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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者何人

第二百十二章 局面

歸來者何人 末至終焉 2534 2023-08-07 17:34:57

  密密麻麻的眼睛不斷轉(zhuǎn)動(dòng),漆黑圓形瞳孔時(shí)而放大縮小,那顆半人高的大眼珠鑲在由小眼珠構(gòu)成的“眼眶”中。

  它一動(dòng)不動(dòng),似是在凝視攔在前方的眾人。

  “楊佳奈!”柳雨澤慌張地將木槌橫擋在身前,“你清醒點(diǎn),出什么事了?”

  “阿寶……我的孩子不見了……”

  女人頭痛苦地呻吟著,雙手捂著與肉塊融為一體的腹部,黑絲也隨之掙扎扭動(dòng)。

  她突然又睜大眼,一道暴虐的聲音從搖晃的下巴中傳出:

  “孩子……把我的孩子還給我!一定是你們藏起來的!”

  “不,不對!我……”

  她似乎陷入了自我矛盾和迷茫中,但那身巨大的軀體已經(jīng)等不急,黑絲紛紛自行活動(dòng)起來,如潮水般沿著墻壁向她涌來。

  “這該死的情況,79和36去哪了?”

  柳雨澤咒罵著掄起木槌,砸在爬出墻壁的黑絲上。

  但砸擊顯然對柔軟的發(fā)絲不怎么起效,那些黑絲在幾秒內(nèi)就爬上了木槌,她手臂用力向上一抬,一下竟然沒能舉動(dòng)。

  黑絲像膠棒粘黏紙張間的拉絲一樣,牢牢纏繞住了錘頭,甚至還在沿著木槌繼續(xù)向上爬。

  柳雨澤一咬牙,腳猛一踏地,嘭地一下向上彈起。

  刺啦!

  伴隨撕扯聲,她拎著槌柄的胳膊陣陣發(fā)酸,好在黑絲也同時(shí)在拉扯下松開,失去拉力的柳雨澤瞬間借助勢能飛了三層樓高。

  “怎么全是克制我的東西!”

  從高處能俯視巷中站立的那東西,或者說曾經(jīng)作為同伴的楊佳奈,她抿了下嘴唇,手中高舉起木槌,果斷對準(zhǔn)那攤混合物,從半空重砸而下。

  能看出來,她已經(jīng)沒救了,越早了結(jié)受苦越少。

  高木槌能依據(jù)抬起高度增加硬度和威力,從三層樓揮下的力度足以碾碎血肉之軀。

  蔓延的黑絲逼迫他們不斷后退,楊慶光和王九菊不得不側(cè)過身,隨時(shí)戒備前后危險(xiǎn)。

  然而這包圍圈還在縮小,他們幾乎被迫退回了原先站位,已經(jīng)如泛濫黑海般蠕動(dòng)的絲狀物還在腳下逼近。

  “得想個(gè)辦法,總不能一直退下去!”

  楊慶光看向已經(jīng)蔓延大片的黑絲,卻聽王九菊“咦”了一聲:

  “那女人的臉我是不是見過?”

  “怎么?”

  他側(cè)頭看向豎在半空的女人臉,那些皺紋紋路和神情,突然有種詭異的既視感,卻無法從記憶中找出對應(yīng)部分。

  而在此刻,他看到肉塊上密集的眼睛全部向上轉(zhuǎn)去。

  一塊陰影在無數(shù)漆黑的瞳孔中放大,少女高舉木槌的身影倒映在它們眼中。

  柳雨澤雙手掄起錘,已經(jīng)下墜到它們上方。

  即將一個(gè)泰山壓頂砸下時(shí),她的手中忽然一輕,身體瞬間仿佛折翼的飛鳥,向下無法遏止地墜落。

  咚!

  軀體沉重摔落在水泥地上,她沒能反彈。

  她張開嘴,卻在背后傳來的憋悶下發(fā)不出聲,痛得淚水直接從眼角彪出。

  咚!

  另一聲沉悶之聲在手旁響起,一柄普通的工具錘砸在手腕旁厚實(shí)的黑絲上,瞬間就被它們包裹纏繞。

  同樣遭遇的還有她的手。

  柳雨澤顧不上疼痛,一個(gè)翻滾扯出了手臂,但她的四指帶著大半個(gè)手掌已在瞬間消失,噴涌而出的鮮血潑灑在黑絲上。

  一只手從后方拉住了她,把她拖出了似乎因血液而興奮舞動(dòng)的黑絲,王九菊發(fā)白驚恐的臉映入眼簾,他轉(zhuǎn)頭看向楊慶光:

  “過來幫忙止血!”

  “用這個(gè)……”

  柳雨澤咬著牙,完好的手中魔術(shù)般變出了一套橡膠手套,但在她把東西拿出的瞬間,那橡膠手套就如虛影般閃爍了兩下,在空氣中直接消散。

  她猛然睜大眼,立即意識(shí)到了原因,轉(zhuǎn)頭看向佇立在巷口的龐大身軀,嘴唇微微顫抖。

  淡紅粘液中的眼睛沒有往其他地方看,全部死死盯著自己。

  原本橢圓的黑瞳已全變成了漆黑豎瞳。

  “你忍一下!”

  王九菊從口袋中掏出了那副打火機(jī),按下的瞬間卻沒有火光出現(xiàn),反而是打火機(jī)和她掏出的手套一樣化為虛影消散。

  “別試了,包扎沒用!那些眼睛已經(jīng)盯上了,它們能把我們手頭的東西變沒!”

  柳雨澤艱難站起身,她顯然也慌了:

  “79和36他媽的去哪了?我沒辦法應(yīng)對這變異的東西??!”

  楊慶光看著她斷裂的手指,緊咬住牙。

  連這種專業(yè)人員都解決不了!

  不能放棄!即使用命去拼都比等死好!

  他強(qiáng)裝鎮(zhèn)定開口:“還有什么對付她的辦法?”

  “嘶——現(xiàn)在的主控意志還是楊佳奈?!?p>  柳雨澤用另一手捏住傷口,痛地抽了一口冷氣:“她身上的小鬼不見了,如果找到它們就能安撫鬼母!”

  “那怎么找!”

  “我們不可能找得到,別說它們在眼睛下能不能存在,我們中根本沒人能看見鬼!”

  她頓了下,語氣突然變得異常冷靜,仰頭看向他:

  “不,還有一種辦法?!?p>  話音落下之時(shí),柳雨澤的身體動(dòng)了,她猛然蹲下身,一個(gè)掃堂腿過去,楊慶光只覺小腿一麻,帶著錯(cuò)愕失去了平衡。

  即使他想得再多也沒料到她會(huì)偷襲!

  “你什么意思!”

  他怒吼出聲,但柳雨澤的反應(yīng)更快,在他穩(wěn)住身體前就按住了他的后背,用力往前一推。

  并沒有曾體會(huì)過的可怕推力,但她用的力道足夠打破平衡,楊慶光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栽倒入黑絲之中。

  腐肉、石楠花、橙子……

  還有一股不知是胭脂還是奶粉的氣味糾纏在一起,與他的身體一同下沉。

  右臂上曾發(fā)生的一切正在他的軀干上重演,但比起這所帶來的痛苦,他更想對那四指滴血的少女嘶吼。

  為什么!

  但他喊不出聲,因?yàn)槟切┖诮z已經(jīng)纏上了自己的脖子,它們甚至從唇齒之中鉆出,爬上了自己的臉。

  “你在做什么!”

  王九菊怒不可遏的吼聲傳入耳中,楊慶光已經(jīng)快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被背叛的暴躁和憤怒似乎都隨著意識(shí)的模糊逐漸遠(yuǎn)去。

  為什么,我這樣就要死了?

  隨著瀕死感降臨,他凝視著黑絲縫隙間露出的眼睛,走馬燈在空洞的眼眶中一幅幅閃過。

  從自己考上高中,到成為警察,一幕幕飛速流淌。

  這些記憶是破碎斷裂的,而在繼續(xù)往前回溯時(shí),那些褪色的記憶重新接上了。

  有一股力量在推著這些被淡忘的記憶,讓它們在腦中越發(fā)清晰。

  自己出生在一個(gè)完整的家庭,爸媽都很好,并不是無父無母,直到有一天上學(xué)回家后,爸媽爺奶全都失蹤了,后面才被迫自立。

  他本應(yīng)記得很清楚,因?yàn)槟翘焓亲约旱纳眨€記得媽媽當(dāng)時(shí)為自己早飯沒吃完還絮絮叨叨的。

  “慶兒,你這怎么又剩下,不知道我早起做飯菜有多辛苦……”

  那是母親留給自己的最后一句話。

  然后,自己結(jié)交了一群“朋友”,學(xué)也不上了,到處打架斗毆,直到有一個(gè)瞎了一只眼的矮子找上了自己。

  “我……根本沒當(dāng)上過警察……”楊慶光喃喃自語,“對不起……媽……”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媽的不對?!?p>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他只感覺淚水從臉頰滑下,不知道是媽的,還是自己的。

  不對,我能感覺到!我還沒死!

  楊慶光瞬間睜開眼睛,卻正對上一副蒼白的女人臉。

  那張?jiān)灸吧哪槵F(xiàn)在看來卻格外熟悉。

  記憶重合,他終于明白這股熟悉感的來源,以及為何柳雨澤會(huì)把自己扔進(jìn)黑絲中。

  黑絲縷縷從她的臉龐垂下,把她的頭與軀體相連,她看樣子也已經(jīng)是三十出頭,兩只與軀體大小不符的手臂拖著自己,讓他沒有被黑絲吞噬。

  她搖搖欲墜的下巴中,溫和而沙啞的哭腔對自己喃喃著:

  “慶兒……”

  兩滴溫?zé)岬难蹨I從女人的眼眶中滴下,正落在楊慶光的臉頰上。

  “我為什么會(huì)忘了你啊,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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