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海云樓,吳羨之一路朝東而行,途中倒也打聽了一些關(guān)于此次正魔匯聚的起因,原來是在自己五人進入空桑山幾日后,各地忽然冒出眾多魔教人士,短短數(shù)日間就將數(shù)十個修真門派滅門,一時間天下震動。
正道中以青云門、天音寺、焚香谷為首的諸大門派,急忙商議。
便在這時,焚香谷突然傳來消息,魔教中大批人物將在東海流波山這荒僻之處聚集,不知所為何事?
接下來便是以三大派為主,派出門下精英弟子,以修行高深的長老帶領(lǐng),浩浩蕩蕩前往東海流波山。一路之上,更有許多正派之士加入,意圖掃清妖人,為天下蒼生造福。
知曉緣由后,吳羨之離開昌合城不做猶豫,祭出焚寂劍化作一道赤芒遁光,朝著東海之濱疾行而去,如今他修為大漲,驅(qū)物之術(shù)更甚從前,不到一日已是來到海濱之地,不料天空中突然烏云密布,雷電交加,吳羨之眼見風(fēng)云變化,只得尋了處沿海村落,想要找個人家借宿一晚。
剛一落地,狂風(fēng)呼嘯攜帶著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打在吳羨之臉頰,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如同瓢潑一樣,睜眼望去空中的雨水好似大瀑布將面前的世界盡皆覆蓋。
他邁著步伐行走在雨幕中,來到村莊道路,沿途的村民早就已經(jīng)緊鎖房門躲避風(fēng)雨,吳羨之見狀只得尋了處臨近的簡陋房屋,輕輕扣響木門,過了半晌,門內(nèi)傳來一聲少女的問詢,道:“誰???”
感覺到少女語氣中的緊張,吳羨之忙柔聲謙和道:“姑娘,在下一人趕路至此,如今突逢暴雨,想要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可否?”
門內(nèi)陷入沉默,吳羨之隱隱聽見二人低語,好似在商量著什么,又過了半晌。那略顯腐朽的木門嘎吱一聲被緩緩打開,露出一條門縫,在確認只有一人后,少女再次發(fā)聲道:“進來吧?!?p> 吳羨之弓著身子,進入屋內(nèi)順手帶上房門,拍了拍渾身雨水,然后抬頭看向面前那人,昏暗的燭光下只見一個少女,約莫十四五歲,身著粗布麻衣,腳踩一雙破舊草鞋,面容青澀,一頭長發(fā)扎成馬尾甩在身后,身形略顯精瘦,小麥色的皮膚想來是常年在沿海居住遭日光照射所致。
面對這雨夜來訪的陌生人,少女顯得有些緊張,開門之后便退至床邊,謹慎的望著他。透過屋內(nèi)燃燒的燭光,吳羨之發(fā)現(xiàn)床上還躺著一位婦人,面容蒼白憔悴,伴隨著陣陣咳嗽聲,想來是身患疾病。
吳羨之俯身弓手,謙和有禮道:“多謝二人收留,等到雨停,在下自行離去。”
那婦人在少女的攙扶下,立起身子靠在床頭,面帶笑意道:“不用客氣,寒舍簡陋,客人隨意便好?!?p> 聞聽此言,吳羨之點了點頭,目光掃視發(fā)現(xiàn)屋內(nèi)除了幾張桌椅板凳,以及那張破舊不堪的木床外,幾乎再無一物,四處漏風(fēng)的墻壁不時傳來呼嘯聲,僅剩的鍋碗瓢盆都被拿來接雨,滴滴答答聲不絕于耳,真可謂家徒四壁。
風(fēng)雨吹打著這座破舊的房舍,木門搖擺,發(fā)出吱呀吱呀聲。吳羨之拖過一張板凳,尋了處不漏雨的位置坐下,開始閉目養(yǎng)神。
吳羨之休息片刻,忽然感覺有人在窺視,緩緩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那少女正站在他面前不遠處,一雙水靈大眼直直的凝視自己,好似在觀察不可思議的事物。在被發(fā)現(xiàn)后,她身子一顫,反倒像是受驚一般想要呼喊,卻又捂住嘴巴,隨即臉色通紅,怯生生的低頭不語。
吳羨之略帶疑惑,看向床上的婦人此刻已然入睡,心中了然,隨即微微一笑,輕聲低語,道:“姑娘,有什么事嗎?”
聞聽此言,她猶豫片刻,緩緩抬頭,詢問道:“你...你要喝水嗎?”
吳羨之愣了一下,掃了眼腰間酒葫,又看向少女期許模樣,隨即笑著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
得到回復(fù),少女歡喜的走到屋中吊爐處,看了眼壺中還有水,然后掛在勾上,又小心翼翼的取來燭火,嘗試點燃干柴,可試了半天還是沒有引燃,今日風(fēng)雨交加,再加上屋中漏雨,空氣潮濕,想要在這種情況下生火,可謂難上加難。
見少女蹲在地面,一副氣餒表情,吳羨之起身上前,從她手中接過燭火,法力流轉(zhuǎn)催動九陽之氣,緊接著放入柴堆,火焰瞬間燃起,發(fā)出噼啪聲,溫暖的熱流頓時驅(qū)散了屋內(nèi)的冷氣。
少女驚訝的看著吳羨之,見他面色從容的將燭火重新放回桌上,然后蹲下身子,靠著火堆席地而坐,全然不在意滿地灰塵。
屋內(nèi),隨著火焰加溫,壺里的水逐漸沸騰,少女一言不發(fā)的坐在一旁,時不時偷瞄吳羨之幾眼,等到水徹底煮開,她又起身將接雨的碗收回,用沸水沖洗后,倒上一碗小心翼翼的遞到他面前,輕聲道:“水很燙,你慢點喝。”
吳羨之接過那滿是缺口的瓷碗,端在手里,面帶笑意的回道:“謝謝你!”
看著少女給自己也倒上一碗熱水,然后靜靜的坐在一旁,他突然開口道:“我叫吳羨之,你呢?”
突如其來的交流讓少女面色一怔,片刻后她低聲回道:“我叫李安平。”
吳羨之微微一笑,這個名字倒是頗為中性,“安康太平,真是個好名字?!?p> 簡陋的小屋內(nèi),屋頂?shù)温涞挠晁l(fā)出滴答聲,干柴燃燒的火堆不時蹦出幾顆火星,風(fēng)穿過墻壁的縫隙發(fā)出低沉的呼嘯聲,火焰的溫暖與寒風(fēng)的陰冷仿佛將這一方空間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少女沉沉的低下頭,好似自語般,道:“哪有什么安康太平,爹爹出海失蹤,娘親又感染風(fēng)寒臥床...”話音越說越小,聳動的肩頭帶來隱隱的抽泣聲。
吳羨之捧著碗,見少女傷心模樣,想起她年紀輕輕就要承擔(dān)莫大壓力,回想自己前世亦是如此,心頭觸動,唯有輕聲安慰,道:“別擔(dān)心,一切都會過去的?!?p> 屋外,風(fēng)雨仍在肆虐,遠方傳來的雷鳴聲隆隆作響,這一夜是如此的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