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不好的預感?！?p> 青茉靈撐著頭，無聊地看向桌前正對的窗戶。
天色陰沉，城市的光芒將天穹逐漸聚集的云層染成了淡紫色，她的手指不斷在桌上敲打。
“監(jiān)視即將開始，做好準備?！?p> 冷淡無情的蘿莉音機械般在身旁響起，36啟動了并排放在桌上的兩臺筆記本電腦屏幕。
青茉靈不由長嘆一口氣，伸長手戳了戳36露在外的小臂。
摸起來是活人的溫度，皮膚繃得有些緊，不像倪彤那樣軟乎乎好揉。
她悄悄用長指甲掐了下又松開，36依然毫無反應，手上操作電腦的動作完全不停，語氣毫無波瀾：
“處理完畢，我負責記錄分析，你負責觀察?！?p> 兩臺電腦的屏幕上分別亮起不同視角的屏幕，在右下角標出了對應姓名，右邊是倪彤，左邊是柳雨澤，只不過顯示都是一片漆黑。
36遞來了頭戴式耳機，青茉靈接過后并沒有立即帶上，因為36第一次主動說了工作外的東西：
“今天晚上不要出門，明天我們有突擊行動，之后會有下發(fā)的后續(xù)安排?！?p> “嗯？”
青茉靈疑惑一聲，背靠在椅上：“79給你發(fā)消息了嗎？”
“二組的調(diào)查掌握了重要證據(jù)，等一段時間就會有結果，明天可能執(zhí)行剿滅任務，你可以選擇是否參與?！?p> “蛤？”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36閉著嘴，把另一幅頭戴式耳機掛在了面具后的耳朵上，不再和她說話。
處刑者還真是奇怪。
青茉靈捋了捋額前碎發(fā)，也把耳機帶上，其中正傳來布料摩擦聲和隱隱交流聲。
從悠揚的背景音樂來聽，她們好像在小餐館吃晚飯。
只要有上位權限，特殊異常處理部門能隨意監(jiān)視手機，無論是錄音還是攝像的權限，所需的只是一點根本不負責的小操作。
這么一想，如果自己帶著手機，身邊的一切都有可能被監(jiān)聽。
她心底一陣惡寒，捏著鼠標的手一緊，耳畔似乎都傳來沙沙充血聲。
而正在此時，面前的屏幕突然一陣雜訊，閃爍錯亂的黑白雪花占據(jù)了整片電腦屏幕，下方風扇呼呼作響，陡升的溫度給人一種面前的不是電腦，而是炸彈的錯覺。
“怎么了？”
“不，我……我也不知道?！?p> 青茉靈手足無措地從椅子上起身，將位置留給了探身滑來的36。
“我在開機前核對過，之前也一切正常?！?p> 鑲著黑色蕾絲邊的袖子拂過桌面，36拽過電腦，突然用面具正對著她：“你沒做什么吧？”
“怎么可能，我還什么都沒按?！?p> 她脫口而出，捏了捏眉頭嘗試疏解煩躁感，幾步走遠后往后一倒，坐在床墊上時還彈了彈：
“這情況，能不能在晚上調(diào)查任務進行前修好？”
眼珠一轉(zhuǎn)，她突然從床上跳起，兩手自后按住36的肩膀，看著身前人回過頭，心底一陣期待和緊張。
能成功嗎？
“36。”
青茉靈嘗試將眼睛對準灰黑的面具后，可能是眼睛的位置，以平緩柔和的語調(diào)開口：
“我要出去一下，幫我完成之后的監(jiān)視吧，不要告訴79，好嗎？”
面具上的數(shù)字只是對著自己，她無法判斷其后的表情和表現(xiàn)，便往后退了一步，再次溫和重復了話語：
“記住，你不能將我們的這段對話透露給任何人。”
在緊張的注視下，青茉靈看到36的面具緩緩點了點，心中一喜，保持柔和的聲音補充道：
“這是我們的約定，答應我，待會兒幫我開門?！?p> 她快速退后幾步，看36再次僵硬地點了點頭，似乎是答應了。
青茉靈緩緩倒退至門旁，捏住門把，看對方依然毫無動作，她深吸一口氣，轉(zhuǎn)動門把，雙手小心翼翼地關上門。
在她消失在室內(nèi)的瞬間，36忽然捂住了面具。
正對電腦的落地窗已布滿蛛網(wǎng)裂紋，它沒有呈現(xiàn)出破碎的街景，卻仿佛鏡子般倒映著蜷縮在靠背椅中，因恐懼而不斷顫抖的少女。
“觀察目標……能力提升，必須加強限制，不能讓污染……”
一直如機器般平淡冷靜的聲音在克制不住地恐懼顫抖：
“不，不能看，我還帶著面具，我還帶著面具。”
“……”
銀色數(shù)字亮起，她低著頭猛然起身，伸手拽向落地窗邊。
唰！
36一把扯上窗簾，這才艱難抬起頭，看著湛藍窗簾后透出的破碎白光，喃喃低語：
“不能將這段對話透露給任何人……嗎？”
她馬上坐會原位，重看恢復正常的兩個電腦屏幕，迅速切出桌面并點進加密文件夾，選中其中一個文檔，雙手放至鍵盤上時卻頓住了。
以手撐頭，36的食指敲打著鍵盤，卻寫不出一個字。
再從屏幕前抬頭，幽藍窗簾乖順垂在墻壁兩側，落地窗依然完整通透，能直接望見下方街景，路燈晃晃照著空無一人的街道。
“沒有異樣?！?p> 她雙手在鍵盤上打下四個字，重敲下回車鍵，卻又再次刪去。
愣然看著鍵盤，36空出一手拿過手機，解鎖后手指又快速點出四個字，她盯著黑底白字的“79”頭像看了看，確認完畢才點下了發(fā)送：
“一切正常?！?p> ……
“嘿嘿，那家店真好吃，吸溜——”
柳雨澤挽著身旁捧著奶茶嘬的倪彤，笑嘻嘻地回應：
“我說的吧，走，準備去超市買點東西?！?p> 她們一路逛街，把附近的店家全都轉(zhuǎn)了一遍，兩人絲毫未見疲態(tài)，甚至還有些相見恨晚之感，在任務時間臨近的當下還有些惋惜。
“今天玩的真開心！”
兩少女勾肩搭背，一同蹦蹦跳跳穿過公園，引來路人紛紛矚目，但她們毫不在意。
在停在超市馬路前時，柳雨澤收斂了些大大咧咧的笑容，咳嗽兩聲，小聲提醒道：
“做好準備，今天晚上可能會出事?！?p> “欸？吸溜，會出什么事嗎？吸溜?！蹦咄@訝地吸完了剩下的珍珠，“是另一組吳冬……”
“噓！”
柳雨澤忙噓聲，見倪彤忙捂住嘴，她才低聲解釋道：“他們今晚不來了，那……那個楊佳奈的孩子們發(fā)脾氣了。”
“可這不就只有我們……”倪彤東張西望，局促不安地對起手指。
“別慌，大不了我?guī)湍愦钤?，跟著我就對了?！?p> 她笑著搓了搓倪彤毛茸茸的頭發(fā)：“你頭發(fā)都亂了，不梳一梳嗎？”
“我自來卷，梳了也沒用，就讓它亂著?！?p> 倪彤搖了搖頭，小碎卷發(fā)也一并晃了晃，吐了下舌頭：
“你怎么也和青茉靈一樣揉我頭！”
“因為喜歡唄?！?p> 柳雨澤見已經(jīng)扯開話題，便從口袋雜耍般挑出手機，在閃爍綠燈下挽住她的胳膊：“走吧，該工作嘍?！?p> 兩個少女開開心心走過馬路，徑直向超市進軍。
“歡迎光臨~”
自動女聲從頭頂傳下，柳雨澤擋開塑料條，手臂上卻覺一股阻力，回頭時只看到倪彤呆呆站在原地。
柳雨澤用力拽了兩下，見她還是不動，連忙小聲提醒：“倪彤？”
“不，不，你先走……”
倪彤磕磕巴巴地推脫，步步后退，但又因為柳雨澤的拉扯而沒能躲到塑料條簾后。
正在此時，一道年輕男聲從柜臺旁傳來：
“倪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