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所有斥候立刻出發(fā),遮蔽大部隊周圍二十里范圍。其余人等立刻收拾啟程,在抵達周河寨之前,我們不再停留沿途任何城鎮(zhèn)!”
河北路的軍情不明,軍情司又沒有任何相關(guān)情報傳來,趙毅考慮再三之后,決定今后幾天不做修整,立刻啟程前往此行的目的地。
對此,禁軍眾將領(lǐng)并沒有任何異議。
遲則生變的道理所有人都懂,在自家大后方都能夠遭遇敵人斥候之后,大家也不想再耽擱下去。所以在收攏戰(zhàn)死戰(zhàn)士的骨灰之后,大部隊便立刻再次啟程往周河寨的方向進發(fā)。
完全驢馬化的四千多人,即使已經(jīng)經(jīng)過近二十天的艱苦跋涉,但是依然可以保持在每天至少兩百里以上的行軍路程,以此計算最多只需七天,大部隊無論如何都可以順利抵達周河寨。
可是那逃脫的四名北狄斥候卻讓趙毅幾個禁軍高層心里隱隱有些擔憂。
而此刻正被趙毅幾人惦記著的四名北狄斥候在和大梁禁軍脫離接觸之后,便立刻帶著戰(zhàn)死的兩名同伴往回折返。
一路疾馳,兩天之后,才終于在距離周河寨兩天路程的一處隱蔽山坳前,停了下來。
四人找了一處隱蔽的樹林駐馬之后,根據(jù)野外留下的特殊標記指示繼續(xù)往前步行三四里山路之后,一處破敗的小山寨便赫然出現(xiàn)在了四人眼前。
此刻在山寨的寨門前,七八個一身南人打扮的兵丁正手持著幾把粗制濫造的武器在來回巡視。一眼咋看過去,和大周北地遍地的普通山寨幾乎沒有任何區(qū)別。
四名北狄斥候沒有理會寨門前巡邏的兵丁,徑直往山寨里走了進去。而這幾個明顯是梁人的兵丁仿佛也沒有看到這幾個一身北狄戎裝的武士,自顧自地依然在寨門前保持著來回巡邏的姿態(tài)。
“隊長,木刻楞(北狄情報機構(gòu))的那幫家伙還真是陰險,居然在南人的眼鼻子底下安插了一個如此規(guī)模的寨子這么久,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被南朝察覺出任何一絲不妥?!币贿呁永锩孀呷?,一名斥候一邊小聲地和自己的隊長嘀咕道。
“在木刻楞的地盤上你這家伙居然還敢議論他們,小心以后那幫家伙暗中給你下黑手!”隊長嚇唬道。
“我就是說他們厲害罷了,這難道也能得罪他們不成?再說我堂堂精銳斥候可不怕他們!”嘴里雖然是這么說,但是他也不再繼續(xù)言語下去了。
隊長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便也不再多啰嗦。
四人走過一段不長的小石路之后,便進入了一間寬敞的大廳。
除了斥候隊長之外,剩余的三名斥候并沒有進入內(nèi)里的資格。不過卻也不能離開,于是便在門口之外就地坐下,耐心地等待自家隊長匯報結(jié)束以后出來。
此刻,大廳西南角的一個實木大桌案前,一名臉色黝黑的中年大漢正身著傳統(tǒng)北狄皮制長袍,頭戴一頂純白色的貂皮圓帽,認真地翻看著手中的文書。
“大人,第七小隊的斥候剛剛歸來,有緊急軍情向您稟報!”
侍衛(wèi)的聲音瞬間打破了大廳內(nèi)的寧靜,原本還在伏案閱讀文書的中年大漢立刻便抬起了頭,“哦?烏霍,你仔細說來?!?p> 聽到自家萬戶大人的命令,名叫烏霍的斥候隊長立刻躬身走到了中年大漢的近前,雙手交叉緊貼與胸前彎腰行了一個大禮之后,才直起身子稟報道:“大人,我等兩天前在距離小河堡西南方向二十里處的官道上發(fā)現(xiàn)了一支人數(shù)將近四千的南朝禁軍。”
“哦?”聽到發(fā)現(xiàn)了南人的大股精銳部隊,日圖厝原本還稍顯懶散的身子立刻便坐直了,“可有探知對方底細?”
“回稟大人,當時我等以為該支禁軍皆是一人兩馬甚至三馬,為了保險起見并沒有選擇繼續(xù)暗中尾隨跟蹤,而是在暴露之前便提前沖陣。
當時我等因為是背朝對方發(fā)動的沖鋒,因此對方直到距離百米之時,才發(fā)現(xiàn)我等七人??删褪侨绱硕痰姆磻?yīng)時間,對方便已經(jīng)做出了及時的反應(yīng)。
不過從對方第一時間選擇的是騎弓,屬下推斷這支禁軍雖然精銳但是卻不精于馬戰(zhàn)或者說實戰(zhàn)經(jīng)驗有些欠缺。”
聽到烏霍的判斷,日圖厝思索了片刻后,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錯,如果是老于馬戰(zhàn)的軍隊,面對臨近敵人的時候下意識地就會選擇騎刀或者騎矛之類的兵器。你繼續(xù)說下去。”
“是大人?!睘趸粼诘玫饺請D厝的肯定之后,便繼續(xù)開口稟報道:“第一時間下意識地選擇騎弓便讓對方失了先手,我等借助馬速優(yōu)勢迅速切過對方外緣,以騎刀砍殺一陣之后,便立刻遠遁。
剛剛脫離接觸,對方的羽箭便已經(jīng)尾隨而來。索性我等機動迅速,對方的弓箭手無法第一時間鎖定我等位置,射出的箭雨幾乎沒有造成什么殺傷。隨后,對方的軍陣之中便分出了一支百余人的馬軍對我等展開了追擊。
我等便使用曼古歹戰(zhàn)術(shù),射殺對方七八十人。可惜對方軍中有一員大將,不僅箭術(shù)超絕,其所配騎弓弓力也不在我等之下,被他接連射殺三人之后,屬下也被其射傷了胳膊。
無奈之下,為了可以把對方的情報順利帶回來,我等只得選擇撤退。
不過由此也可見,此次南人北調(diào)的精銳禁軍所配置的戰(zhàn)馬以及騎弓等裝備皆是不如我等的。
整個交戰(zhàn)過程中,我等座下戰(zhàn)馬在高速沖鋒之后,依然可以隨時輕松拉開和對方馬軍的距離,而對方即使不惜馬力也無法追上我等。
其馬軍所配的騎弓,屬下估計其有效射程應(yīng)該在一百到一百二十米左右,最多不會超過一百二十米。那名騎將的配弓應(yīng)該是其私人所有,不能算作南人軍中的普遍情況?!?p> 日圖厝聽后,點了點頭,追問道:“你之前說對方一人配兩馬甚至是三馬?南人素來缺馬,禁軍即使是南朝的精銳部隊,但何時奢侈到了如此地步?你要知道除了斥候之外,我北狄也僅僅只有最為精銳的怯薛軍才是一人三馬?!?p> 烏霍聞言,一時間有些尷尬,日圖厝見他臉色有異,立刻猜到了些許,便出聲安慰道:“戰(zhàn)場之上,難免會有一些差錯,無妨,你盡管說來?!?p> “啟稟大人,當時我等距離對方距離尚遠,所以從遠處看確實是以為對方一人配了兩馬甚至是三馬??墒谴?jīng)_至對方近前,我等才發(fā)現(xiàn)對方低矮瘦弱的坐騎并不是南方特有品種的馬匹,而是……”
“而是什么?”日圖厝好奇道。
“而是驢子!”烏霍回答道。
“什么?居然是驢子?”烏霍的回答倒是實實在在地讓日圖厝吃了一驚。
南征北戰(zhàn)這么多年,北狄的騎兵從來用的都是戰(zhàn)馬,至于驢子?他日圖厝也確實見過。而且不僅見過,小時候他還曾在野外的大草原上捕獲過野驢當做自己兒時的坐騎。
不過那驢子不僅速度慢,而且體格瘦小,在北地也只是小孩的玩意罷了。如今這南人居然用來當做軍馬?在大梁北地征戰(zhàn)了這么多年,他日圖厝第一次聽說。
日圖厝獨自沉思了片刻后,開口問道:“這支禁軍馬匹和驢子各有多少?”
面對自家萬戶的提問,烏霍愣了一楞,心中暗暗合計了一下,才回答道:“當時以為那些驢子也是南人的戰(zhàn)馬,倒是只計算了大致的總數(shù),一共在一萬匹到一萬兩千匹之間。
不過,如果將那些體格矮小的驢子剔除出來,屬下估計對方的戰(zhàn)馬應(yīng)該大致在一千到兩千匹左右。再詳細的數(shù)量,屬下實在是記不清了?!?p> “一千到兩千匹左右?四千禁軍?這倒是和木刻楞上報的南人北上禁軍中的馬軍大致配額差不多。你所估計的數(shù)量應(yīng)該和實際也差不了多少。”
“除此之外,可還有遺漏的情況?”日圖厝繼續(xù)追問道。
烏霍想了想,補充道:“對方似乎并沒有派出斥候警戒,我等從開始沖陣到直到最后撤離,在整個過程中都沒有發(fā)現(xiàn)對方有派出斥候的一絲痕跡。”
“嗯?”這個信息立刻引起了日圖厝的重視,“對方居然沒有派出斥候?難道是……?”
日圖厝似乎是意識到什么,立刻向著門外的侍衛(wèi)大聲命令道:“命令所有部隊立刻集結(jié),隨時待命!百戶以上所有軍官立刻統(tǒng)統(tǒng)來此開會!”
隨著日圖厝的命令下達,原本還算平靜的山寨立刻便喧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