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酒力漸漸上來了,又或者包廂內(nèi)的燈光變的暗淡,我和小芳不知何時竟靠到了一起,雖然不像那倆人那般膩歪,我也似乎足可以感覺到小芳身上的體溫,特別是她胸間的那抹柔軟,哪怕只是目光所及都足以令我的臉陣陣發(fā)燙。
但其實(shí)我的內(nèi)心深處是抵觸的,因?yàn)槔碇歉嬖V我,這種夜店的女人本就是迎合顧客的高手,在她們的眼里,所有的客人都是一般無二的,當(dāng)然也包括小芳眼里的我。
酒一瓶瓶的下肚,歌一首首的唱過,喧鬧的音樂,悶濁的空氣,以及王樂與那個美女的聒噪,讓我的頭簡直要炸裂了。
終于,我飛奔進(jìn)洗手間,狂吐不止。
“諾,擦一擦。”
不知何時,小芳也跟了出來,見我用冷水使勁的往臉上澆,便遞過幾張紙巾。
我們在走廊拐角的一個簡易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她又遞過來一支煙,我連忙婉拒了。她笑了笑,便自己抽了起來。
“你歌唱的不錯,就是不會抽煙,酒量也不咋行?!?p> 談起酒量,在此之前我曾經(jīng)尚有幾分自信,自以為啤酒四五瓶算是遠(yuǎn)在及格線以上了。但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與小芳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了。
“我這個酒量自然比不得你們?”
“我們?哦,那是的,我們是喝習(xí)慣了。”
“你最多能喝多少?”
“你說今晚這種啤酒?這種對我來說就是水,二十瓶起步吧?!毙》夹φf。
“那白酒呢?白酒你最多喝過多少?”對于榆木疙瘩一樣的我,似乎除了酒的話題,再也不懂得聊些其它的了。
“白酒?”小芳緩緩?fù)铝艘豢跓?,將頭發(fā)向后撥開,“我已經(jīng)很多年不碰白酒了?!?p> 她的聲音很平淡,但我卻清晰地看見她眉宇間有縷陰霾一閃而過,看似不經(jīng)意,但那突然暗淡下來的眼神騙不了我的眼睛。
那一剎,我竟也有些神情恍惚起來,不只是因?yàn)樾》寄请p美麗的眼睛,更是她眉宇間散發(fā)出的那種淡淡的幽憐氣。
“你為什么喜歡張國榮的歌?”還是小芳率先打破了即將凝滯的空氣。
“我也說不好,只是覺得他的歌就像他的人一樣,特別的真,雖然不太大眾化那種朗朗上口,但是卻能承載一般歌曲承載不了的那種豐富的情感?!?p> 小芳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贊同,“你說的挺對的,沒有情感的人根本唱不好張國榮的歌,不對,是不配唱。你算是我遇到唱張國榮的歌唱的最好的人了。”
“哪……哪有……”被突如其來的夸獎,一時讓我慌亂不知所措。
小芳平靜地彈著煙灰,一雙湖水般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我。看的我瞬間有點(diǎn)不自在起來,眼睛和雙手都仿似無處安放。
小芳噗嗤一笑,“你可真有意思,就像是一個跑錯片場的群演……笑死了?!?p> “是啊,的確是跑錯片場了,我以前從沒來過這種地方?!?p> “喔,”小芳吐了最后一口煙,將手中的煙屁股掐滅在煙灰缸里,隨即起身問我,“還能繼續(xù)喝?”
我搖頭。
“差不多一點(diǎn)了,你,早點(diǎn)回家吧,”說完,徑直朝包間走回去。
“家?”這個“家”字一出,幾乎讓尚未完全站起的我瞬間凝固在半檔。
小芳似乎發(fā)現(xiàn)了我的異樣,頭似也不回的后滑了幾步,一把抓起我的手,回了包間。
包間的門方一打開,震耳欲聾的音樂便夾雜著渾濁的酒氣撲面而來。
但最先灌入我的耳朵的,自然是王樂那殺豬般的嗓音。我從來就搞不懂他本就低八度的聲線,卻專挑高難度的歌來唱,每每搞的跟車禍現(xiàn)場似的。用他的話說,他這叫歌唱,不叫唱歌。對此我無言反駁。
我硬著頭皮走了進(jìn)去,看到王樂那紫葡萄一樣的臉,我知道他是喝的有點(diǎn)高了。見我進(jìn)來,王樂像是突然被注射了一針興奮劑,倏地抓起一瓶酒,高舉著話筒吼道:“今天,是我們沐秋華小朋友即將告別他媽操蛋婚姻的大喜日子,來,大家一起,必須得喝個滿瓶……兄弟,啥也不說了,哥我先給你搖一個?!?p> “哇塞,離婚誒!這個……這個必須得恭喜一下……來……干杯,干杯!”另外那個不知名字的美女似乎顯得比王樂還要興奮,真搞不懂別人離婚,他們興奮個啥?
我不自覺恨恨地瞪了一眼王樂,轉(zhuǎn)首卻發(fā)現(xiàn)一雙溫靜的眼睛正望向我,那是小芳的眼睛,沒人有她那般深如湖水的眼睛,讓我的靈魂仿佛都要淹沒在里面。
小芳給我遞來一瓶酒,我接過,她將自己手中的酒瓶輕輕與我碰了碰,兀自喝了一口,便去到一旁與另外那位不知名字的美女嗨起了歌。
此刻的我哪里還有喝酒的心思,一屁股坐進(jìn)了沙發(fā)里,腦袋變的一片空白,像是突然間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喂,喂……”我迷蒙的余光之中,王樂的大胖臉忽然湊了過來,那表情看似比往常還要猥瑣百倍。
“有事說事,別口水亂噴!”我微瞇著眼睛,將后腦勺靠在沙發(fā)背上。
“你倆在外面勾兌啥呢?”王樂連聲音也忽地變得分外猥瑣起來,活像老電影里那個吃西瓜不給錢的偽軍。
“什么勾兌?你丫的說話真難聽。”
“勾兌的怎么樣???嘿嘿嘿!”
我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實(shí)是懶得理他。
“沒成?”
我甚至有點(diǎn)憎惡起現(xiàn)在的王樂。
“你到底想說什么?”我忽地將頭偏向一邊,看也不看他。
“瞧你那垂頭喪氣的樣兒,那就是沒成事唄!我方才可聽蘭美女說了,你那位芳大美女是最近新來的,只是……只是聽說酒可以往死里灌,但至今還沒出過場???,我還以為你這個小白臉能有些能耐呢,哈哈,看來也是鎩羽而歸??!”王樂賊眉鼠笑的拍著我的大腿,一股股酒氣熏的我陣陣犯嘔。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我正用手捏著鼻子,忽地將嘴巴再次湊到我的耳邊,賊眉鼠眼地說:“哥跟你說,這天底下就沒有金錢買不了的東西,一千不夠,那就兩千,兩千不夠就……”
“好了,”我霍地站起身,將王樂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猛然甩開。
此刻,包間內(nèi)的三雙眼睛齊刷刷的望著我,其中就有小芳那水汪汪的眼睛。
我為自己的失態(tài)有些追悔,特別是王樂,其實(shí)他也不過是想幫我而已。
“哦,沒事,沒事,丫的喝多了!”未等我開口,王樂先圓開了場,“那這樣,今天就到這?!?p> “蘭……蘭!”王樂腰肢微扭,油膩膩的喊了一聲,眉角只輕輕一挑,那位名叫蘭蘭的美女便心領(lǐng)神會的跳了過去,牽起王樂的胳膊。
兩人正要走出房門之時,王樂又回手掐了掐我的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瞅你那損粗,好啦,哥要去消度了,后面的節(jié)目你個人安排,樓上1314我給你開了房,今晚你也沒地兒去了,明早再說,”說罷,又沖著小芳做了一個不明所以的鬼臉,轉(zhuǎn)身便拉著蘭美女離開了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