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挑撥
集議殿。
掌門九卿道尊俯視看著跪在腳邊號啕大哭的云玖,自從她入門,還從未見過她哭的如此傷心。
瓷娃娃臉流下兩道清清淺淺的淚痕,彎而卷的睫毛上,晶光閃閃,水汪汪的美眸宛若世上最璀璨的黑寶石。
她抽噎著,像是受了奇恥大辱的小婆娘,惹人心疼。
“玖兒,快跟為師說說,這些年去了哪了,都和誰在一起,經(jīng)歷了何事,為何現(xiàn)在才回來,云容呢?”
他一連串問出好幾個問題,問的云玖一噎,邊哭邊看著他,張了幾次嘴,一時不知該回答哪個問題。
九卿道尊也意識到自己太著急了,關(guān)鍵是徒兒哭成這個樣子,帶回來時又是被傾月從天上扔下來,渾身裹滿了塵土,實在不忍直視,難免讓他擔(dān)心。
倒是傾月的徒弟,活蹦亂跳,才閉關(guān)沒幾日就出去瘋跑,一點受過難的樣子都沒有。
他忽然一凜,問道:“你是不是受誰的欺負(fù)了?”
這句話問的很有水準(zhǔn),因為他清楚無雙峰上那位平日里看起來閑散懶惰,不問世事,可沒事時不知在山上哪個犄角旮旯瞎溜達(dá),亦或者用他手中的水鏡窺探冷不防就會被他聽了去。
所以不能說出名字。
再者,他們一個是云海派的掌門,一個是大長老,威望極高。
若是再因為徒弟的事鬧不愉快,傳出去有損他們和云海派的威名。
犯不上。
之后云玖把在死亡之海的事說了一遍,當(dāng)然,為了避免青庭羽受牽連,她把事情做了簡化處理,重點說了桑齊的事。
“桑齊已經(jīng)拜入天陽派,現(xiàn)在的他不可同日而語,功法高深詭譎,還能輕易破了萬魔宮的陣法,如果不是他看在同門一場的份兒上,我已是干尸一具了。”
“之后呢?”九卿道尊追問。
云玖適時展現(xiàn)出迷茫姿態(tài),“之后……之后我和哥哥不敵他,就暈了,再之后,等我們醒來時已經(jīng)離開萬魔宮,所以后來的事,師父還是去問泠音師叔吧?!?p> 此事和南泠音有關(guān)?
根據(jù)徒兒說的,桑齊打暈他們之后肯定直接進(jìn)萬魔宮,而那時南泠音不知用了何種手段,讓她和赫玉,還有那只魔獸原地消失。
木九卿瞇了瞇眼,往椅子后背靠了靠。
南泠音的實力再多也不可能超過金丹,想要以瞬移方式帶走一個重傷,一個龐然大物,絕不可能。
那就是布陣法了,以傾月在陣法上的修習(xí),教給他的唯一弟子無可厚非。
但同樣是實力上,她的實力不允許她布置出八階陣法,頂多四階,能帶走三四個人,可帶不走大家伙。
所以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
這時云玖出聲提醒:“師父,我沒記錯的話,泠音師叔去過幻花宗,聽哥哥說,他們在那里待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沒有把話說明白,一來可以讓師父去打探消息,肯定能問出不為人知的故事。二來拋出疑惑,讓師父更加確信,南泠音當(dāng)時使的招數(shù),極有可能和幻花宗有關(guān)。
眾所周知,泠音出去歷練時,幻花宗正好現(xiàn)形。
她的計策得到了成功,九卿道尊當(dāng)即就懷疑南泠音繼承了幻花宗的傳承。
要知道,幻花宗一直被放在名門正派和妖魔邪道之間,是個不穩(wěn)定的存在。
但不得不承認(rèn),幻花宗當(dāng)年的戰(zhàn)績非常誘人,他們門派內(nèi)部的絕學(xué)也讓人垂涎三尺。
可惜,后人曾無數(shù)次前往,要么葬身山谷,要么一無所獲,重傷而返。
“師父?”
云玖見他遲遲不做聲,試探著喚了一聲。
九卿道尊“啊”了一聲,恢復(fù)神志,“這幾日你先修習(xí),修煉之事不用著急?!?p> 這么一說,云玖就知道有戲,識趣地抹了抹眼淚,退了出去。
門外,織雨真君在法寶掩護(hù)下聽完全過程,悄無聲息地化作殘影消失。
與此同時,泠音趕在山門關(guān)閉前御劍回到云海派。
西天交織絢麗多彩的晚霞,她停留在半空欣賞多時,方才落地。
因十幾年過去,門口站崗的弟子不知換了幾波,根本沒人認(rèn)識她,必須掏身份牌才能進(jìn)入。
就在這個功夫,一個大搖大擺,國字臉,嚴(yán)肅認(rèn)真的身影撞入了她的視線。
她不由自主皺了皺眉,在旁的弟子恭敬行禮時,微微頷首:“見過掌門?!?p> 若是按禮節(jié)來,她還要叫一聲“掌門師兄”,鑒于之前種種“友好”的切磋交涉,她并不想和他有太多瓜葛。
那些年輕弟子見她連最基本的弟子禮都不用,且掌門也沒怪罪,不禁好奇此女子的身份。
泠音不是愛炫耀的人,掏出一半的身份牌又放回去,邁步欲從木九卿身邊走過。
“泠音師妹?!?p> 一道沉厚洪鐘的說話聲宛如悶雷般炸響,眾弟子們面面相覷,嚴(yán)肅的面容逐漸展露出震驚愕然,嘴巴張開,目光直勾勾盯著泠音瘦小的背影。
“掌門叫她什么?泠音師妹?!”
“泠音師妹,是無雙峰上的南泠音,傾月道尊的關(guān)門弟子?!”
“泠音小師祖?”
……
對于他們這些剛?cè)腴T的小豆丁,和各峰峰主之間輩分差了好幾代,所以叫師祖不為過。
身份暴露,再藏著掖著難免落人口舌,泠音頓步,和顏悅色地掃過眾吃瓜弟子,最后落到木九卿身上。
“掌門有事可以隨我到無雙峰上詳談,或者去你的峰上,當(dāng)著他們的面說破我的身份,看把他們嚇的。”
木九卿呵呵一笑,剛要展示自己的威嚴(yán)厲害,泠音背在身后的手劍指一并,藍(lán)光淡淡縈繞于指尖,離她最近的弟子倏然打了個冷顫,好似一盆涼水從頭頂?shù)瓜?,帶領(lǐng)其余弟子給她行禮。
“見過小師祖?!?p> 泠音沖掌門和善的笑了笑,不顧他那張漆黑猶如鍋底灰的臉,擺擺手讓弟子們繼續(xù)守好崗位。
因不知他找自己到底有何事,泠音找個借口提議去無雙峰,將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中。
且有師父撐腰,量他有天大的事也不敢隨意指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