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蘇醒

　　距離伊斯塔被帶上恒月號已經(jīng)整整十天了，他躺在白斯年的房間，身體的情況正在不斷變好。白斯年不敢再將力量深入伊斯塔的體內(nèi)，能做的僅僅是處理他皮膚表面的外傷，至于內(nèi)部的損傷他只是做了一個普通醫(yī)生能做的，絲毫不敢使用神明之力。

　　十天的航程，艦隊向西北方向順風(fēng)前進(jìn)，攤開海圖，恒月喝著副官端上來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指了指海圖上的一點，問道：“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繞過南鏈島了吧？”

　　副官點點頭，俯身接過恒月的白瓷茶杯，轉(zhuǎn)身走去為她倒上一杯水：“是的恒月大人，如果航線不偏移的話，再有一天我們就能看到鳴神陛下的土地了?！?p>　　這個世界上東西兩大陸六個國家，無論是東部大陸四國的王國制度，還是西大陸的兩個宗教國家，無一例外，最高統(tǒng)治者都是凡人中的一員，唯獨夾在兩片大陸之中，被海水和雷暴包裹的破碎之地上建立的這個鳴神之國的統(tǒng)治者從有記載開始就一直是存世的神明之一雷鳴之神，祂真實的名字早已經(jīng)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中，人們記住的只有祂所統(tǒng)治的國土那和其他六國格格不入的文化風(fēng)俗和神明本人那無上的武力。

　　客觀而言，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是奧斯安王室掌握的中央軍團(tuán)，這是一支在過去的幾百年中從未失敗的軍隊，也是奧斯安王室掌握整個赫安王國的決定力量。曾經(jīng)的奧斯安王室靠著這支力量在東大陸上縱橫無敵，后來因為種種原因他們將這支令東陸其余三國膽寒的部隊安置在了奧斯安附近，幾十年從未踏出中央行省半步。

　　大陸上的國家爾虞我詐互相防備，邊境集結(jié)重兵以備不測，但是他們唯獨不敢激怒破碎之地上這個從貨幣流通到建筑風(fēng)格再到日常生活都跟他們格格不入的國家，因為進(jìn)入第四紀(jì)之后，整個世界上唯一存在的現(xiàn)世神明，就只有鳴神國土上那位指掌雷電權(quán)柄的雷鳴之神，其余的幾位神明都已經(jīng)不知所蹤，只有信徒能聽到的偶爾回應(yīng)在證明著他們依然存在。

　　“大人！大人！斯年先生請您過去一趟，他挺著急的，說什么人醒了，說您知道的?！币锌吭跈跅U上的恒月正在垂目沉思，忽然被副官的聲音擾亂了思緒，她抬頭，聽完了副官的話，揮揮手說了一句不用跟來，就朝著白斯年的房間大步而去。

　　“醒了？”伊斯塔聽到有人在問他，口音有些怪，不像是那些海盜的聲音。

　　我是在哪？緩緩睜開眼睛的伊斯塔望著有些搖晃的木板，思路有些跟不上，他最后的記憶就是在已經(jīng)被確認(rèn)沒有維修價值，鑿沉到黑海海底的烏勒蘭號上自己正在準(zhǔn)備救家族成員上來，然后呢？伊斯塔想不起來，他只記得天旋地轉(zhuǎn)，然后像是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能聽到我說話嗎？”那個聲音又問。

　　“可以?！币了顾埩藦埜蓾l(fā)疼的嘴唇，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

　　白斯年看著這位身份不明的客人終于睜開了眼睛，懸著的心也終于放下了，他現(xiàn)在迫切地想要知道眼前的男孩到底是誰，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恒月邁步走了進(jìn)來，向白斯年遞了一個詢問的眼神，白斯年微微點頭回應(yīng)，恒月又看向正將目光投向自己，眼神中有些奇怪神色的伊斯塔，心里的疑惑也如白斯年一樣翻涌不息。

　　伊斯塔剛剛看到一身修身軍裝的恒月走進(jìn)來的時候，只是單純覺得她有些好看，畢竟在海盜船上看了大半個月的大漢，可以理解。但仔細(xì)看，他總覺得恒月的打扮有些怪，但具體是哪怪剛剛蘇醒的他腦子還轉(zhuǎn)不過彎兒，指導(dǎo)他的目光掃過恒月的頭頂，他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覺得怪異了。

　　他的眼睛似乎被膠水黏住了，死死地盯住恒月的頭發(fā)，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伊斯塔當(dāng)然覺得怪異，因為他居然在眼前這個看起來就不是小人物的漂亮女人頭上看到了發(fā)簪，雖說那上面只是簡單點醉了幾顆小裝飾，但是前世記憶尚存的他怎么會認(rèn)不出那根本就是發(fā)簪，不會錯！

　　來到這個世界上，伊斯塔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的主要社會制度和文化都有些類似前世歐洲中世紀(jì)到大航海前期的社會，當(dāng)初他還自嘲說上帝媽個雞管得就是寬，穿越了還能看到這幫歐洲人幾百年前的風(fēng)景，但是，今天他在這個口音奇怪的女人頭上居然看到了一根典型的中式發(fā)簪，一些不可抑制的想如同颶風(fēng)在他的心里呼嘯成型。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恒月注意到了伊斯塔的目光，她不太喜歡別人一直盯著自己，皺了皺眉還是出聲問了出來。

　　“哦，沒什么?！币了顾牭胶阍履敲黠@不是鄉(xiāng)音的話，心里一瞬間清明，壓下那些躍躍欲試的想法，收斂表情，輕輕地?fù)u頭。

　　恒月沒再說什么，盯著伊斯塔的眼睛，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鳴神座下御守閣十月中的恒月，你現(xiàn)在是躺在我艦隊的治療室里，我要問你一些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p>　　“好，我會的?！币了顾c頭。

　　恒月和白斯年對視了一眼，她從胸前口袋中掏出一枚刻著單頭火龍的紋章，將它展示在伊斯塔的眼前，問道：“這是你的東西嗎？”

　　伊斯塔大概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想了想，也沒否認(rèn)，對方已經(jīng)表示是破碎之地的官方艦隊，據(jù)他所知破碎之地和赫安王國的關(guān)系還算不錯，自己沒準(zhǔn)能獲得一些幫助。

　　“是的，這是我的東西?！?p>　　“我勸你想清楚再說，艾緹蘭家族什么時候有兩位序列四了？以你的年紀(jì)來說根本就不是瓊恩·艾緹蘭，倒像是他的兒子?！卑姿鼓攴隽朔鲅坨R，他不太相信伊斯塔的話，伊斯塔在心里翻了一個白眼，心說：“你這嘴真的可以，我本來就是瓊恩的兒子啊?！比缓笏肫鹆税姿鼓陝倓偟脑?，心里一突：序列四？什么序列四？兩位？難道說，他們把我認(rèn)成了序列四？這怎么可能？

　　一連串的問號從腦中飄過，伊斯塔陷入了深深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