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計怒吼完,撒腳丫子狂奔。
至于林皓,就跟一個掛件似的,死命拽著他的手臂。
耳邊風(fēng)聲呼嘯,不消幾十個呼吸的功夫,二人終于將武玄司的一群人追上。
聽著韓計破口大罵,教訓(xùn)一眾下屬,林皓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催人趕路的是你,反過來罵人的也是你,真的是狗?。?p> 尤其是那些武玄司之人,眼中已經(jīng)徹底茫然,這命令還能出爾反爾的改回來!
一名手下上前,提醒道:“紫衛(wèi)大人,剛才明明是你下令,讓我等......”
韓計瞪眼,罵咧咧道:“剛才是什么剛才,老子從來都沒有下令,地面濕滑,跑這么快,萬一傷到弟兄們怎么辦?
狗日的,必定是有人瞎帶頭!”
手下:......
真的是拼!
我自己罵自己,就問問誰敢不服!
接下來,一行人慢慢悠悠、悠哉悠哉趕路,著實讓林皓松了一大口氣。
官道荒涼,四野泥濘。
大約過了一個半時辰,驕陽初升,一行人終于來到武朝都城---長安城的北門外。
林皓擦著頭上的汗水,忍不住氣喘吁吁,這畢竟是三十里路,一口氣走下來,可不是一般的累。
此刻,北城門大開。
城內(nèi)、城外的辛勤百姓,來來往往,絡(luò)繹不絕。
一隊兵卒持矛守在兩旁,盡職盡責(zé)的瞪著四周,以防不軌之人混入城中。
在城門口的正前方,列著一小隊人馬。
為首者一身緋衣,腰束紫玉帶,身繡金絲飛魚紋,騎著一匹棗紅色寶馬,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好似一團火焰般格外引人矚目。
“拜見萬副統(tǒng)領(lǐng)!”
韓計等人見到此人,也不管地面是否泥濘,直接單膝跪地,抱拳行禮。
林皓不需行禮,而是抬眼默默打量這人。
五官周正,眉眼如月,頜下一縷山羊短須齊整絲滑,打理的一絲不茍,一張臉掛著假模假式的微笑,好似心情不錯。
那一身亮眼的大紅袍,差點亮瞎他的眼。
衣服上的飛魚,也和普通的武玄司之人大有不同,這種魚龍首魚身,飛云吐霧,金絲成線,顯然很是不凡。
“嗯,都起來吧”
萬舒溫應(yīng)了一聲,輕聲開口。
只不過他臉上的笑容始終如一,不減絲毫。
他的眼神放到林皓身上,問道:“韓計,此人是誰?”
“回副統(tǒng)領(lǐng)的話,這人乃是云國世子---林皓!”
“哦?”
他眼中瞇了瞇,明顯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復(fù)平常,點頭居高臨下道:“武玄司副統(tǒng)領(lǐng)---萬舒溫,見過世子!”
“見過萬副統(tǒng)領(lǐng)”
林皓抱拳敷衍回應(yīng),從這人的態(tài)度上來看,很顯然不把自己當(dāng)一回事。
還有眼中一閃而逝的意外眼神,若不是盯得緊,恐怕還發(fā)現(xiàn)不了。
石錘了。
對方本來的目的,這就是派出韓計這樣的莽貨,對自己直接下黑手,一了百了。
而自己安然無恙的到達(dá)此地,算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既然世子駕到,根據(jù)武朝律例,外國使節(jié),當(dāng)下馬朝圣,徒步入城,咱們不可失了禮數(shù),武玄司聽令,下馬!”
“是!”
一眾人異口同聲,翻身下馬。
萬舒溫也不例外,只見他來到林皓面前,指向城門口,微笑邀請道:“世子,請!”
“請”
......
......
林皓在前,萬舒溫在后。
起初他以為對方這是尊重自己,甘愿落后,可很快打消這個想法。
“韓計,你確定這是云國世子?”
“統(tǒng)領(lǐng)大人請看,這是他的玉牒”
“白玉無瑕,晶瑩剔透,雕工纖巧,氣韻祥和,入手更是一片溫潤細(xì)膩,好玉!真是一塊極品的藍(lán)田寶玉,非尋常人不可得!
看來這位世子的身份,做不得假。
韓計,說說你此行有無意外發(fā)生?”
“是......”
二人交談的聲音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仿佛故意讓林皓聽到一般,正大光明,絲毫沒有掩飾。
很快,隨著韓計將事情說出,萬舒溫長嘆了一口氣。
因為他聽到林皓還有一個護衛(wèi),而這個護衛(wèi)至今沒有發(fā)現(xiàn)蹤跡,是個不大不小的危險。
萬舒溫訓(xùn)斥道:“你這個蠢貨,你上當(dāng)了!”
韓計一臉迷茫:“上當(dāng)?”
“一座矮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豈是那么容易挖通一條地道?
很顯然,那人現(xiàn)在還藏在破廟之中。
而你這個蠢貨,明明只要派人守住整座山,以逸待勞,遲早能將那人抓住,只可惜你下了一個愚蠢的命令!”
“......”
“既然是高手,你留下一群人的人必定擋不住,此刻,說不定那人已經(jīng)成功脫逃”
“不可能,卑職的手下圍也能將人圍死!”
“說你蠢,還不服,就不能動動腦子?如果偽裝成我武玄司的人,誰能發(fā)現(xiàn)?
你這不是抓人,而是在放人,蠢貨!”
“......”
韓計立時閉上嘴。
想明白這件事情,整個人愈發(fā)的沮喪。
這叫什么事兒,他徹頭徹尾的被戲耍個夠。
萬舒溫?fù)u搖頭,一臉的恨其不爭,這個下屬腦子就是不怎么好用,扶都扶不起的那種。
他上前兩步,走到林皓身旁,道:“世子,真是好算計”
林皓將他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
木白是否偽裝逃脫他不并不放在心上。
按照他一開始的想法,就是拉對方下水,完全沒有這等意思。
可經(jīng)過萬舒溫這么一點撥,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也上了套兒,木白這是算計的明明白白,將他的價值榨得一干二凈。
林皓揭過這個話題,反唇相譏道:“彼此彼此,萬副統(tǒng)領(lǐng)也是好算計,派了這么一個莽貨來迎我”
萬舒溫:......
他瞇了瞇眼,顯然也聽明白林皓另一層意思。
那就是,你派這么一個家伙過來,這是想要我的命,別以為我不知道。
回首望了眼滿臉沮喪的韓計,萬舒溫略微思索了下,道:“世子所言差異,韓計一心為公,忠心耿耿,本統(tǒng)領(lǐng)這是欣賞他的為人”
身為上司,要管好一眾人,必須維護好自己的人設(shè)。
萬舒溫絕對不允許‘坑老實人’的謠言散播出去。
林皓聞言,嘴角抽搐兩下。
話說的真漂亮,傻子才會相信!
他斜眼撇去,萬舒溫依舊那副笑瞇瞇的笑臉,令人厭煩。
余光掃過韓計,就看到他目瞪口呆,眼中冒出希望的光芒,顯然被這句話感動到了。
“人常言,說不如做,本統(tǒng)領(lǐng)親自出城迎接,這份誠意,做不得假,世子你可有話說?”
“......”
“而且身為上官,自當(dāng)庇護手下,韓計,人雖然跑了,但技不如人,沒甚好說的,這件事本統(tǒng)領(lǐng)擔(dān)了,你放寬心,武玄司不會懲處你!”
林皓:......
聽完這些話,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這是一個好上司。
如此熟練,恐怕不知道坑了多少人。
而且一臉正氣,沒絲毫負(fù)罪感。
“統(tǒng)領(lǐng)大人,卑下有罪!”
韓計大吼一聲,只見他眼眶通紅,滿臉羞愧。
萬舒溫被唬了一跳,看到韓計的模樣,有些心虛,話都不利索道:“你......你有什么罪?”
“我信了這蠻子挑撥離間的胡話,竟然對統(tǒng)領(lǐng)產(chǎn)生懷疑,錯付了大人的心意。
我......我真是豬狗不如,我有罪,我不是人,大人您一刀砍了我吧!”
說著,韓計抽出長刀,遞到萬舒溫面前。
萬舒溫:......
林皓:......
空氣變得沉悶,氣氛有些壓抑。
“原來是這個罪.....”
萬舒溫率先回過神來,小聲嘀咕過后,眸光一閃,壓下長刀,一臉嚴(yán)肅,喝道:“韓計,你確實有罪,竟然懷疑我,這讓我很失望!
不過!
本統(tǒng)領(lǐng)與你見面的次數(shù)有限,懷疑我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我原諒你了!”
韓計虎軀一震,吼道:“多謝大人!”
“但你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大錯,其一,食君俸祿,為君分憂,你的命是當(dāng)今圣上的,豈能輕言生死?
掌嘴十下,以示懲罰!”
“是!啪啪啪~~”
聲音格外的響亮。
林皓看的是一愣一愣的,目瞪口呆。
萬舒溫繼續(xù)道:“你第二錯,乃是對世子不敬,雖說云國乃是蠻國邊陲之地,但世子尊崇,乃是是未來駙馬,豈是你能輕辱之人?
掌嘴三下,以示懲處!”
“是!啪啪啪~~”
“世子,手下出言不遜,我已經(jīng)懲罰,你認(rèn)為這懲罰怎樣?”
林皓:......
他看看滿臉笑意的萬舒溫,又看看鼻青臉腫、嘴角溢血的韓計,心中那叫一個惡寒。
這人就是一個笑面虎,惹不得,惹不得!
但問話不得不回,林皓嘴角扯出一絲微笑,沖韓計露出一個同情的眼神,點頭道:“萬統(tǒng)領(lǐng)御下有方,公正嚴(yán)明,本世子佩服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