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里開始,便是一片小小的森林,高大的杉木筆直的豎在道路兩邊,陽光從樹的枝葉中透過來,照耀在路面上,形成小片的斑駁,簡直就像在童話里的森林里穿梭。我們倆就那么歡快的聊著天,唱著歌,在巨大的森林間的小路上騎車。然后突然的,我們路過了森林邊界的最后一棵樹,眼前一下子充滿了溫暖的陽光的顏色。放眼望去的時候,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偶爾在這些綠色的毯子上點綴著小小的木屋,還有零散的羊群。
滿眼都是綠色,好像是我們通過了一道傳送門,到達了通話世界。海唯興奮大喊起來,我也跟著一起,發(fā)出近似“嗷嗷”的聲音,不知道那些羊聽著害怕不害怕,它們只是安靜的看著我們,咀嚼著嘴里的鮮嫩的綠草。新西蘭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畜牧業(yè)國家之一,畜牧業(yè)產(chǎn)值占農(nóng)業(yè)總產(chǎn)值的80%左右,從事畜牧業(yè)的人口也約占農(nóng)業(yè)人口的80%,是世界上按人口平均養(yǎng)羊、養(yǎng)牛頭數(shù)最多的國家。海唯一邊滔滔的講述著這些她認為比較專業(yè)的知識,一邊對著遠方的羊群招手。
接下來是各種農(nóng)田,新西蘭大多種植的是小麥、大麥等植物,當(dāng)然也有著名的葡萄酒的原料,有的地方整片田地都布滿了葡萄架,上面掛著一串一串還未成熟的葡萄。路過一處休息區(qū),其實就是幾個農(nóng)戶用房子拼湊出來的小小區(qū)域,為騎行的人們提供簡單的生活服務(wù)。我和海唯在那里進行飲水和糧食的補給與儲備。看管休息區(qū)的是個大胡子的當(dāng)?shù)厝?,皮膚被陽光曬成小麥的顏色,那胡子留的我只有在海盜電影里才看到過,啊,還有《魔戒》里的矮人,《魔獸世界》游戲里看到過,那個大胡子的矮人的角色,其實他們差不了多少。
“嘿,新婚的小夫婦來旅游?。俊贝笫迮^蓋臉的就問下來一句話。剛剛喝下去一口水的我噗嗤一聲噴了一地。
“是啊是啊,大叔,”海唯居然附和著他,然后親昵的挎著我的胳膊,裝出一副幸福的樣子。喂,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我在心里念叨著,不過,這種感覺倒也不錯。
大叔很熱情的接待了我們,給我們做了當(dāng)?shù)刈钣忻狞S油烤牛排,配上他自制的山羊奶酪,炸薯條。還有一份從酒窖里拿出來的自制葡萄酒。牛肉配上黃油的香味,搭配奶酪甜膩的味覺,還有酸甜的葡萄酒,天上飄著大多大多的白云,溫暖的陽光和清新的風(fēng),讓人分不清這一切都是否是現(xiàn)實。
吃過飯,大叔開始抽著煙袋給我們講述當(dāng)?shù)氐臍v史。戰(zhàn)爭,侵略,反抗和和平,太陽曬在他的大胡子上,也變成了金燦燦的小麥顏色?;蛟S是喝了酒的原因,周圍的一切,看起來都仿佛變得軟綿綿的。然后我們繼續(xù)出發(fā)。大叔為了慶祝我們的“新婚”特意送了一塊超大的奶酪。掛在自行車后面就好像是汽車的備胎一樣。
繼續(xù)前行,沿著公路一直騎行,漸漸的我們經(jīng)過了一個小鎮(zhèn),好像叫做凱塔亞,只是穿過街道,從安靜的田園忽然進入人多的社區(qū)會忽然覺得世界變得擁擠起來,幾乎沒有做停留的,繼續(xù)前行,沿著Pukepoto Rd一路前行,一路向南,都穿梭在大片的森林和稻田中間,看看表,已經(jīng)將近下午五點,眼前還是一望無盡的筆直道路。
“不想在森林里過夜就快一點吧,”海唯似乎很認真的說道,“聽說新西蘭的森林晚上會有鬼怪出現(xiàn)的?!?p> 看來她很相信這樣的傳說,不過在森林里過夜畢竟不是好的選擇。當(dāng)?shù)厝穗m然不信奉鬼怪,但是他們認為有森林之神住在這里,他們不喜歡外來的人們,晚上的時候會派狼群與熊去驅(qū)趕入侵者,當(dāng)然,聽起來不怎么友善。不過雖說不想在森林里過夜,但腿已經(jīng)變得很沉重了,酸痛的感覺隨著每次的蹬踏變得更加明顯。
咬著牙騎了一段距離后,終于在晚上8點左右抵達了下一個休息點,阿希帕拉,迷人的海濱小城,是九十英里海灘的終結(jié)。我和海唯不禁對望,原來騎了那么遠,只剛剛把90里海灘全程騎完,不禁尷尬的笑了笑,果然騎行不是說來就來的啊,后面需要更加努力才好。這個小城市里有少數(shù)幾家假日別墅,但大部分地方還保留著自然本色,我們找了一家類似于青年旅店的地方,老板很熱情的接待著我們。據(jù)老板說,因為阿希帕拉海灣里面的浪很好,是沖浪者經(jīng)常光顧的地方,也以高如山嶺的沙丘和曾容納2000人工作的廣闊樹膠地而聞名。
海唯執(zhí)意和我住在一起,這樣可以節(jié)省一些經(jīng)費。她是這樣說的。房間并不大,與一般的青年旅館差不多,上下排列的床鋪,獨立的衛(wèi)生間,除此之外還有老舊的電視和無線網(wǎng)絡(luò)。之后的時間里我們分別洗了澡,吃過簡單的羊排晚餐,然后倒在床上昏昏睡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海唯叫起來,看看表,不過凌晨4點。
“我們?nèi)タ慈粘霭伞薄?p> 披上了一件外套,清晨的空氣里充滿了冰涼的海浪的味道。周圍仍然是一片黑暗,沙灘上已經(jīng)有了三三兩兩的游人,有的支起了相機的支架或是帳篷,等待著太陽升起。
“你,”海唯抬著頭看著我,褐色的瞳孔微微的擴張,“很像我之前的男朋友”。
“我們交往了3年,后來他出國留學(xué),就在新西蘭。當(dāng)我找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是孩子的爸爸了?!彼穆曇衾飵еp蔑的笑聲,不知道是對他,還是對自己。我又想起陽,這一次我的旅行,不也是一次尋找么,不過是不同的地點罷了,她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是孩子的媽媽了吧。不過結(jié)果對我來說已經(jīng)并不重要,在我踏上旅途的第一步的時候便已經(jīng)有了答案。
“我以為我們的未來會很美好,”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哭泣的聲音?!拔覀冋f過,要一起沿著新西蘭騎行,作為我們兩個重聚的禮物,但現(xiàn)在,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卻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每個人的未來都會很美好,我對她說,不過是緣分已盡。他已不再是合適你的人。這句話也說給我自己。她靠在我肩膀上開始輕聲的哭泣。我覺得她,以及我,已經(jīng)開始嘗試走出心中陰郁的森林,就像我們看到經(jīng)歷過的森林盡頭一樣,結(jié)束之后便是大片陽光籠罩的麥田和草原,在那里受傷的心靈會得到治愈。現(xiàn)在首先要做的,可能就是隨著那些溫?zé)岬臏I水一起忘卻,學(xué)會一個人生活吧。
就在這個時候。天邊開始出現(xiàn)一道淡黃色的光斑,慢慢的,太陽升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