樹下又多出個人,完全不似昨晚的陰森,以為是隱居在古樹里的女精靈偶爾出來散心。
不過對方只癡癡望著大樹,似是感覺到李藏,扭過頭,淡紫色的眼眸直視對方道:“你身邊的貓姑娘,闖進(jìn)了她不該去的地方,得在被發(fā)現(xiàn)前找回來,否則會很麻煩。”
她說完奇怪的話,又把視線聚焦到樹上。李藏猶豫片刻,問她是否知道‘不該去的地方’在哪兒?對方的長發(fā),在光線下,發(fā)絲若隱若現(xiàn)彩虹的光暈,把玩著答道:“沒有白的地方,就是?!?p> 觀仙宮整體以白為主色調(diào),不知是為彰顯神圣,還是宮主公冶千風(fēng)的個人喜好。
李藏得到線索,就離開南府向著主樓——觀仙宮的最高建筑,無上天塔去。
這里是告知過的,首階生不得踏入的禁區(qū),可宏偉的塔身也是潔白無瑕,那沒有白的地方,也就是它陰影的部分了。可外圍沒有任何可掩護(hù)的裝飾,李藏更不知隨時監(jiān)看的儀器都隱蔽在哪,正猶豫要不要用三橫杖控制光層晃過。一群白鳥整齊地飛躍天際,它們身體雖然同樣潔白,但綢帶般的長尾卻是七彩,如白日流星,美麗無比。
李藏恍然,取出絕望瑞拉,視野的中一切逐漸從鮮明變?yōu)榛野?,造成片刻的靜止消亡,但只限他的視線范圍,等在高塔周圍環(huán)繞一圈,終于發(fā)現(xiàn)一塊很小的手指骨,卡在一道縫隙中,輕輕碰觸,似是觸發(fā)了開關(guān)般,白色的墻面層層打開,將他拽入其內(nèi)。
周圍并不昏黑,反而潔白清晰,不知道是不是在塔內(nèi),但李藏確定糊糊肯定在這,因?yàn)榉娇蚺_階的上下左右到處都是骨頭殘肢;估計她把東扶城外,不管有沒有主的墳頭都給掘了。無奈向前走去,噠噠的腳步聲始終不停,走了很久也沒走到盡頭,而且他發(fā)現(xiàn)卡在外面的骨頭有些似曾相識;難道這里是座循環(huán)迷宮?!
小四從口袋里冒出頭來,抽動兩下灰色的小鼻點(diǎn),爬到李藏的袖子上,然后跳到臺階上,眨眼睛又竄到就近的一根骨頭上,然后又往前跳,一格間隔著一格的向前。
李藏很快發(fā)現(xiàn)它每一步的落點(diǎn)都很有規(guī)律,按著踩點(diǎn)前行,很快那些骨頭就不再重復(fù),順利到達(dá)了方框臺階的最后一階。前方終于是昏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李藏取出三橫杖,讓小四回口袋后控光照亮,才看清無上天塔內(nèi)其實(shí)是座深不見底的真空隧道。
“啊——!”糊糊的驚叫從底部傳來,李藏別無選擇,讓長尾化形成藤,向下滑去。有光的指引,沿途入目的不在是光滑無物的墻體,附著著無數(shù)枯竭的巨型根莖,盤根錯節(jié)以為進(jìn)入了特別的煙囪中。他順勢攀住,觸及的冷冰,沒有任何氣息。
“啊——!”又是聲回旋不止的叫喊,但這次換成了陌生男人,李藏加快動作,待穿過枯藤終于找到糊糊,她正忙著拆毀她的新娃娃,而被摧殘的對象,那空洞的大眼眶看到又有人來,竟朝李藏呼救起來:“英雄!救命??!這身體是它自己掉下來的,可不甘我的事??!”
“胡說八道!分明是你搶了我的娃娃!你給滾我出來!”糊糊掐著它的頸椎上下?lián)u晃,骷髏娃娃的腦袋旋轉(zhuǎn)著求饒:“奶奶手下留情?。∵@出不出來不是我說了算??!求你別搖了!我的腦袋要掉了!啊呀別踩那是腰!要折了!”
“別鬧了!”李藏忙把他們分開,問糊糊怎么跑到禁地來了?對方火冒三丈道:“誰愿意跑這鬼地方來!是有個女的把我騙進(jìn)來的!豈有此理!我出去非找她算賬不可!還有那只臭烏龜!自從被它咬傷我做什么都不順!我出去一定要燉了它?。 ?p> 李藏又問那占據(jù)娃娃的家伙:“你又是誰?”
骷髏見有人攔著糊糊,以為平安無事,態(tài)度大變,揪過一根枯枝叼在嘴里,大爺似的癱在藤椅上自我介紹:“我?我是東扶的靈井,六目王樹?!?p> 靈井?六目王樹?李藏看著面前吊兒郎當(dāng)?shù)募一?,除了夠六,哪點(diǎn)像靈井?。孔е馔希骸白甙?,這娃娃沒法要了?!?p> “哎哎哎!別走??!”六目撲下來纏住李藏急道:“英雄!打個商量,你們能不能把我?guī)ё甙??我被遺棄在這兒不見天日好多年了,大不了我付你勞務(wù)費(fèi)!我這兒還是有好東西的!”
它死纏爛打的把小四晃蕩的不耐煩,竄出來正掉進(jìn)對方的大眼眶里,六目愣住,然后激動地抱住它道:“來蝠?!你不是來蝠嗎!原來你還活著!謝天謝地你還在??!”
小四愣了愣神,緊接著大尾巴甩得歡實(shí),好像真見到了主人。
李藏詫異地問:“你們認(rèn)識?可它不是羅蘭長老培育的筑橫獸嗎?”
“它才不是!”六目如果有眼淚,現(xiàn)在絕對淚流滿面:“當(dāng)年我矗立在天地之間的時候,它就是我樹洞里的釘子戶了!我們曾經(jīng)度過的歲月,現(xiàn)在回想還是那么令我激動不已!雖然它經(jīng)??形业钠?,吃我的葉,吞我的果,冷的時候用我來燒火取暖,沒錢換吃的時候刨我的根拿去賣,可這不能阻止我們一起看流星,記憶那些美好的青春歲月啊!”
李藏覺得,六目應(yīng)該慶幸小四不是拖家?guī)Э诘?,否則這神物早被禍禍沒了!
糊糊則驚訝道:“不是吧?你真是靈井!難怪城外連顆腐蝕菌都沒有,原來因?yàn)槟氵€沒被消耗光啊。”
說到此處,六目忍不住嘆道:“唉,早晚的事了。想當(dāng)年,我的根可是除木皇帝休外能深入下橫最深處的極品,所以我又被稱為地極靈井。人若想起死人而肉白骨,只需取我一厘根莖即可??芍钡接^仙宮建立起來,一切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