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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求我入椒房

第186章 未亡

新帝求我入椒房 燕白墨 2066 2022-10-09 17:11:19

  他眼睜睜地望著戚鳴拼盡最后一分力氣將劍插進地里。

  戚銘半邊身子撐在劍柄上,竭力不讓自己倒下。

  他不能倒下。

  他是永寧的將軍。

  一瞬間,熱淚奔涌,悲慟侵占了林祁的眼和心。

  侍衛(wèi)一掌拍在馬屁股上,馬抬蹄長嘶一聲,接著向著黑夜狂奔起來。

  林祁伏在馬背上,腦中一片空白。

  舉目是疾馳的街景,他的耳邊只剩下一道聲音:戚鳴死了。

  永寧第一將軍,戚鳴死了。

  他忽而記起,戚鳴的大兒子也是這樣死在戰(zhàn)場上。

  那日,戚鳴對周珩的嘆惋中,是否也有幾分對大兒子的思念呢?

  這個問題,林祁再也不會得到答案。

  因為,戚鳴死了。

  不知奔了多久,林祁六神無主,靈臺混沌,肉與靈仿佛分離了一般。

  他睜著眼望著前方,又好像什么都沒看見。

  “往哪里逃?”一聲呵斥在身后頭響起。

  是周珉。

  他殺戚鳴時,瞥見了要逃的林祁。于是在解決戚鳴后,一人駕馬追了上來。

  對付這種草包皇子,他自認不在話下。

  如一只無頭蒼蠅,林祁在前頭漫無目的地狂奔。

  周珉在后頭堅定地追著。

  離得近了,他兩腿夾著馬肚,熟練地從背后抽出弓箭。

  兩根手指搭在弦上,他輕輕一拉,弦就“噌”地飛了出去,劃破黑夜。

  “??!”一聲痛呼,林祁扶著中箭的肩膀猛地從馬上摔落。

  這一刻,涌上他心頭的竟然不是恐懼,而是釋然。

  翻滾時衣服掀開,就著道旁的燈火,腰間彎刀展露無遺。

  周珉驟然止住了待發(fā)的下一箭,拉住韁繩,長呼:“吁——”

  駕著馬緩慢走了幾步,周珉停在林祁身前,居高臨下地睨著他,寒聲問道:“彎刀哪里來的?”

  林祁如實回答:“池霖將軍的女兒贈與我的。”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諱,周珉怔忡須臾。

  池霖救過他,還與他共謀兩國和平之事,并且坦誠地放他回歸故里。

  他對池霖,有敬意,也有英雄間的惺惺相惜。

  可惜,那樣的豪杰的結(jié)局不是落在戰(zhàn)場,而是死在了永寧之內(nèi)。

  關(guān)于池霖的事,周珉略有耳聞。

  探子說,永寧的人構(gòu)陷池霖,說他叛國通敵。周珉聽來只覺得可笑。

  那些沒上過戰(zhàn)場的文臣們只知道捧著折子一頓夸夸其談,殊不知武將們都是提著腦袋在前線奮戰(zhàn)。

  倘若池霖有心叛國,以往又何必拿腦袋來賭?

  “池霖救過我?!敝茜腩D頓開口。

  黑暗中,周珉就如一面銅墻,堅毅,寬闊,讓人直覺難以逾越。

  林祁瞧著他,等候下文。

  肩上的鈍痛不時襲來,他咬著唇,身上早已是血與汗交融。

  他知曉,當下,他該以池霖之事來求周珉給他一條生路,可他說不出口。

  如果需要求他才能茍活,那不如與戚鳴一道離去。

  周珉冷冷地瞧著他,繼續(xù)道:“欠池霖的人情我一直沒有機會還他。今日,我放你一馬,就當是還了池霖的恩情。但是,來日若是你再落到我手里,我就不會再放你了?!?p>  說罷,他干脆利落地轉(zhuǎn)過身去,繼而駕馬遠去。

  望著眼前茫茫的墨色,兩顆滾燙的淚珠滾落。

  林祁突然意識到,自己真是錯得太離譜。

  無論是幫父皇陷害池霖,還是沒在顧旦受難時拉他一把。

  那夜,他捂著受傷的肩膀,一路艱難前行。

  向著下一座城,向著未亡的夢。

  ——

  “狗皇帝,還我命來!”

  “父皇,救救我,父皇,我害怕?!?p>  “若共主不賢,則永寧必亡!”

  ……

  披頭散發(fā)的池霖,身受重傷的林祁,振臂高呼的顧旦,幻影糾纏在一起,編織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皇上睜眼,望著漆黑與浮光交錯的帳頂,繼而吁嘆一聲。

  自打林祁受傷的消息傳回京都后,他時常做噩夢。

  夢里來來回回都是那些人。

  夢里充斥著的,盡是他們的憤怒。

  坐起身,皇上倚在榻旁,望著地面波瀾的月光紋路,陷入沉思。

  前線不斷傳來壞消息,一些人逼著要立儲,還有一些人逼著要加大議和籌碼。

  不由得喟嘆一聲——

  他雖是九五至尊,也蹚不過這水深火熱。

  ——

  “要我說啊,這老皇帝一日在政,這如今的世道就一日陷于水深火熱?!睍r芥在家閉門思過了兩個月,一被放出來,就沖來奚音府上蹭飯。

  用過午膳,林梧去同柳少卿議事,剩奚音與時芥在院中閑談。

  奚音靠在躺椅上,細碎的光漏下來,為她編織了一面斑駁的面具。

  她閉著眼,語調(diào)似是漫不經(jīng)心:“日日有朝臣向皇上施壓,皇上也在水深火熱之中?!?p>  “說來,我聽聞,他憋了這么多天,終于憋出來個應(yīng)對法子。”

  “什么?”

  時芥咧開嘴,“祈福?!?p>  祈福?

  求天不如求己的道理,他活了那把年級,竟是還不懂。

  奚音微垂眼,默了片刻,牽起嘴角,冷漠笑道:“正好,送他份大禮?!?p>  ——

  這次祈福由皇上提議,也由皇上親自帶隊。

  一列人馬向著京都郊外的宗廟去。

  他沒偕同任何親屬,無論是他的兒子,還是他的妃子。

  孑然上路,全因多疑。

  路上,皇上不時掀開簾布探頭張望,似乎在尋找什么。

  驀地,一聲馬嘶長鳴,兵馬止步。

  “皇上!”前頭的侍衛(wèi)來報。

  皇上面上平和,眉眼間隱有些期待?!昂问??”

  “前面路上發(fā)現(xiàn)了一塊石板!”

  果然。

  皇上這幾日煩躁不安,夜里睡不著,白天里精神不濟,李公公就同他提議來祈福,求天恩。

  他便記起,此前林祁祭祖時遇到天諭,就想著,也許,他也能得到上天的指示。

  看來,老天爺還是善待他的。

  他急忙撩起布簾下了馬車,快步朝著石板跑去,面上笑容止不住。

  可等他到達石板面前時,一驚,定住了。

  其上用鮮紅的墨筆勾了幾個字:共主不賢,皆為報應(yīng)!

  眾人面面相覷,隨后一個接一個埋下了腦袋,不敢再多看一眼。

  “咚?!?p>  一聲巨響,皇上坐在地上,眼睛瞪著,手抬起,顫顫巍巍。

  “皇上……”

  “快扶皇上起來?!?p>  ……

  一時間,慌亂一片。

  皇上回宮之后沒多久就一病不起。

燕白墨

今天是摸魚小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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