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倪彤背靠門板,忽得打了個冷顫。
房間和來時不一樣。
雖然擺設(shè)和印象中無差別,但氣氛全然不同,沒有空調(diào)調(diào)節(jié)溫度的房間更加陰冷,有種說不出口的怪異。
她雙手舉著手機照明,心怦怦直跳。
眼前的景象仿佛蒙著一層濾鏡,而且是手機相機自帶的懷舊濾鏡,看到的東西都泛著黃色,像是陳舊的照片。
越往深處,濾鏡的顏色越深,在床面的位置時已經(jīng)幾乎是令人不安的烏黑蒙版。
手電照在其中仿佛照入一團黑水,顯得如此朦朧不清。
它是從床單上鼓起的腫包,在她的注視下不斷長高,幾乎接近兩米多高的天花板。
恐慌越發(fā)強烈,倪彤一手已經(jīng)摸上門把,本能地想逃離房間。
“怎么啦?”
慵懶的聲音帶著困意,青茉靈掀開身上被子,探出頭來,用手揉了揉眼睛。
霎時間,所有陰郁與不詳都散去了。
床頭燈被隨手拍亮,暖陽的柔光驅(qū)散黑暗。
她們留宿在標(biāo)準(zhǔn)客房,相比二樓老人居住的房間還要大上一些,有獨立衛(wèi)浴和餐桌,甚至還有固定在墻上的衣柜,唯一不好就是只有一張床。
“剛才我出去了一小會兒。”
倪彤拍了拍胸口,平穩(wěn)呼吸后才略帶后怕地回憶道:“我……我遇到了鬧鬼,對,就是真正的鬧鬼……”
“沒事,這里的鬼應(yīng)該都沒啥危險性?!?p> “你怎么也這么說,是不是……”
她猛然抬頭,卻與一雙黑眸相對視。
一只冰涼的手掌輕拂過頭頂,暖意和安心感從心底上涌,倪彤的呼吸逐漸平復(fù),困惑地垂下頭,眼皮緩緩合攏。
“沒事的,不用多想,保護好自己就行?!睖睾偷穆曇糍N著耳畔,“你看上去挺困的,先趕緊睡下吧?!?p> 青茉靈撩開被子,用手拍了拍身邊床板,臉上露出笑意:
“來,睡覺吧?!?p> “嗯……”倪彤迷糊地喃喃著,如提線木偶般搖晃身體,身體傾倒在床板上,側(cè)臉正對著那張每天都見的熟悉臉龐。
一雙眼睛與她視線相交,被子被枕邊人溫柔蓋上,裹住身體。
冰涼手臂摟住她的肩膀,青茉靈把她的身體移近一些,保持視線接觸,輕聲詢問:
“倪彤,你有沒有感覺周圍有奇怪的感覺,說實話?!?p> “沒,就是鬧鬼好可怕。”
倪彤瞳孔在一瞬間放大,眼神空洞幾秒后恢復(fù)如常,打了個哈欠,身體縮成一團小聲道:“怎么了,你看上去有心事?!?p> 青茉靈神情復(fù)雜,翻身仰面向上,不再保持和她的直接視線接觸,皺眉自語:
“我沒法形容,只是……感覺這個世界都不太對勁,好像有什么問題?!?p> “鈴鈴~”
枕邊突然傳來響鈴聲,倪彤一怔,連忙取過套著粉色殼的手機,看向手機屏幕時眉宇間的困倦便一掃而空,不由小小驚呼:
“呀,周自珩怎么打電話過來了?!?p> “已經(jīng)凌晨了怎么還有人打電話……等等!”
青茉靈立即抬頭:
“告訴他你已經(jīng)決定分手了,或者直接掛掉?!?p> “可是……”
倪彤遲疑著,手指不知不覺按向接聽鍵按去,眼前的時間卻仿佛停滯。
她呆愣著注釋從上方壓下的一雙漆黑眼睛,輕柔的耳語吹得她的耳朵酥軟:
“掛掉電話,他是個普通人,沒必要卷入我們的事情?!?p> “我們當(dāng)時約定過的,不是嗎?”
“是的,我們約定過?!?p> 倪彤嘟囔著重復(fù),手指一動直接掛斷了電話,視線卻被那雙噙著笑意的眼睛完全占據(jù)。
冰涼的手附上眼睛,柔和蓋在上方,讓她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在意識殘余之際,倪彤只聽到那溫柔的聲音從遙遠之處傳來:
“好了,睡一個好覺吧?!?p> ……
啪!
清脆巴掌聲在狹小雜物間中回響,伴隨著一聲暗罵。
“媽的。”
吳冬臨發(fā)狠地碾了兩下腿上被拍扁的蚊子印,在草席邊蹭了蹭手,但腿上鼓起的紅包已經(jīng)無法挽回。
不該開著窗戶的。
如今后悔已晚,在寫完簡短的報告草稿后,他先是被蚊子騷擾清醒,現(xiàn)在又被癢得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一邊抓著腿,腦子一邊開始回放那鬼的話。
鬼魂對青茉靈的形容很奇怪,沒一個能說出直觀感受,都只是用恐懼之類的詞語概括,這次又加了個“那個東西”的稱呼。
楓月和馮陽雖然害怕,但似乎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適應(yīng),楓月的感受和被關(guān)押的紅衣孕婦鬼所述的不符合,不過他們也沒真正成為紅衣,這點存疑。
青茉靈,她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連組織都必須這樣隱瞞,但她自己又毫無自知之明的樣子。
【她是容器】
容器又容納了什么呢?定時炸彈又會在什么時候迎來倒計時結(jié)束?
吳冬臨捂住腦袋,疲憊地長嘆一聲:
“不想了,趕緊睡吧,活下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