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十里風(fēng)流場 十里埋骨地
曹陶一番言語直接將百官鎮(zhèn)住。
在場的都是宦海里斗爭出來的好手，只用一只耳朵聽，就能聽出曹陶話里的意思，是要代替魏丞相之位，執(zhí)掌朝政。
百官本以為武官最重忠義和名譽，會誓死效忠舊主。即使魏丞相身亡，曹陶也會效忠魏賢文。
沒成想，魏丞相尸骨未寒，剛閉了眼，還沒涼透呢。
曹陶第一個跳出來反叛。
這令本來還矜持推讓，在效忠朝廷，和追隨魏賢文之間做艱難選擇的百官，一下子慌了。
這特么直接多出了第三個選擇。
而且曹陶一介武官，不擅朝政，無論是討好他，即得利益。還是忽悠他，黃袍加身，逼天子禪位，追隨者還不都得官升一品，得到更多的好處。
這討好和忽悠，正是百官整日浸淫之道，頗有經(jīng)驗。
如此看來，似乎是追隨曹陶，比效忠魏賢文還會有更多好處。
不過雖然曹陶是京城里目前唯一的軍事勢力，似乎代替丞相的位置，挾天子以制天下的幾率最大。
但他掌握的禁軍，也僅僅只是三萬駐守京城的禁軍。
若是魏丞相舊部，或者一直效忠朝廷的軍隊，打著清君側(cè)的名義，不在乎曹陶挾天子的要挾，直接發(fā)兵攻打萬安城。
曹陶能不能守住，還未可知。
不說遠(yuǎn)的，單是駐守京城以北，拱衛(wèi)京都的左將軍衛(wèi)光的軍隊，若是襲擊京城，曹陶能不能守住，都未可知。
即使其他軍隊，忌憚曹陶會殺了天子，不會出兵清君側(cè)。
可天子這般病情，眼看著隨時都有可能駕崩。
天子一死，其他軍隊還用打什么清君側(cè)的旗號嗎？直接先到先得零元購，拍馬來搶皇位了。
那時曹陶更不可能守住京城。
這就使得百官根本不知道站誰好了。
“那王炎刺殺丞相，便有可能刺殺在場的各位。我為了各位同僚和家屬安全，也派了禁軍將各府保護(hù)起來。”
“一有風(fēng)吹草動，便格殺勿論?！?p> 曹陶這番言談，可是明擺的威脅。直接令百官閉嘴，并都以禮稱謝，現(xiàn)在不站曹陶也不行了。心中卻早把曹陶全家罵了個底褲朝天。
連戶部尚書李大人也不敢言談反對之言。
天子笑道：“曹將軍果然無愧忠良本色，知道為朕分憂。朕原本還要調(diào)遣左將軍衛(wèi)光率軍來護(hù)衛(wèi)京城安危，如今曹將軍已想到朕前面，便都依將軍安排?！?p> 說罷，便命慕容空龍出去查案，默認(rèn)了曹陶發(fā)布的宵禁政策和拘禁斬妖司眾人。
曹陶也假惺惺道：“衛(wèi)將軍駐軍北上，抵御隨時有可能沖來的胡族入侵，拱衛(wèi)京師，任務(wù)繁重。”
“陛下還是不要命他回京駐守了。”
說罷，殿外雷霆霹靂，眾官無不渾身發(fā)緊，不說一言。
其實左將軍衛(wèi)光駐守之地，離最近的邊關(guān)，殺虎樓，尚有數(shù)百里之遙，怎么可能有胡族鬼道攻擊到衛(wèi)光。
曹陶此番代替魏丞相實行政令，意圖十分明顯，就是要仗著自己是禁軍統(tǒng)領(lǐng)，要挾持百官和天子。
……
幽司，百花樓。
雖然魏丞相被害，京城宵禁。各路口都有禁軍把守，嚴(yán)禁居民出門閑逛。
但百花樓，作為官方妓館，各方利益糾葛，只要無人出門胡鬧，便不會被責(zé)令關(guān)停。
盡管屋外黑云壓城，風(fēng)雨將至。
樓內(nèi)依舊燈紅酒綠，各種只穿著薄紗的清涼女子，都在樓里搔首弄姿，撩撥著各個顧客躁動的心神。
門外宵禁，各個年齡稍長的嚒嚒不能出門吆喝，只聚在緊閉的門口，磕著瓜子閑聊。
聊得無非是誰名下的女兒又傍上了誰家的公子，騙了多少錢。
誰家公子功夫了得，撩撥少女的心。
忽然紅燈高掛，垂縵飄動的二樓起了一陣爭執(zhí)。
接著甲字一號房，木門哐當(dāng)巨響。
眾嚒嚒都舉目望去，就見一個身材嬌小，衣不蔽體的女子被人甩了出來，重重的撞在木欄桿之上。
嚶嚀一聲，跌坐在木樓板上，粉色的紗裙，一口氣倒不上來，哭不出聲，只在那慪氣。
“踏馬的表子，竟給老子推三堵四，不愿服侍。老子這就送你去見閻羅，下輩子學(xué)會了，再來服侍老子！”
說著，屋內(nèi)竄出一人，是個只穿了件白褲子的公子哥，上半身裸著，頭發(fā)披了一半在肩頭。
其囂張跋扈的勁頭溢于言表。
跳出門，一甩頭發(fā)，就要舉刀砍了那名嫩妓。
樓下眾人驚呼，嚒嚒們更是丟了瓜子，爭相著往樓上爬去。
男子跳出來的屋內(nèi)，也恐慌著跑出來幾名衣著清涼的美妓。潔白細(xì)嫩的玉臂把男子纏緊了，一聲聲相公，哥哥~的叫著。
“我這小妹剛來，只會撥琴唱曲，不做這等生意。哥哥們?nèi)羰窍矚g這般調(diào)調(diào)，奴家代勞便是，饒了她吧?！?p> 此方世界，不允許有合法的私娼，官辦的幽司之中，當(dāng)然涵蓋賣藝和賣身兩種買賣。
當(dāng)然大部分賣藝的女子，最終都不得不淪落風(fēng)塵，成那做皮肉生意的美妓，但幽司還是秉著自愿原則，不強求其用身體陪客。
美妓們一個個柔聲輕勸，要男子放下大刀。
男子卻一抖肩膀，將眾美妓甩脫了。
“當(dāng)表子，還立牌坊。進(jìn)了妓院，還不賣身？給老子擱這充貞潔?！?p> “哼！”
“老子今兒非讓你嘗嘗滋味，以后還彈什么高雅音律，還不得天天跪在老子面前乞求！”
伸手抓過嫩女肩頭，鋼爪嵌進(jìn)女子吹彈可破的皮肉里，雪白的皮膚，洇出了血色。
就要往屋里強拽。
女子百般拒絕，嚒嚒們也都跑上來，抓著男子求情。
老嚒嚒們一出手，溫言細(xì)語的這么一勸，果然奏效。
男子雖然還是滿面怒容，但已明顯消了些氣。還要拉女子進(jìn)屋，卻已爭不過身旁其他嬌弱的溫軟身子。
屋內(nèi)卻傳出一個聲音。
“趙公子若不拉進(jìn)來她，這些庸脂俗粉，就不必再領(lǐng)進(jìn)來了。我喝點酒，就在屋里睡下了?！?p> 此話一出，眾美妓和嚒嚒均是心驚。這趙公子更是甩脫了眾人，兇狠的再次一手抓住女子后頸，一手提刀架在其脖子前。
輕紗滑落，嬌嫩白凈，顫抖著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任由其他人如何規(guī)勸，趙公子都只用刀隔開眾人，向屋里提去。
屋下眾人，皆是敢怒不敢言。
畢竟百花樓的樓上包間，常年被各富賈官宦家的紈绔弟子包著，平常有錢人家的客人來了，都只能在樓下喝酒，樓下小房里辦事。
這甲字一號房，就是被眼前的鹽商趙老爺家的次子，趙德龍常年包著。
自古能做鹽商的，無不都是在商界和官場通吃的主。
趙德龍被家里溺愛，囂張慣了。
強逼個良家婦女做娼，都是司空見慣，很正常的事。更別提在這個本就是妓院的百花樓里，逼一個賣藝的女子了。
這女子被他提進(jìn)去，若是配合還好，若不配合……
百花樓就建在十里秦淮河上，明早多出一具被侵犯后再溺死的女尸，即使人人皆知女子身份，她也只能是一具無人認(rèn)領(lǐng)的無名女尸。
眾人知道，以官府來威脅趙公子，只會增加他的囂張，所以無人提官府二字。
“可惜這么好一個女子……唉，明天亂葬里又要添塊破席了?。 ?p> 樓下一男人搖頭嘆息，喝了杯酒，道盡了事件悲涼和這女子即將遭遇的悲慘經(jīng)歷。
樓上嚒嚒知道阻攔不住，只扒著門框向里喊：“女兒不要掙扎，就聽趙公子吩咐，不要忤逆了他啊！”
其聲切切，皆為女子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