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
因為正對這公堂之外,所以童酈是第一個見到曹雄走進來的??墒沁@一看卻讓他吃了一驚,“這不是曹雄英嘛?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難道只是長得相似?”
不過,還沒有等童酈反應過來,已經(jīng)來到堂前的曹雄便向他作了一揖后,開口道:“大人,下官乃是德化縣縣尉曹雄,涉案的尉遲德、李愚等人皆是我手下的鄉(xiāng)兵。”
“哦?你便是他們的上官曹雄?”童酈下示意地問道。
“不錯,在下正是德化縣縣尉曹雄。
大人以前應該也是見過下官的,至圣十九年年初夏,京城通明湖上下官曾有幸和大人同船游湖。只是不知大人是否還有印象。”見童酈似乎已經(jīng)認出了自己,曹雄便直接暗示道。
聽到曹雄所說,童酈心中頓時一驚。
當年京城通明湖上同船游湖的一共也就只有五人,其中便有陜西路京兆府藍田縣曹家的曹雄英。而曹雄英的爹,正是如今樞密副使曹宥。
看來自己確實沒有認錯,不過以曹家的勢力,這曹雄英怎么會去德化縣擔任一個小小的縣尉?而且還要特意隱姓埋名故意隱藏自己的身份?難道這其中有什么隱情不成?
想到此時晉江城節(jié)度使衙門內的邵平和樞密副使曹宥在朝堂之中分屬兩派,而雙方之間近些年來一直齷齪不斷,童酈的心中難免不多想。但是公堂之上,眾目睽睽之下卻又不好多問。他也只能裝作不熟地樣子點了點頭,“倒是有些印象,沒想到你如今居然已是一縣縣尉。今天到此,你是所謂何事?”
“大人,剛剛來的路上,手下鄉(xiāng)兵已經(jīng)把事情的經(jīng)過大致告訴了下官。雙方的沖突起因乃是一把鐵山老人所鑄造的匕首,不知事情是否確實如此?”曹雄問道。
“不錯,這次雙方發(fā)生沖突的原因就是因為鐵山老人所鑄造的匕首。
堂下周毅等人狀告李愚偷竊他們的這把匕首,雙方之前還因此在大庭廣眾之下發(fā)生了斗毆。
周毅等人乃是節(jié)度使衙門牙兵,無論如何,尉遲德等人向他們動手皆是冒犯了節(jié)度使衙門。
不過,本官念在李愚年紀尚小,尉遲德等人也是義氣為先,已經(jīng)從輕判罰。眼下,雙方都已經(jīng)接受了本官的判決。”
童酈直接點明了周毅幾人的身份,也是不想曹雄因為幾個鄉(xiāng)兵而開罪節(jié)度使衙門。畢竟曹雄既然隱姓埋名,必然是有隱情的,而節(jié)度使邵平又是他爹的政敵一側的人,沒必要徒惹麻煩。
不過,曹雄并沒有理會童酈的好意,“這把匕首就是我贈予李愚他爹的,如果大人擔心我包庇下屬,可以派人與鐵山大師核驗。
涉案的這把匕首乃是當年大師贈予家中祖父的。以鐵山大師的人品,想必是一定不會故意替我這些手下遮掩的吧?!?p> “曹大人,這件事情你可想好了?”童酈忍不住再次提醒道。
“朗朗乾坤,豈容小人作祟!
沒有做的事情,你讓我的手下怎么認罪?
要是大人不相信我的證言,還請官府即刻派人去和鐵山大師核驗。不過還請抓緊時間,不日我們便需北上,軍令如山容不得半點耽擱?!辈苄壅f得斬釘截鐵,不帶絲毫猶豫。
“你……既然如此,作為德化縣縣尉的證詞本官還是相信的,不過例行公事本官也會派出衙役前往鐵山大師處核實這件事件的真?zhèn)巍?p> 如果萬一情況不實,到時候休要怪本官連同你一起治罪!”童酈對著曹雄說道。
“好!如果情況不實,下官自會承擔相應的責任。那既然如此,下官手下的這些人是否可以由下官帶他們回營地了?”曹雄問道。
童酈點了點頭,“可以,不過在尚未和鐵山大師那邊核實情況的期間,他們最好不要離開駐地,否則本縣將會派人將他們緝拿回本縣大牢看押。”
“可以,下官必定會將他們約束在軍營之內?!辈苄鄢兄Z道。
眼見著李愚等人就要被曹雄領走,一旁的周毅頓時急了:“大人,怎么能夠就把他們給放了呢!先不說匕首到底是不是我們的,僅僅是他們毆打節(jié)度使牙兵就是大罪!
現(xiàn)如今如何能夠將他們就這樣輕描淡寫地給放了!你這是完全不把邵大人放在眼里??!”
童酈聞言,頓時臉色一沉,立刻便訓斥道:“放肆!一個小小的都頭也敢在公堂之上指手畫腳,本官如何斷案何須你這小吏多言!
眼下對方上官已經(jīng)作保,只需和鐵山大師核驗,不日即可真相大白。
如果確實是他們偷竊你們的匕首你,本官自會為你們主持公道!如若不然,到時候有你們好看的!”
“可……可是,大人……”
周毅還想掙扎一下,不過童酈已經(jīng)不再理睬他,對著曹雄說道:“好好約束手下,莫要讓他們再在晉江城生事。退堂!”
說完,便揮了揮手,率先起身往后堂走去,不再理睬堂下的眾人。
至于后面的一些必要的手續(xù)自然會由衙門內的其他官吏負責,還輪不到他堂堂知縣大老爺來操心。
雙方辦完必要的流程手續(xù)之后,周毅幾人相互攙扶著剛剛離開衙門不遠,便被曹雄攔住了去路。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你我心里都清楚。
你們想要圖謀的這把匕首,的確是因為李愚的父親保丁考校出色,我才贈予他的。價值十金那還是往少了說的,拿到市場之上,哪怕二十金也有的是人要。
能夠隨手送出一把如此貴重匕首,你們大可以猜猜我到底是什么背景。
這次我做主放你們一馬,如果回去后還想多惹事端,勿謂言之不預!
我們走!”
曹雄說完,便不再理會周毅等人,徑直帶著李愚等人離開了。
周毅幾人卻呆立在了原地,一時之間,幾人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過了一會兒,才有人開口道:“大哥,剛剛那人什么意思?他是在威脅我們嗎?好大的膽子,一個區(qū)區(qū)縣尉居然敢威脅我們,簡直豈有此理!大哥,等我們回去把此事稟報給節(jié)度使大人,定要叫他們好看!”
“啪!”周毅一巴掌甩在對方的臉上,“你特么能不能有點腦子!”
“嗚……大哥,你干嘛打我?”被打的人還一臉懵逼,不過卻并沒有得到其他人的回應。
高個看了看四周,見四下無人,便湊近周毅問道:“大哥,難道我們就真的這樣算啦?”
“哼!不這樣算了,還能怎么樣?那個曹雄有一句話說的沒錯,能夠隨隨便便就將一把二十金的匕首送人的家伙,無論如何其背景都是不會簡單。
從他說話的語氣來看,似乎對于我們節(jié)度使衙門也并不害怕,如此也不像是一個虛張聲勢的家伙。我僅僅只是一個牙軍都頭,在那些大人們眼里不過也就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螞蚱。
那些貴人只要微微用點力,就能夠輕易把我們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捏死!”
“那我們這頓打豈不是白挨了!
今天真是流年不利,真特么晦氣!”
高個只能自言自語地低聲咒罵。如果周毅拿李愚他們沒有辦法,那他就更沒有辦法了。
“大哥,這件事我看我們還需要從長計議!
對方出手如此闊綽,出生大戶人家,或者其背景雄厚,想必是不假的。
可凡是真正高門大戶出來為官的子弟,在福建路平海軍難道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嗎?你要知道整個平海軍范圍內的大小文武官員可都是受我們節(jié)度使衙門節(jié)制的!
眼下突然冒出個背景深厚的曹雄,我唯一想到的就是對方故意隱姓埋名了!
可是但凡正常高門大戶出來為官的子弟有必要隱姓埋名嗎?其中想必一定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許,我們可以從此處著手找出對方的破綻?!?p> 耗子心中也是不甘,從他進入節(jié)度使衙門以來就從沒吃過這么大的虧。如今白白地被別人給揍了一頓,說什么他也無法咽下這口氣。
周毅聽到耗子的話,頓時眼前一亮,“我們這群兄弟里還是屬你耗子最有腦子!即使那曹雄真有背景那又如何?既然隱姓埋名,必有目的,那我們就暗中把他的好事給徹底攪黃了!
今天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大家切記不要說出去。
眼下被人揍了這一頓,還真不好立刻回節(jié)度使衙門。正好前兩天我領了一個外出的任務,現(xiàn)在大家一起跟我出城,等我們回來定要他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