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醫(yī)者寡言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一邊號脈,寧霜雪一邊仔細(xì)盯著王炎,在眨了兩眼之后,終于開口問道。
王炎對她這般胡亂跳脫,信口直言的對話,不知如何回復(fù)。
“認(rèn)識他的人,可多著呢。”蘇姑娘嘴角現(xiàn)出一個淺淺的酒窩,笑道,“這兩天以來,整個京城之內(nèi),他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p> “哦?”寧霜雪又湊近了一些,忽然恍然道,“原來是你!呵,你可是個名人,這兩日你的畫像,可掛滿了整個京城啊!”
此話一出,就說明她已經(jīng)認(rèn)出了王炎被通緝的身份。
“還請寧姑娘保守秘密,切不可將王兄在這里的消息,走漏出去?!?p> 徐修棠依舊神情輕松,笑道,“否則,我們?nèi)齻€可就有包庇之罪,要一同被押送監(jiān)獄嘍?!?p> “放心,揚(yáng)州那次瘟疫,若非有你提供了大量的蒼術(shù),縱使我們靜雅堂各個醫(yī)術(shù)通仙,也別想醫(yī)治那么多病人。這份恩情,我記得的。你們包庇他的消息,我全當(dāng)沒看到?!?p> 寧霜雪聳聳肩膀,承諾不會告發(fā)幾人。片刻,又很好奇的盯著王炎,“不過,我看你年齡不長,也不知是何門何派,怎么會跟丞相有仇,要刺殺他?”
“該不會……你是個刺客吧?”
“我可不是刺客,更沒有刺殺丞相!”王炎一想到整個京城都在通緝他,心情就很是煩躁,回答時聲音大了些。直到發(fā)現(xiàn)眾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他,他才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悶聲咳嗽一聲,嘆口氣,“此事說來曲折,等我自證清白之后,你自會知道真相。”
看寧霜雪還是好奇的盯著自己,他不想再在此事上解釋什么,只好轉(zhuǎn)移話題道,“姑娘號脈這么久,可能看出在下到底為何氣血兩虛了嗎?”
寧霜雪沒有回答,而是伸手直接要扒王炎的衣服。
王炎騰的一下子縮了起來,捂緊了胸口就叫:“姑娘這是什么習(xí)慣?在下看不懂啊!”
這寧霜雪說話跳脫,行止豪爽。此時又無緣無故要脫王炎的衣服。王炎實(shí)在猜不透她為何會有此番舉動。
寧霜雪卻倒打一耙,切一聲:“你們男人果然沒一個正經(jīng)的。你氣血兩虛,號脈時,我又沒發(fā)現(xiàn)你有其他病癥,當(dāng)然是要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外傷,以至失血過多啊!”
說著白了眼身后的徐修棠,后者雙手一舉:“你可別亂看啊!我非常贊同你的醫(yī)治手段,氣血兩虛,排除身體其他病癥之后,當(dāng)然要看有沒有外傷流血!”
“這可是常識啊!不知王兄再胡想什么?”
扇子一打,掐著腰,昂著頭,一副很是理所當(dāng)然的正派表情。
蘇姑娘和顧若若不懂醫(yī)術(shù),但聽到解釋,也能明白個大概。此時也都看著王炎,掩面發(fā)笑。
這倒顯得王炎很是尷尬,他拍開寧霜雪的手,清清嗓子道:“我若是受傷,早流出血來,把衣服洇濕了。”
“你看我衣服很是干爽,沒有受傷的,不用檢查了。”
站起身,雙手?jǐn)傞_轉(zhuǎn)了轉(zhuǎn),要寧霜雪看他的衣服。
只轉(zhuǎn)了一圈,就感覺昏沉襲上頭頂,又踉踉蹌蹌坐回了床沿。
“確實(shí)沒有外傷?!睂幩┠碱^,“你平時可有什么身體不適?常常感到虛汗無力嗎?”
王炎搖了搖頭,他的身體可是鋼鐵一般的堅(jiān)強(qiáng),從未有過今日這般感覺。
“這可就奇了,若非平日里飲食不當(dāng),身體就虛弱,怎么會忽然氣血兩虛呢?”
寧霜雪更納悶了,兩條思考著的眉毛,都快擰到一塊去了。
余人不懂醫(yī)術(shù),更是一頭霧水。
半晌后,徐修棠才打破寂靜。
“寧姑娘若是暫時查看王兄沒有其他大礙,就先拿些補(bǔ)充氣血的藥丸。等你回轉(zhuǎn)靜雅堂,請教師父后,再來醫(yī)治不遲?!?p> 說著,一捋衣袖,手掌伸到寧霜雪面前,就要尋藥。
寧霜雪索性也不想了,看著這張手,忽然伸手給他打開。又白了眼徐修棠。
“光想要藥?銀子呢?”
“我還要錢?”
徐修棠指著自己,不敢置信。
“當(dāng)然!”寧霜雪態(tài)度堅(jiān)決道,“窮人家分文不取,富豪家藥費(fèi)加倍?!?p> “這可是我們靜雅堂行醫(yī)的規(guī)矩。十兩!”
眼神挑釁著,理所當(dāng)然的反伸出手在徐修棠面前擺了擺。
看著徐修棠恍惚,不敢置信的眼神,蘇姑娘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王炎則有些不好意思,他反正沒錢,有白,嫖的機(jī)會,絕不拒絕。顧若若則一手抱著琵琶,一手掰扯著手指,好似在算十兩銀子,夠她彈幾個月琵琶才能賺到。
“十兩,呵?!毙煨尢哪筒蛔”娙岁P(guān)切的眼神,從懷里掏出精美的荷包,點(diǎn)清了十兩紋銀,“十兩,你貪污不少啊你?!?p> 咬牙切齒的把銀子拍到寧霜雪手心。
后者向空中拋了拋,確定了份量挺足。
“你這些銀子,都會用來為窮人家的病人買藥,你這可是積了功德呢?!?p> “小女子這就替他們謝過徐公子呢!”
雙膝一彎,假裝唯唯一諾。又迅速起身,手微揚(yáng),兩顆油紙包的黑色藥丸凌空向蘇姑娘手上拋去。
蘇姑娘手臂一展,就把藥丸接在手中。
“今晚一顆,明天午后一顆,多睡些時辰,身體自然就會好了?!?p> 蘇姑娘不知道寧霜雪為何把藥丸拋給她,手里捏著藥丸,有些怔忡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寧霜雪才一拍徐修棠的肩膀。
“走,隨我出去一趟,有些老話跟你說?!?p> 臨出門前,又忽然轉(zhuǎn)過身,叫了聲王炎,神秘兮兮的留下一句,“你可要好好活下去??!”
便頭也不回的,跳出了窗戶。
以她醫(yī)生的身份,對王炎沒來由的說出這么一句,弄的王炎身體一緊,‘怎么回事?好好活下去?難道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癥嗎?不應(yīng)該??!我只是今天忽然感覺身體虛弱罷了,我平時身體倍棒,吃嘛嘛香啊!’
心里胡思亂想著,蘇姑娘已揭了藥丸的油紙包,手掌沒輕沒重的一托王炎的下巴,咕嘟一聲,給王炎喂下了藥丸。
王炎被這一下掐的險些給下巴整脫臼,嘴里含糊著,“輕點(diǎn)?!?p> 藥丸入腹,甘香立刻遍布周身。
他的眼皮好似被千斤重物拉扯著,緩緩閉上。再說不出話來,身體沉沉的睡了下去。
臨睡前,模模糊糊看到蘇姑娘清麗的面容有些慌張,擼了擼袖子,露出一張血盆大手,好像要以最原始的手段試試王炎是真睡還是假睡。
而顧若若則抱著琵琶,輕飄飄向窗口的方向挪了過去。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