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洪水猛獸

　　望天學堂，玉禧坊。

　　這玉禧坊地方不大。沈孤步入其中，便有一個十七八歲，妝容精致的少女過來接待。

　　沈孤打眼一瞧，這少女赫然是學堂裝束。難道這玉禧坊還能打工？

　　“這玉禧坊……還招人嗎？我可以來，我什么活都能干！”沈孤一臉的誠摯。

　　少女被逗笑了，笑臉很是可人?！坝耢徊徽腥?。我本就是玉禧子弟，來學堂上學，順便照料一下這邊分坊?！币娚蚬率巧婵?，少女又問了一句，“同學，你是新來的？”

　　聽到不招人，沈孤有點失望，理也沒理那少女，便走了進去。至于少女什么身段什么模樣，他是一點不在乎。

　　兩樁血仇在身，花柳之事，還是一邊歇著去吧。

　　少女有幾分氣惱。你不理我也就罷了，可我是這玉禧坊的接待，沒有我誰給你介紹商品？

　　見少女小跑著跟上，沈孤想到一事，便問，“聽聞九大書院當中，有一所青要書院，只招女子，這位山主，是不是有??？”

　　他這么問，是因為想起了前師父陳義嘉的一句話。

　　“女子，是困，是劫，是洪水猛獸！若是沒有女子，當年神仙臺上，我未必輸?！标惲x嘉說這話時，還捋著并不存在的胡子。

　　陳義嘉是個不著調(diào)的人，說話不過腦子。可一旦他捋起了那撮象征往日輝煌的虛空胡子，你便知道，這句話他上心了。

　　于是沈孤把這句話記住了。

　　若說女子是洪水猛獸，那這女子聚集的青要書院，豈不如同人間地獄？

　　被沈孤冷不丁一問，少女一愣，俄頃氣得滿臉通紅，“青要是天下坤道圣地，豈容你這等人褻瀆！”

　　沈孤有些委屈，看了看這少女的架勢，越發(fā)相信不著調(diào)師父的話了。

　　女子，果然會阻礙我報仇！

　　“我脾氣好，你莫惹我。”沈孤面露狠戾之色，盯著那少女。

　　少女雖說正在氣頭上，見了沈孤這般臉色，也是有點害怕。

　　然而沈孤卻話鋒一轉(zhuǎn)，“是我不對，我不該說青要書院不好。你消消氣?！?p>　　沈孤心想，對付狗，大棒加棗。

　　對付女人，應該也可以吧？

　　這法子確實起效了。少女沒敢再說什么，只是輕輕地，哼了一聲。

　　“有沒有什么淬元能用的術法？”

　　“淬元術法？”少女張大了嘴，“你瘋了？”

　　沈孤很是無奈，一個徐銘，一個她，為什么都把我當傻子？

　　我不就是有點……不諳世事嗎。

　　“淬元沒有靈氣補充，哪有什么術法？要是用了術法，不死也得殘！”

　　“那就開元的，”沈孤擺了擺手，“帶我看看。”

　　少女盯著沈孤，懷疑他要自殘，但還是領著他到了放開元、煉氣兩境道術的柜子。

　　柜子里就三本道術，看來學堂弟子也不怎么打架。

　　“你可想清楚，靈動以前，只能記一個道象，如果要換，就得忘掉前面那個，”少女打量了沈孤片刻，雖是不信，但還是提醒道，“我不知你是不是用的帶道象的淬元法，如果是的話，那就太浪費了！”

　　沈孤也清楚他在說什么。要用這些術法，他就得把腦海中的“林象”忘掉。

　　但是他一點也不心疼。魯師父說了，這玩意兒可以無限畫！

　　“好了好了，”沈孤打斷了少女的碎碎念，“這術法，給我介紹一下?！?p>　　少女笑了笑，沒有開口。她已開竅二十一，也是響當當?shù)膶W堂天才，這三門術法的大概架子，她都已掌握。最好的推銷，不是介紹，而是展示，這是玉禧坊營銷理念之一。

　　少女嬌拳一握，靈氣外泄，在身側(cè)聚集成了一面圓盾。

　　“靈盾術，聚靈氣成盾，可抵金廓中期一擊?！鄙倥畬⒋诵g完美施展，看著好像啥也不懂的沈孤，心中很是得意。

　　“很好，下一個?！鄙蚬驴炊紤械每?。龜殼子？什么玩意兒？老子要的是攻殺大術！

　　少女有點局促，難道是我展示得不夠好？便急忙散去那圓盾，施展下一門術法。

　　“御風術，開元施展，單論速度，可與煉氣一較高下！”少女盡力發(fā)揮，圍著沈孤飛也似的跑了起了一圈又一圈，閃出了道道虛影。

　　“下一個！”沈孤看得眼花。老子要殺人，不是要逃跑！

　　少女有些灰心喪氣了，含淚使出第三門術法。這術法并非開元境，而是煉氣境術法，少女只是學了個大概，再加上此刻靈氣見底，敬業(yè)的她對這最后一次施展很不滿意。

　　一拳揮出，有稀薄的靈氣游曳其間，看著不像打拳，而像撒嬌。

　　“棒極了，就這個！”他娘的，看了半天，終于看到個打人的了。

　　少女一愣。

　　這個我施展得這么差勁，你居然要選？

　　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少女哭了，哭得很傷心。

　　“哭什么，快帶我去結賬，多少香火金？”

　　“三年！”少女哭得很大聲，邊抹眼淚邊說。

　　沈孤暗罵，真特么貴，不知是不是宰人。然而學堂太小，商鋪只此一家，沈孤咬咬牙，隔著布摸出三顆豆粒大香火金。

　　少女抹著眼淚，拿出三個精巧的盤坐骨架，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香火金一碰那骨架，便化作香火煙氣，聚攏其上，復又凝為香火金，化為三尊憨態(tài)可掬的香火小佛。

　　還有一點香火煙氣，頂了頂小佛，但沒能匯聚上去，好像很不甘心，最終化為了一顆金砂落在少女手心。

　　“找您一個月！”少女抽噎著把那粒金砂遞還給沈孤。

　　別的東西看不懂，可這小骨架的作用，沈孤看得很明白！

　　這是數(shù)錢的，一只小骨架，就是一年香火金。

　　估計啊，還有十年的，百年的！

　　想著遍地亮閃閃的香火金，沈孤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要是我把每個骨架，都偷偷做大一點，再去找別人賣東西，或者做小一點，到不懂行的人那去買東西，積年累月，豈不是可以大賺特賺！

　　……

　　萬里之外。

　　一座金碧輝煌，堆滿金銀珠寶的大殿之內(nèi)，有個正在把玩香火金的男人，猛地打了個噴嚏。

　　“怎么感覺，我的創(chuàng)意被偷竊了？”

　　“有人，要壞我家業(yè)？”

　　男人放下香火金，皺著眉頭，走出門去。

　　看來得改進工藝了。

　　……

　　懷揣術法，邁出玉禧坊，沈孤好像想到了什么，扭頭便問。

　　“你是要去那青要書院吧?！?p>　　少女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或許是剛哭過的緣故，俏臉微紅，很是好看。

　　“你叫什么名字？”

　　“藍芊?！?p>　　藍芊，爛錢？

　　不吉利。

　　沈孤一臉嫌棄地走了，留下個炸了毛的少女。

　　回去路上，揣著那本《龍驤拳》，沈孤又打起了小算盤。

　　就差個保命的家伙什了。

　　要不要去問候一下我親愛的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