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迷漫著金屬的氣息,霧好像是無止境的,周圍顯得是如此的詭異,又是如此的神秘。
鑫鴻依稀記得,曾經(jīng)兒時的一部動畫片①,一天清晨,森林中的小動物們看不見任何東西,周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小動物們都被嚇壞了,它們嘗試了各種方法也無法把霧吹散,直到后來才得知這是云……這是一個多么浪漫的故事??!
而此時此刻,鑫鴻有一種感覺,仿佛自己在云中獨自行走,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他體會到了一種久違的感覺——那就是自由。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僅僅只是假象,空氣中飄浮著大量防射性塵埃,只需要一口,便能讓你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不得不佩服,德米特里?格魯克夫斯基②,他是一個天才預言家。直至今日,鑫鴻仍無法忘記他的書③對自己的影響,或許正是因為阿爾喬姆④,他才執(zhí)意去尋找“凈土”。
突然一道明亮的光穿過迷霧,他的思緒在波動,鑫鴻意識到自己的內(nèi)心已經(jīng)承載不住諸多的昔日回憶,那些沉浸在心底但的苦澀一應俱出。犀利真切的痛苦襲遍全身。這是一種孤楚的感情——在噩夢中,他不禁羨慕那斜亙在廢墟之間的陽光。
他太過于想念自己的親人,他們還好嗎?
……
手中的輻射測量計,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聲,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發(fā)生爆炸。
鑫鴻漫無目的的在被損毀的公路上進走,公路上滿是汽車的殘骸,像是移動棺材一般,直不過沒有人會來移動它們了,它們靜靜地躺在公路上,任憑酸雨的侵蝕,直到被腐蝕殆盡。
鑫鴻穿著肥大而臃腫的防化服小心翼翼地穿過這些“移動棺材”,近90公斤的負重壓得鑫鴻喘不過氣來,每走一步都是艱熬。
心臟怦怦直跳,仿佛快要跳岀胸膛。供應頭部氧氣明顯不足,他感到眼前發(fā)黑,周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相似,仿佛在原地兜圈子,突然他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
人生都是一個樣,人們總是在年少時候想要快點長大,想要快些去體會成年人的生活。可當自己真正踏入成年人的社會,我們又無比渴望回到曾經(jīng),無比渴望回到童年。
“你終于醒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你怎么出現(xiàn)在那兒?你不應該出現(xiàn)在那兒。”
鑫鴻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在家里一樣,喊道:“媽媽,我餓了,有吃的嗎?”
“別動,你還在發(fā)燒,你應該好好休息?!蹦莻€陌生的聲音傳來。
鑫鴻又昏睡過去。
“這是那兒?我為什么在家里?”鑫鴻看著這熟悉的事物,一臉疑惑?!蚌硒櫍氵^來?!倍詡鱽硪魂囀煜さ穆曇簦撬赣H。“媽媽,媽媽,你在那兒?我回來了!你快出來啊。”
鑫鴻一下被驚醒,原來只是一場夢?!拔以谀抢??”鑫鴻嘀咕著。說罷便起身要走。
“你終于醒了,你已經(jīng)昏迷三天了,不過還好中毒不深?!蹦莻€陌生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是誰?我為什么又岀現(xiàn)在這里?”鑫鴻警惕的問道。這個男人看起來30歲上下,但可能是因為輻射的原故,頭發(fā)早以稀疏。
“先做個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汪林,不過你可以叫我汪部長,因為我話很多,所以曾經(jīng)大家喜歡叫我汪部長,很高興認識你?!蹦莻€自稱汪林的男人回答道。
“你好,汪林,我為什么在這兒?”鑫鴻疑惑的問道,“你為什么生活在這兒?”
“那天我去地面上尋找物資,我意外的碰見了倒地不醒你,所以就把你帶回來了?!?p> “你剛才說我中毒,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軍方的人在開展某種試驗,就在那條路不遠的地方,那方圓十里都沒有活物?!?p> “這不可能,為什么上校從來沒有向我們提過這件事?!宾硒櫺睦锵胫?,低著頭不說話。過了良久,回答道:“這不可能!我不相信。”
“行了行了,你當下應當注意保重身體。你要煙嗎?”說罷,阿道夫便從一個破敗不堪的桌子抽屜里取出一個小盒,小盒里面裝滿了某種植物的葉子,不是煙葉。他用小刀將葉子切成小絲,再用一張長方形的紙將切成絲的葉子裹起來,點著,開始吞云吐霧。
他拒絕了好心的汪林的煙,鑫鴻坐在地上,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
大凡社會變革或社會動亂最為劇烈的時期,處于權勢圈內(nèi)的官員們的思想最為復雜,最為痛苦。
“中毒是怎么一回事?軍方在干什么?”鑫鴻若有所思的問到,“你為什么又生活在這里,這么些年你又是怎么生活在這里?”
“我是誰并不重要,你只需記往:即使是生活在泥潭里的人,也向往著美好的明天,正如黑暗中的向日葵始終能夠辨別陽光的方向?!闭f到這阿道夫眼中仿佛燃起了澄色的火光,“這么些年來我認識到一個人面對困境如果不做出反應,那么這個人就是在虛度光陰!”
“至于軍方,沒有人能夠知道,據(jù)說在核戰(zhàn)爭之前它就存在的,五年前有幾個穿著防化服,衣著和你一樣的士兵從此路過,我警告他們不要靠近,可他們根本不聽,后來他們再也沒有回來?!蓖袅盅壑械幕鸸庵饾u暗淡了下來。
兩人對話到此為止,各自去想各自的心事了。
鑫鴻有一和預感,這個自稱部長的男人好像有什么心事在隱瞞著自己,但自己又不好意思去問,畢竟自己也不感興趣。
他望著周圍,自己好像身處在一個地堡,四周都是鋼筋混凝土,但又好像被某人精心的裝飾過,家具陳設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個瘸腿的四腳凳子,他們晚上就睡在地上,帶瞄準鏡的獵槍掛在離他們不遠的墻壁上,蹭蹭發(fā)亮,像是剛涂過油。
油燈發(fā)出微弱的光,吝嗇地照在墻壁上,阿道夫在角落里埋著頭一動不動,鑫鴻愈發(fā)的大膽,開始在地堡里走動,四處打量。
“這個地堡是你建的嗎?”鑫鴻扭過頭問道,“這簡直是一個博物館,古老的不能再古老了?!?p> 汪林抬起頭,望著鑫鴻:“不,不是我建的。在冷戰(zhàn)時期,在那段時間里,我們國家建設了大量這樣的地堡,為的,就是為了預防核戰(zhàn)爭,可笑的是大多數(shù)地堡因年久失修,坍塌,大門銹死或是進水被水淹了。那群人以為我們害怕強權,結果是他們錯了,世界被毀滅了,他們玩的太過了!”
鑫鴻并不想談論有關政治的一切事物,因為如今并沒有什么用處?!斑@么些年來,你從未想過去尋找沒有被核輻射污染的凈土嗎?”
“以前有過,但又仔細想想,我能往那里去?還不如就待在這個鬼地方生活,鬼知道林子里有什么怪物。”汪林嘆口氣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選擇進入那片林子,據(jù)說那林子里有什么突變體,每天晚上我在地堡里都能聽見怪叫?!?p> “你見過?”
“沒。”
“那就不必驚慌,沒什么大不了的,人類又不是被嚇大的,再者說凡是都有第一次?!宾硒欓_懷大笑道。
兩人開始無休止的狂笑,雖然是毫無意義的。
“這么多年來你沒有見過其他幸存者嗎?”
“沒,杳無音信,這么多年沒見過一個活人,要不是整天自言自語,我恐怕早就把母語忘了?!蓖袅致冻鲅例X,微笑起來。
“我該走了,我不應該打擾你的生活,感謝這么多天的照顧?!宾硒櫼猹q未盡地說道。
他起身離開了。
?、偌啊缎⌒芫S尼與跳跳虎》上映于2014年。
?、诘旅滋乩?格魯克夫斯基,男,出生于1979年6月12日,國籍俄羅斯,作家,記者。代表作:《地鐵2033》《地鐵2034》《地鐵2035》等。
③地鐵三部曲,及《地鐵2033》《地鐵2034》《地鐵2035》,俄羅斯廢土科幻小說代表作。
?、堋兜罔F2033》《地鐵2035》中主要人物。
吾沒事
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并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么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jīng)足夠。憑借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獤|野圭吾《白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