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沉默了良久,遺憾地搖搖頭:“此事著實已超出老朽的能力了。若是等閑時候,我或者還能睜只眼閉只眼,讓村民們打獵為生,如今大雪封山,的確是無能為力?!?p> 呂功沉默。
土地卻是眼睛一轉(zhuǎn),嘿嘿道:“老哥,你這話說的就不厚道了。這山中資產(chǎn)可比我們豐富的多,哪怕隨便從指甲縫中扣點什么出來,都夠村民們過活了。”
山神嘆氣道:“老弟,非我不愿意出力,是實在沒轍啊。老弟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老人眼中的無奈清晰可見。作為附近村民們信仰的山神,他本也該做點什么的,可是如今這世道,別說是幫助村民了,他自己都自身難保。
作為這方圓幾百里內(nèi)最大的一座山,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這里,他萬一有個行差踏錯的,后果可負不起。
土地看到呂功也陷入沉默,抱著樹枝干脆不做聲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山神也緩過一口氣來,顫顫巍巍地起身,道:“我也該回山里看著了,這幾天找不到食物,說不定那群畜生又跑哪個村里當?shù)満θチ?。?p> 聽著山神蒼老的聲音,呂功突然眼睛一亮?!吧缴袂拜叄鹊??!?p> 山神回頭,有些疑惑。
呂功直接道:“你剛才說的野畜,是不是那成精的野豬?”
說到豬精,山神明顯有些無力,點頭道:“那頭畜生如今集結(jié)了幾乎整個山里的野豬,簡直是無法無天。要不是老朽如今年邁,非得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不可。”
“山神前輩有沒有辦法將一些野豬趕來這里?”
呂功話音剛落,山神還沒開口,土地已經(jīng)臉色大變,叫嚷起來?!安恍?,這個萬萬不可。要是得罪了那憨貨,我這里豈不是不得安寧?”
對于那頭野豬精,他可是有所耳聞的。附近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個村莊遭受了它的荼毒,好在小坎村在青蘭山外圍,暫時還沒有波及到這里。
“這倒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主意?!鄙缴癯烈鞯馈?p> 土地連連搖頭,那樹枝不斷敲打著呂功的頭頂?!皠e盡出些餿主意?!?p> 山神卻是順著這條思路推演下去,目光掠過廟口的村民,落在遠處那片重新生出嫩芽的野菜上,突然用力點頭?!拔以趺淳蜎]有想過,讓村民們聯(lián)合起來除害?”
他一拍大腿,一下子就確定下來?!昂芎?,就先拿小坎村試一試?!?p> 土地的臉已經(jīng)黑到了極點,聽到山神的決定,狠狠地踢了呂功一腳,哭喪著臉?!澳阏媸呛辔伊??!?p> “老弟別這么說,若是能夠為民除害,也是功德一件啊?!鄙缴駝窠獾馈!叭缃褚柏i精猖獗,早晚也會牽連到小坎村的。若是能借機平復這場災難,還青蘭山一片清凈,老弟也是功德無量?!?p> 土地突然有種掉進坑的感覺,他極力想要掙扎,可是呂功和山神你一言我一語,說得他根本無力反駁。
他耷拉著腦袋,苦著臉。
“我托,我托還不成嗎?”
山神看到土地已經(jīng)被說服,朝著呂功深深一鞠躬,道:“那我也去做準備,三天之后我會盡量讓第一批野豬來到此處,還希望你們能夠做好準備?!?p>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廟內(nèi)的幾個粗面饅頭一眼,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對于這一幕,土地就當什么都沒看見。
“我看山神前輩已經(jīng)餓了很久了,你為何不愿意送點給他?”山神一走,呂功問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土地端坐在神臺上,冷漠道:“我可不想沾一褲子的屎?!?p> 呂功聽出了他話中有話,心中不免好奇?!按嗽捲踔v?”
“沒啥好講。誰讓他不知好歹,得罪了城隍老爺……要是他能稍微開竅,如今也落不到如此下場?!蓖恋赜行┲S刺道。
呂功心里更加好奇,追問其歷史。
土地猶豫了良久,才將前因后果簡單說了一下。
原來,青蘭山山神乃是一顆千年人參所化,因為以前經(jīng)?,F(xiàn)身幫助在山里迷路的獵人,后來被附近的村民供起來,聯(lián)名上書,成為青蘭山的守護神。
只是幾十年前,因為天水郡城隍更換之后,多次讓他獻出山中草藥和礦脈,他死活不肯,最終得罪了城隍。十幾年前,城隍一怒之下上書司天監(jiān),勾了他的名字,使得他神格碎裂,神力流失,淪落到如今這幅模樣。
“遙想當年,老哥冊封山神之時,在山水郡可謂是風光無倆,雄姿英發(fā),誰不看了羨慕??上ВK究是南柯一夢……”土地無盡感嘆。
當年冊封的時候,山神可是偏偏一少年,如今不到幾十年,就已經(jīng)是這幅行將就木模樣,如何不讓人感嘆。
“山神不就是保護草藥和礦脈的嗎?他這么做又有什么錯?這城隍也太過分了?!眳喂β犕?,心中卻是無比的憤怒。
“算了吧,什么責職所在,什么各司其職,終究還不是上面的一句話?”土地對于呂功的作態(tài)卻是嗤之以鼻。
“難道就沒有人去告發(fā)這城隍?”呂功憤怒道。
土地笑著道:“告發(fā)?你能走出這片地方都算你本事。上次那白頭小人你也見到了吧?你覺得人家會跟你講道理?小坎村每個月只需要上繳十枚供奉錢,那是錄了冊的規(guī)定,可又有什么用?他說三個月五十枚就五十枚,你敢說一聲不嗎?”
呂功不由想起半個多月前的那一幕,當時土地可是嚇得連起身都不敢,那白發(fā)小人已經(jīng)不是囂張那么簡單了。
似乎是看出了呂功的心情,土地繼續(xù)道:“對你拳打腳踢算是輕的了。要是真正得罪了他們,說不定直接拆了你的廟宇,毀了你的神格。這幾十年,就我知道的,毀在那些野修手上,像我們這樣的小神,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p> “野修又是什么?”呂功問道。
“司天監(jiān)名錄內(nèi)的修行者,都是高高在上的判官,而沒在名錄內(nèi),又有與神明溝通能力者,我們統(tǒng)稱為野修。這些家伙為了錢什么損陰德的事都敢干,掘墳拆廟,殺神越貨,是我們這些沒實力的小神最懼怕的存在?!?p> 呂功心中對于這個世界多了不少的了解。
在這里,能夠與神溝通的都是些具有特別修為的修士,其中大部分都被朝廷所用,錄入司天監(jiān),而有一部分不被朝廷重用的,則就流落在人間,做一些溝通鬼神之類的事情。
他們精通術(shù)法,手段邪惡,甚至殺死神明也不在話下。
這些不受控制的修行者,民間稱其為神師,神明卻將其稱為野修。
民間最常見的神婆,便是這個人群里面,最低端的一類。另外,在山中學道者,是最為強大的一類。有一些不在司天監(jiān)花名冊中,卻備受推崇。
難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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