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彤那里出事……
一道驚雷在腦中炸響,吳冬臨的思緒亂成一團,只來得及伸手抓住向街上闖去的青茉靈肩膀。
手臂傳來的力道差點把他拽一個踉蹌,幸好青茉靈還是停下了。
如果不攔住,她可能當(dāng)街?jǐn)r車跑走甚至失控,讓情況更加糟糕,不能讓她在這種狀態(tài)下脫離視線。
倪彤那邊必須去,但這里還有爛攤子。
他掃了眼巷子中倒在地上的尸體和存活的瘋子,眉頭糾結(jié)在一起。
“喂?!倍自诘厣系男旎剀幣e起手,四指向后一擺,示意他和青茉靈先走,“你先和她一起去,這里我聯(lián)系組織處理?!?p> “好?!眳嵌R應(yīng)聲回應(yīng),拉著慌張的青茉靈說道,“先上車!”
他拽著她的胳膊,直接跳進大開的車廂,對向外探頭的司機喊道:“去福上街區(qū)41號。”
開車的人見徐回軒沒上來也沒有多問,粗聲向后喊了聲:“坐穩(wěn)了!”
轟!
引擎的轟鳴聲響起,貨車突然提速,正將箱門合上的吳冬臨猝不及防向前一倒,撞在一邊的紙箱上,青茉靈的身體也被慣性沖到紙箱中,但她立刻又從箱子見爬起,坐到門邊,似乎隨時準(zhǔn)備沖出。
車廂門已經(jīng)完全合攏上鎖,由于沒有直接的光源,手撐箱子坐起的吳冬臨只能看到站在門縫前的影子。
她真很焦急的樣子,畢竟是身邊人出事,心里緊張很合理。
那些襲擊的畜生到底是什么人?
撞擊而暈乎的頭中浮現(xiàn)各種念頭,吳冬臨伸展被撞得生疼的腰,盡可能以冷靜的聲音安慰坐在外側(cè)的青茉靈:“冷靜點,應(yīng)該還有時間?!?p> 他向下瞄了眼握在手中的手機,錄像還在繼續(xù),只要動一下拇指就能提交緊急報告申請,這才再次抬頭。
青茉靈的影子在煩躁地顫抖,她透過縫隙向外面眺望,一言不發(fā)。
手電還沒關(guān)閉,但由于角度原因只能照亮他腳下的部分,只要抬起手腕就能看清她的情況。
但他的身體在抗拒,本能在腦中呼嘯著讓他不要使用燈光,甚至不要往那個方向看。
作為被動異能的危險預(yù)知被觸發(fā)了!
她身上怎么了?
腦中似乎閃過一副模糊的畫面,吳冬臨想回憶時,那畫面就已經(jīng)過去,地面上的光斑卻在不自然地抖動。
不,不是錯覺。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正在顫抖,腿、軀體都在顫動,似乎察覺到了極為危險的事物,整個身體都在抗拒著遠離。
而青茉靈只是靜靜坐著,詭異的感覺在她的身上不斷放大。
很危險,身體和本能告訴他:身邊很危險。
就像是當(dāng)時在異能測試一樣的詭異,只是同樣不知道當(dāng)時發(fā)生了什么。
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變化?
他僵硬地向箱子間縮了些,與籠罩于黑暗中的青茉靈遠離,嘗試瞇起眼使用感知進行確認。
只是模糊地一望,一陣惡寒從靈魂深處涌上,直接中斷了他嘗試用感知窺探的想法。
不能看!絕對不能看!
恐懼瞬間淹沒了他的思維,本能地向后遠離,背接觸到的卻是堆積的箱子,但手腳還是不斷將軀體向后移動、擠壓,似乎是想把他擠死在紙箱間的空隙中。
卡車上下顛簸,吳冬臨被顛得一跳,霎時從噩夢般的情緒中回過神,大口喘氣著把自己從箱子堆里拔出,摸額頭時摸了一手冷汗。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他驚魂未定地看向門口,青茉靈依然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錯覺?幻覺?精神控制?失控的異能?
他立即查看了下手機,但狀態(tài)欄一切正常,心理才稍微緩和些,在心里給自己提了醒:
青茉靈至少是強級異能者,她現(xiàn)在狀態(tài)不正常,那就不要看自己不該看的東西!
異能者有一定概率失控,但原因之類他從未了解過,一部分是權(quán)限不夠,一部分是他不想回憶當(dāng)初父母的事。
之后必須了解下,這涉及到性命!
平復(fù)被驚嚇的心情,吳冬臨吞了口唾沫,重新看向陰影中的青茉靈,這次不敢再對她使用感知,保持聲音穩(wěn)定地開口:
“等到了的時候不要沖動,我們必須穩(wěn)住襲擊者,嘗試救出倪彤他們,不要讓事態(tài)惡化,保護好自己?!?p> “我知道?!?p> 冷冰冰的回應(yīng)傳來,但隨即語氣又變得焦慮急躁:“我不想看到倪彤出事!”
在她開口的一瞬間,逐漸凝聚的詭異就煙消云散,危險氣息也不知所蹤,車廂中也明亮了一些。
好像……安全了。
吳冬臨壯著膽子舉起手機,手電將灰鐵色的內(nèi)壁照得通亮。
青茉靈正靠著箱子坐著,煩躁不安地咬著指甲,視線看著外面向后倒退的馬路。
幸好沒有失控,不然我肯定得交代在這里。
他長出一口氣,保持盯著她的視線和手電的光照,車廂中維持著沉默。
直到貨車逐漸減速到停下,一只腳轟然踹開車廂的門,青茉靈一躍而下,吳冬臨追著她向目的地跑去。
熟悉的小區(qū)和樓房,但今天和當(dāng)時有所不同。
吳冬臨到達樓下時多看了一眼。
窗戶依然被窗簾遮著,但沒有燈光從樓道中露出,整棟樓的窗戶都被黑暗籠罩,與單元中其他星星點點亮光的樓房格格不入。
“等等!”
他當(dāng)即出聲,但青茉靈已經(jīng)急匆匆地闖入小區(qū)的單元門中,他只能暗罵一聲,快步跟上她的步伐。
太他媽不謹(jǐn)慎了!
伴隨門嘭一聲撞在墻上,樓道里恢復(fù)了難以言喻的寂靜。
感應(yīng)燈沒有亮,電梯也停止了運行,樓道中連電流的滋滋聲都沒有,只有一片黑暗中的死寂。
走過門廊就仿佛走過一道界限,冷氣撲面而來,像是大型商場里馬力全開的空調(diào),冷得讓人打哆嗦。
好冷,整棟樓都不對勁。
吳冬臨下意識點了下手機的手電筒,這才想到從剛才自己就沒關(guān)手電,只是照明設(shè)施像是失靈了般無法發(fā)出亮光。
這樓被異常事物影響了,異能、鬼魂或者特殊物品都有可能。
他沒有太多思考的時間,青茉靈已經(jīng)竄上了二樓,腳步聲在樓梯道中回響。
噠噠噠
他一步三臺階,拽著欄桿減弱向外的慣性,轉(zhuǎn)過拐角飛奔上三樓,勉強趕上了青茉靈。
“306、307……”
青茉靈喘著氣低聲數(shù)著門牌號,沖到309的門前。
門軸枯萎的柳條已經(jīng)跌落在地,防盜門半開半掩,但內(nèi)部的房門卻被鎖死。
“青茉靈,等等!”
吳冬臨剛喊出聲,“嘭!”拍擊門板的聲音就已經(jīng)在走廊中回蕩。
這會讓對方知道自己被發(fā)現(xiàn)!
但已經(jīng)打草驚蛇,那就必須盡快破門!
顧不上關(guān)手電筒,吳冬臨趕忙把手機塞回口袋攝像的老位置,搶先上前,拉住她的肩膀:
“讓開,我來!”
他一腳踢在紅漆的門板上,門板晃動一下,依然巍峨不動,反而腳底被震得發(fā)麻。
現(xiàn)在才羨慕像47那樣的力量!
他沒有放棄,而是改變踢門的方法,猛然向門鎖邊的區(qū)域踢去。
嘭!嘭!嘭!
三四下后,門板向后凹陷,裂開一個小口,吳冬臨將手臂伸向后方,夠到金屬的鎖頭,擺弄一番幾秒就開了鎖,但從外推時依然打不開。
有時候蠻力和技巧需要兼得!
他注意到阻力是從門軸的位置傳來,似乎是被什么物體堵住了,立刻換成用肩膀和手肘撞擊門板,一下、兩下……
嘭!
伴隨他全力的撞擊,門板轟然向后打開,在因慣性向前傾倒時,一只冰冷的手及時拉住了他。
吳冬臨腿呈“人字”穩(wěn)住身體,但一抹短發(fā)已經(jīng)如風(fēng)般飄過,拉住他的青茉靈先一步跨入房內(nèi)。
在口袋中透出的朦朧燈光中,他看到正門后亮起的寒光。
危險!
他的鼻腔中仿佛又涌出鮮血的腥味,眼睜睜地看著反光的刀刃刺向青茉靈的后背。
熟悉的手法,就如爸媽遇害那一天。
不能再讓這種事重演!
胸口熱血翻涌,吳冬臨咬緊牙關(guān),瞬間爆發(fā)出巨大的力量,拼盡全力用肩膀抵住門板,將門后的人頂在門后的墻壁上,高聲叫道:
“小心門后!”
青茉靈聽到他的提醒,及時側(cè)身一閃,身體貼到鞋架,正好躲開揮下的寒光,而吳冬臨也看清了那樣事物。
是一把有30厘米的長刀,一只從門后伸出的粗壯手臂正緊握著它,刀刃上反射出自己因用力而猙獰的臉。
只見那長刀突然一橫,突然拐彎沖著他的面門而來!
“媽的!”
吳冬臨猛然向外側(cè)扭頭,刀刃劃過臉頰,一道刺痛后頓覺有溫?zé)嵋后w濺在鼻邊。
冷光“咚”一聲深扎入頭邊的門板,門后向外的力量也越發(fā)強大。
操,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立馬反手抓住握刀人青筋暴露的手腕,借助后背靠門的姿勢優(yōu)勢阻止它將刀抽回,兩邊呈現(xiàn)僵持之勢。
雖然門后的拉扯極為強烈,但他還能勉強對抗,心中也有了一定的底氣:
門后的是人類,或者類似人類形態(tài)的東西,我還能有抗擊之力!
但在同時,他身體在寒意中一抖,不由自主地將視線轉(zhuǎn)向客廳。
他一邊和門后的襲擊者僵持,眼睛微微瞇起,感知范圍中赫然被一團團能量團籠罩,客廳的位置尤其多。
至少有五個,都是厲鬼左右強度的鬼魂,這數(shù)目不是我能擋的!
那些東西似乎察覺了他們,正在向門口緩慢移動,而青茉靈正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
“操他媽別愣在原地!”
吳冬臨是真急了,緊張中不由暴躁起來,向她吼道:
“媽的趕緊來幫忙,后面有很多鬼來了!”
她似乎突然意識到眼前情況,全身一抖,伸手提起身邊的鞋架,掄著鐵架子就砸向那條胳膊。
咔擦!
很脆,很響,是骨折的聲音。
“啊啊啊??!”
慘叫聲從門板后傳來,吳冬臨手中爭奪刀的力量頓時減弱,他頓感慶幸,就差出聲吶喊。
干得漂亮!
但沒等他慶幸多久,異變陡生。
卡拉,卡拉,卡拉
外殼的剝落聲從門后傳來,幾乎貼著他的耳朵,聽得他心里發(fā)慌。
腦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一副場景:
門板后向外側(cè)炸裂,鮮紅的肉體仿佛炸彈般爆炸,木塊木渣如手榴彈的彈片穿透而出。
臥槽臥槽!
“躲開!”
開口提醒青茉靈后,吳冬臨已經(jīng)來不及躲避,只能手上牢牢抓著刀,身體本能地向下臥倒。
“噗呲!”
伴隨血肉綻開的惡心聲響,整扇木門向外爆開,木渣和木塊伴隨不明液體如暴雨般濺滿了墻壁,背后也隨之感受到割裂的劇痛。
沒完全躲開,雖然痛但自己還能動,傷口應(yīng)該不怎么嚴(yán)重。
眼前的景象有些搖晃,吳冬臨撐著頭,頭中嗡嗡的,但他也很清楚:襲擊者不止一個,那些鬼魂也正在趕來。
混亂和痛苦讓他無法集中注意使用感知,他抬起頭,卻看到青茉靈背著自己站立,拎著鞋架的手臂向下垂立,幾滴液體順著鐵架流下。
她正對著通向客廳的門廊,陰冷冷漠的聲音在室內(nèi)回蕩: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