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路薇不算合群,長的又過于出色,她們對她的印象應該不會太好。但四宮島的孩子不能以常理來判斷,他們太明白顏值高的優(yōu)勢,連帶著同屋的人都能占到便宜,被夫子愛屋及烏。所以那一點點小嫉妒,在現(xiàn)實面前算不得什么。
“好羨慕他們,不知道他們到底干什么去了,我都快忘了島外是什么樣子了!”
此話一出,空氣瞬間靜默。
要是一般的孩子,可能真的會敗給時間,可在場的卻沒有一個簡單人。早熟早慧不是說說的,她們根本忘不掉。
若非領路人相救,所有人都不會有如今的輕松愜意,哪怕功課忙碌、夫子嚴格,他們卻能不愁吃喝,有歡笑有陪伴,比起本該有的遭遇,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很快,一個女孩帶頭轉移了話題,氣氛再次熱絡了起來。
男孩子們離開的日子耳朵清幽了許多,只是沒過兩天,就有人開始想念自己的小伙伴。
直到七天后,大船在深夜靠了岸。
路薇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到有人靠近,她猛然睜開眼,借著月光,看見了左右緊緊抱著她的小駱和小韓,而他們身旁是小小和小嫉。
四個男孩將床抬到一起,擠著睡。
伴著似睡非醒的困意,她呢喃問,“怎么了?”
不知是月色冷,還是海風寒涼,小伙伴們身上的溫度很低,情緒不太穩(wěn)定,一個個滿臉掛著濃濃的疲憊,卻把眼睛睜的大大的。
“沒事,睡吧!”小韓輕輕的說,他嗓音微啞,帶著微不可查的艱澀,那雙原本清透明亮的眸子似是染上了薄霧般的塵埃,再也無法一眼望穿。
小駱一言不發(fā),將腦袋扎在路薇的肩頭,有一搭無一搭的拍著她的手臂……
盡管路薇知道他們沒什么睡意,但同樣,誰都沒有交談的欲望。
她聳了聳鼻子,聞到了殘留的血腥味,輕飄飄的問,“殺人了?”
男孩們統(tǒng)一的一激靈,小小更是嚇到從床上彈了起來。
小駱和小韓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互相看了一眼,眉宇間的沉重如墜巨石。
幽暗的光線遮住了路薇的表情,他們看不清卻難免心驚膽戰(zhàn),有一種情緒即將破土而出。四人在歸途沉默了足足兩天,臨近岸邊,才相互商量著,決定絕不可讓妹妹得知這趟他們出去后所經歷的事情。
這或許是一種保護,更是一種無法言明的逃避。
房間忽地亮起,小嫉下地,重新點燃了燭火。
他嗤笑一聲,“我就說她不會怕?!?p> 燭光打在他消瘦的面容上,時明時暗,眼角眉梢的陰鷙如故,猶如前來復仇的厲鬼。
小駱看他一眼,一把拉過路薇的手,語氣嚴厲的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路薇不甚在意的打了個哈欠,“早晚要知道,四宮島從來不看性別?!?p> 屋內陷入了窒息般的寂靜,良久,小韓拽過垂眸不語的小駱,迫使他松開路薇的手,年紀不大的男孩神情中竟有了一絲疲憊,“……說吧!讓妹妹……有個心理準備?!?p> 小駱猛地抬頭,露出赤紅的雙眸,他那么努力的保護妹妹,那么努力的……
最后,在小韓無奈的注目下,他終于敗下陣,別過頭,遮住泛起潮濕的眼眶,“明天再說,睡個好覺……”
整晚,除了沒心沒肺的路薇外,四個男孩皆是輾轉反側了整整一宿。
為了迎接他們的回歸,翌日臨時放假。
湖邊風光正好,白色的花瓣中包裹著一抹俏紅,灑落在地面上如同紅梅踏雪。
一排排儀花樹圍繞著湖泊,在晨光、霧氣里,仿佛置身于夢境。
五人隨意的席地而坐,小駱只身靠在一棵大樹前,平時常掛笑容的面龐上沉靜似水。
男孩中,唯獨小嫉沒什么變化,反正他從來都是表情不多,只是膝頭擺著的書頁久久未能翻轉。
而小小捏著石片,心不在焉的往湖面打著水漂,眼角余光悄悄的瞥向路薇的方向。
小韓緊緊挨著路薇坐下,皙白的小臉上一片嚴肅,望著波光粼粼的湖水,看著湖面被石片破壞了寧靜,猶如此刻他們的心湖,漣漪起、心難安。
路薇不太懂男孩們糾結著什么,可最基本的眼色她還是懂得,安安靜靜的等待著小韓開口。
小韓猶豫再三,千言萬語不知該如何出口,最終化作了一聲嘆息。
“月姨死了……”
月姨和阿水叔都死了。
兩人任務失敗,被敵人當場抓到,遭受了長達半年的折磨,好不容易逃出來,卻再也活不下去了。
月姨不想死在仇人的陰影里,她寧愿死在自己人手上。
“阿水叔被橫腰斬斷?!毙№n磕磕巴巴的說,語氣中的哽咽再也難以掩飾,“那壞人將……將他們縫在了一起……”
他始終記得匕首入喉發(fā)出的咕咕聲,伴著月姨那張殘缺的面孔上露出的解脫的笑,她握著阿水叔的手,眼角蔓延出兩道血痕。
路薇拍著小韓的背,任由他趴在自己肩頭,淚濕了衣襟。
經過這一遭,島上的孩子徹底洗去了殘留在心頭的天真,他們有的是親手幫著茍延殘喘的前輩解脫,有的則是解決了殺害了前輩卻手無縛雞之力的敵人,不管是悲是恨,他們終于看到了自己未來的路。
“妹妹,你要好好的學,永遠不要被抓到,夫子說的對,你可以毒、可以壞,永遠永遠不要給別人傷害你的機會。”小韓抹干眼淚,握住路薇的手堅定的說。
倚著樹的小駱抿直的唇角動了動,眼底閃爍著復雜的光芒,卻始終無法開口。
過了三天,到了女孩們出海的日子。
大家的情緒少了原先的期待和激動,其中有人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但有一部分人已經被小伙伴普及了自己的經歷,以至于漂泊在海上的時間平靜到沉寂。
下船那日陽光明媚,耀眼奪目。
與之相反的是一間靜謐冷清的屋舍。
十個得了重癥的男女,并排躺在了床榻上,身體散發(fā)著難聞的腐臭,皮膚大面積的潰爛,上面滋養(yǎng)著丑陋的蟲群。
他們的胸膛起伏微弱,每一口喘息都無比的艱難,每一道輕咳都能從喉嚨里帶出一兩條惡心的活物。
女孩抽泣的哭聲陡然傳來。
花色妖嬈
沒敢描繪的太細致,怕過不了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