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好,微風(fēng)無雨,是個上朝的好日子。
此刻。
金鑾殿上。
皇帝趙濟高坐在龍椅上,神情淡然,望著下面的臣子。
黑壓壓的,跪了小一半的人,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請趙濟收回抄沒淮南柳家的旨意。
剩下的一半人,有事不關(guān)己的,有冷眼旁觀的,還有怕受到牽連的,反正彼此對峙了起來,整個大殿內(nèi),一片寂靜。
趙濟手指輕輕敲擊在龍椅上,發(fā)出哆哆的沉悶聲響。
許久,他開口道:“柳正業(yè)私制龍袍,冶煉盔甲,又勾結(jié)藩國,更重要的是殺了朕派去的巡撫,還霍亂國朝,亂我朝綱。
這等人,這等家族。
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們要朕放過他們?
嗯?”
說著,他身體前傾,一愣冷哼,猶如驚雷,在大殿之中回蕩。
聽到趙濟的話,那些跪在地上的臣子,一個個也是臉色難看。
但他們不得不這么做,各個世家,各個大族,同氣連枝,這些年來沒少給皇帝添堵,若是被逐一打破,他們的下場不會太好。
而且,他們此舉,也不真是為了柳家。
而是因為他們要保住柳家一絲血脈,只有這樣,人心才不散。
所以,哪怕到了現(xiàn)在這個地步,他們硬著頭皮,也不敢不求情。
趙濟見他們不說話,用沉默來應(yīng)對自己,輕笑起來。
笑聲森冷,猶如一把把刀子,刮在眾臣的心里。
“朕為了武朝,殫精竭慮,煞費苦心,本想誅殺柳家一家,不想牽連他人,從而使得國朝動蕩。
但......你們啊~~為何要逼朕?”
趙濟一臉的悲傷,嘆道:“朕很心痛,既然如此,你們這些人的意思朕也明白了。
不就是造反嗎?
不就是謀逆嗎?
來!
放心大膽的來!
朕的百戰(zhàn)武將何在?”
“臣在!”x2
嘩啦~~
南成候和陽啟候單膝跪地,恭敬回應(yīng)。
跟在他們身后的一群勛貴和武將有些懵逼,這是要搞什么?
但是隨著南成候和陽啟候的暗示下,一個個依葫蘆畫瓢,紛紛跪地出聲:
“臣在!”xN
趙濟提高聲量,氣沉丹田、聲若洪鐘道:“如今武朝,以文抑武,本是二十年前那場動亂所牽連。
朕本以為,如此這般,可以維護武朝永盛。
可萬萬沒想到今日之舉。
區(qū)區(qū)一個世家,區(qū)區(qū)一個文臣,謀逆犯上,罪不容誅,你們這群人竟敢逼宮請求?
既然如此,朕也不管什么大局,開戰(zhàn)吧。
成王敗寇,是死是活,看看是你們這些人厲害,還是朕的刀夠鋒利!
所有為柳家求情的,全都下獄,即日凌遲問斬。
還有諸位大將們,回去調(diào)動兵馬,裂土封王,封公封侯,這是你們的機會。
反正這武朝,朕說的話不頂用,不如一起毀滅”
趙濟的聲音,在金鑾殿回蕩著。
百官們先是茫然,而后猛然驚醒。
尤其是之前那些跪在地上的世家大族的官吏們。
他們震驚的抬著頭,張大著嘴,完全說不出話來。
一國之君,怎么能說出這等話?
他們本以為為了皇位,趙濟會稍微退后一步,但是皇帝的魄力,完全超乎他們的想象。
另一邊,武將們有激動的,有興奮的,還有迫不及待,亂瞄在場文臣的。
趙濟站起身來,居高臨下,俯視所有人。
道:“朕,一國之君,上天之子,豈能受你們的脅迫?
當(dāng)年的皇兄如此,朕亦如此。
只不過,當(dāng)年有不安分的武將在前面頂著,如今你們輪到你們文臣。
殺上一輪,這國朝,朕相信,總有太平的一日!”
皇帝這些話都說了出來,一群世家大族們,面面相覷。
有不甘想要就此拼一把的,有眸光閃爍暗中算計的,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世家就是世家,他們不是反賊!
戰(zhàn)亂一起,首當(dāng)其沖,倒霉的就是他們。
所以,他們更怕武朝亂起來。
“臣萬死!”
一眾官吏乖乖認(rèn)錯。
有大臣道:“陛下,我等......我等只是因為陛下殺戮過多,有傷陛下仁德之名,絕不是為了柳家求情,還望陛下明鑒!”
“陛下,我等也是為了國朝安穩(wěn),柳家在淮南根深蒂固,徐徐圖之才為上策!”
“陛下,老臣一片赤誠之心,忠心為國哇?。 ?p> “陛下啊~~~”
“......”
一群人立即找出各種借口與柳家分隔,一時間,風(fēng)聲再變。
本來抵抗皇帝的人,紛紛迎合起來。
見此情況,那些武將們又是鄙夷,又是失落。
因為但凡聰明點兒的都知道,只要那些文臣世家們認(rèn)了錯,后退一步,皇帝就不會斬盡殺絕。
畢竟,這江山是姓他們趙家的,需要安穩(wěn)。
但,哪怕很多人知曉如此,也不敢去再逼迫皇帝。
因為真到了魚死網(wǎng)破的時候,在場的將沒有一個可以幸免。
龍椅上,趙濟冷笑的望著下面的一群人。
都是一群活在安樂窩多年的人,讓他們冒險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將那些人拿捏住。
只不過這樣的話,只能說這么一次,也只有這一次最有用。
說多了,那些人將不會懼怕。
可一旦真這么做了,他又對不起列祖列宗。
一番博弈,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算不得多高明,但是很頂用。
“柳家除了鎮(zhèn)淮伯柳盛一家,全族族滅,你們......可有異議?”
趙濟沉聲道。
“陛下圣明!”
“如此,這件事通過,接下來兵部左侍郎---紀(jì)左,遷升兵部尚書,諸位可有異議?”
“......陛下圣明!”
“再通過,南成候賜兵部左侍郎,陽啟候賜兵部右侍郎,你們不會有異議吧?”
“陛下,我......”
紀(jì)左遷升,并無人阻隔。
可是兩位老侯爺,還是皇帝的人,他們本能就要懟兩句。
可是很快就被人給拽了下去,剛剛趙濟的恐嚇還歷歷在目,為今之計,就是趕快散朝,別再挑起那個令人心驚的話題。
于是,這一番封賞,很是順利。
武將勛貴們對此也是很高興,兩位老侯爺被封賞,他們這邊,總算有抗旗(個高頂?shù)湥┑娜肆恕?p> 再然后,是對北羊同一千三百萬兩的賠償,還有吐蕃霍亂武朝等一系列事宜。
基本上是一提就過,不存在什么反駁。
......
......
鴻臚寺。
林府。
不同于金鑾殿,他這邊也有封賞。
老太監(jiān)吳閑羅里吧嗦的念完又臭又長的圣旨,遞交給林皓。
吳閑恭賀道:“駙馬,您現(xiàn)在提前獲封駙馬都尉,陛下這是認(rèn)準(zhǔn)了你這位女婿”
林皓愣了一下,旋即反應(yīng)過來:“同喜,同喜,二管家,去賬房哪里拿一兩銀子,給吳公公沾沾喜氣兒!”
吳閑聽到一兩銀子,老臉忍不住抽了一下。
看不起誰呢?
自己好歹也是皇城司的大統(tǒng)領(lǐng),還不夠塞牙縫。
林皓沒管那么多,他現(xiàn)在是養(yǎng)一大家子,正愁不知道從哪里搞錢。
連忙問道:“吳公公,駙馬都尉幾品官?有沒有俸祿領(lǐng)?”
“從五品,有俸祿,而且還不少”
“哦?”
林皓眼睛一亮,轉(zhuǎn)身朝后院喊道:“再加一兩喜錢!”
吳閑:......
他想甩袖離開這個地方,簡直太侮辱人。
但是想到事情還沒結(jié)束,繼續(xù)道:“駙馬,稍后宗人府也會送來一筆月銀,你放心大膽的收下就好”
“我還能在宗人府領(lǐng)銀子?
吳公公,你不是騙我吧,吳能那小子可是說,我沒有記錄在冊,不可能領(lǐng)到俸銀的”
“你是陛下認(rèn)可的皇親國戚,他們不敢不記錄,放心”
正在此時,二管家擦著熱汗,跑了過來。
林皓本能的就要向他要銀子。
可是二管家一臉懵逼,望著林皓道:“駙馬爺,您是不是忘了,您還沒有往庫房里放銀子?
那兩個賬房,直嚷嚷庫房一貧如洗。
您看......為了平日里花銷所需,要不往里放點兒銀子?”
“我床頭有個小匣子,小匣子旁邊有個小錢袋子,那里面有點兒錢,拿去拿去。
本駙馬今后是領(lǐng)雙份俸祿的人,不差那點兒錢。
對了,千萬別動我那個匣子!”
“是是”
二管家答應(yīng)一聲,朝后院走去。
林皓跟管家說完話,回過頭,剛想和老太監(jiān)吳閑繼續(xù)說說話,交流交流感情。
卻沒想到,人已經(jīng)離開了。
對此,林皓又省了二兩銀子,不禁感嘆道:“吳公公,廉潔奉公,好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