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會叫的驢有草吃。
“近日較忙,久未去看你,忘了詢問阿澤現(xiàn)狀,最近還尿褲子嗎?”顧澤安嘴角哂笑,附身撐在輪椅扶手上,他的丹鳳眼里無絲毫關(guān)懷之意。
劇院里噤若寒蟬,顧澤安的譏諷挖苦自然落入聽眾耳內(nèi),方才侃侃而談?wù)f顧澤川豐神俊朗,清雅絕塵的人此刻都露出一副嫌棄的神情。
終究是半身不遂的人,長得再俊美也只是個失禁的殘廢,讓人再多不出什么遐想。
顧澤川嘴角緩緩上揚(yáng),臉上看不出一絲窘迫,黑眸中顯露關(guān)切:“哥,工作切勿太過勞累,身體最重要?!?p> “不辛苦,對了,我在國外尋到一個好寶貝,超薄的成人尿褲,專門給你這種殘廢準(zhǔn)備的,你放心,做哥哥的已經(jīng)給你買了一車,擇日送去你的顧菀,這樣,你也不必總被三急困擾?!?p> “大哥破費了?!?p> “說什么客套話,咱哥倆誰跟誰呀?!?p> 顧澤安的皮鞋擦的反光,穿著騷包的暗紅色襯衫,胸口的兩顆扣子解開,一股子上流痞子氣質(zhì)。
言語中說是關(guān)懷,實則句句諷刺挖苦,把人當(dāng)傻子玩;就連著坐在一旁的宋晴禮都看不下去了。
少女將翹起的二郎腿放下,整理了一下裙擺褶皺才起身,她撩了撩黑發(fā),眼底劃過精光,再撩起眼皮的時候,臉上堆的是一副可憐模樣。
“這位,難道就是顧大少顧澤安?”少女聲音乍起,站起身靠近顧澤安,她的舉動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我可算見到你了。”
顧澤川黑眸劃過一絲凌厲,上一次在他身邊的宋智雅也是這般見著大哥興奮的湊近。
宋晴禮指尖劃過眼底不存在的淚,聲音有些顫抖:“大哥呀,你可要幫我勸勸澤川,都說會叫的驢有草吃,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他呢,一句疼都不會說?!?p> “你.....你誰啊?”顧澤安看著這突闖入視線的少女說了幾句不著調(diào)的話,那意思就好像說他是頭會叫的驢,但再一細(xì)聽又覺得是在心疼這個殘廢。
少女換了個姿勢,纖細(xì)的雙臂輕輕搭在顧澤川的肩上,傷情的抽噎兩下,她泛紅的眼眶看著讓人生憐。
“我還能是誰,我是澤川的,枕邊人?!彼吻缍Y故意將‘枕邊人’三個字?jǐn)嗑鋽嚅_。
“我就是太心疼他了,日日喝的中藥,尋常人聞了,膽汁都要吐出來的,他愣是一身不吭的咽下去;但是醫(yī)生說不喝.....身體就會垮掉,每次看到他泛著冷汗的額頭,我都心頭一緊,疼啊?!?p> 顧澤川聽完她的話之后,黑眸才斂起鋒芒,嘴角浮現(xiàn)不易察覺的笑意。
她邊說著還不忘跟在場的人互動,頂著梨花帶雨的臉扭向觀眾席,滴落幾滴仙女淚又轉(zhuǎn)過頭抽噎:“你們不知,澤川每晚雙腿疼痛難忍,夜不能寐,就算吃安眠藥都無法入睡?!?p> 顧澤川側(cè)頭,黑眸淡然,男人伸手拍了拍少女的手:“別哭了,我就帶了一塊手帕。”
少女渾然不顧男人的阻止,戲癮犯了,繼續(xù)啼哭。
經(jīng)過宋晴禮這么一渲染,大劇院里的人情緒都由原本的嫌棄轉(zhuǎn)變成了同情,甚則有幾個淚點低的婦人靠在丈夫的肩膀上輕聲嗚咽。
顧澤安磨了磨牙,他叉著腰瞇著眼上下打量眼前的這個姿色艷麗的女人,是個會作的妖精,一個殘廢喝口中藥都能夠給說出花來。
觀眾紛紛都在嘀咕:
“我看吶,顧二少也是個可憐人,當(dāng)年要不是從馬背上摔下來,以當(dāng)初老顧總對他的期待,早就掌控了整個顧氏了。”
“要不說天妒紅顏呢,我聽說,顧二少當(dāng)初從馬背上摔下來差點命都沒了?!?p> “也是個可憐人吶,家中又遭大哥嫉妒,本就殘疾之軀,真真是叫苦不迭啊?!?p> 顧澤安聽到這群口舌如簧的婦人在這里嚼舌根子,說他妒忌一個殘廢,氣的鼻子都歪了,拍案呵斥:“老子會嫉妒一個殘廢?誰再多嘴,拔了你們的舌頭。”
大劇院里噤若寒蟬。
宋晴禮趕忙安撫:“大哥呀,你且消消氣,千萬不要因為這些閑言碎語傷了兄弟倆的和氣,我們澤川向來最敬重你這個做大哥的,從來沒有把你當(dāng)成一個心胸狹隘的小人。”
少女生的嬌憨,媚眼紅彤彤,杏臉桃腮,若不是眼下她是這破爛事的始作俑者,顧澤安說不定還真的聽進(jìn)她的話。
奈何她這話里話外往他心窩里戳,實在忍無可忍。
“你才心胸狹隘?!?p> “哥哥,怎么能如此說我,我就是個,沒什么用的女人?!彼吻缍Y委屈的掉著大顆大顆眼淚,蹲在顧澤川的輪椅旁,頭靠在他大腿上嚶嚶啼哭。
顧澤川低眸見她眼淚不要錢似的掉,伸手輕撫少女的頭,溫吞的說:“晴禮,不要和大哥頂嘴,音樂會馬上開始了,坐好?!?p> “我就知道,你總是這樣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少女結(jié)束還不忘把戲演全,她掩面坐回位置上。
這時群眾的視線依舊在她身上,大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只看到一個為愛奮不顧身的女人,一個忍辱負(fù)重的殘廢,還有一個心胸狹隘的男人。
“阿澤,這女人當(dāng)真是你的人?”顧澤安眼睛瞪的滾圓,手顫動指著那個還在哭泣的少女。
宋晴禮掩面,從指縫里瞄了一眼,就顧澤安這個麻雀大小的氣量,難怪上輩子斗不過顧澤川,一點就著的脾性,活該下線進(jìn)監(jiān)獄。
她本無意攪局,只是作為和顧澤川一起來的女伴就如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他能夠忍氣吞聲的受著,她不行,底線就是堅決不吃虧。
不過,令宋晴禮沒想到的是,顧澤川忍氣吞聲這么久,原以為要裝到底。
誰知,他竟然將大哥指人的手硬生生拉下,溫吞的聲線里又夾帶少許不易察覺的威脅。
“大哥,父親為人謹(jǐn)慎,想必在你身邊也安排了眼線,若是做的太過了,怕是會影響你在他心里的形象?!?p> 他的聲音很小,小到除了桌邊的三人聽到。
“哼?!鳖櫇砂猜犕晁脑?,就像被掐住七寸的蛇,消了氣焰,左右看了眼,緩緩坐下:“不要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都往家里帶,有的女人玩玩就可以了?!?p> 他這話就是刻意說給宋晴禮聽的。
少女不氣反笑,心道:若是你能勸顧澤川放過我,我感恩戴德。
顧澤川抿唇低笑:”良人難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