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憶小籠包老板
楓尋御劍回到客棧。夜色已濃,遠(yuǎn)遠(yuǎn)望去,四下里漆黑靜寂,唯有客棧前亮著一盞燈,走近了看,原是花漸,他倚在門外,提著一盞油燈,正向前眺望,看到楓尋回來,他的嘴角勾起笑。
“你的傷好些了嗎?”楓尋看向他受傷的位置說。
“好多了,不出幾日便可痊愈了。師妹如何了?”
“她一切都好,讓你莫要一直掛念她?!?p> “那就好。待這邊一切塵埃落定了,我們便回去吧。在這里待久了,怕是醫(yī)鋪又要人滿為患?!?p> “好,待你養(yǎng)好傷我們便回。”
這日傍晚,老翁負(fù)耒歸來,看到整裝待發(fā)的兩人,勉強(qiáng)笑道:“這便要走了?”
二人上前行了拜別禮?;u回復(fù)道:“老翁,我們二人今日便要離開了,屋里桌上放了一些銀兩,這些時日多謝您的款待?!?p> 老翁頗有些不舍地說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啊,今日一別,不知還能否再見到你們,還真有些舍不得,現(xiàn)世再難遇知音嘍。”
楓尋輕輕一笑,說道:“相聚即是緣,只要人尚在世間,緣就未滅,定有再次相見的機(jī)會!”
老翁放下鋤簍,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兩人,暗自嘆息:“日后,又只剩老夫一人嘍?!?p> 如今的盛楓城較之他們離開時更加熱鬧繁華,疫病來時的痕跡已然消失殆盡。
他們二人未回到家中便直奔醫(yī)鋪。醫(yī)鋪大門緊閉,門口卻依舊有三四人徘徊張望,楓尋觀其中一年輕男子有些面熟,此人看上去身強(qiáng)體健、身體并無大礙,但他攙扶的老嫗卻如同行尸走肉般、面無表情,活像是被提線的傀儡。
這幾人看到他們出現(xiàn),大喜過望道:“花醫(yī)師,您可算是回來了?!?p> “醫(yī)師,我近日時常感覺天旋地轉(zhuǎn),嚴(yán)重時甚至不能呼吸......”
“花醫(yī)師,我父親他前些時日去山上砍柴摔傷了腿,已經(jīng)數(shù)日過去了,傷勢越來越重......”
花漸耐心聽完每一人的描述,依次為他們開出藥方,楓尋則在一旁倚柱而立,默默觀察那對奇怪的男女,因為他們從始至終都只是遠(yuǎn)遠(yuǎn)觀望,男子雖一臉焦急,卻從未開口。
終于,人們得償所愿后紛紛離去,只留下那對男女?;u含笑看向二人,道:“請問二位癥狀如何,煩請細(xì)細(xì)說來?!?p> 這時,男子才緩緩開口道:“醫(yī)師,我們來自墨淵腳下的烏城?!睏鲗ぢ劥搜约惺值木窨聪蛩?,萬千思緒在腦中回放。那人繼續(xù)說道:“這位是老母,幾日前,母親去城外祭拜父親,回來后就這般摸樣,茶飯不思,也不同我講話,就如同活死人一般。我聽聞醫(yī)師醫(yī)術(shù)高明,不遠(yuǎn)千里攜母親來到這里,懇請您一定要救救我的母親?!闭f罷,男子面朝花漸磕了幾個響頭。
花漸上前扶起男子,道:“公子無須多禮,我定會全力相救。”
男子聞言站起身,楓尋注意到他的眉眼像極了記憶中的某個人——是他,小籠包老板。
楓尋箭步走上前,詢問道:“聽聞公子說,你居住在墨淵腳下?家中是否有一家小籠包店鋪?”
男子面露訝色,答道:“公子怎知?家父生前在烏城經(jīng)營一家包子鋪。父親去世后我便同母親搬出城外居住。”
楓尋聞言面露慟色,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誰?”
“小生姓烏,名氓。公子好生面熟,敢問公子姓名?”
楓尋踟躕片刻,欲言不言,而后緩緩說出:“楓尋?!?p> 花漸為烏母細(xì)細(xì)查探病情,而后面露惑色地瞧向楓尋,楓尋便向前一同查探,須臾道:“這病癥同你中毒時分毫不差?!?p> 二人相顧無言,他們感到一股不知名的危險正在蔓延開來。
男子觀二人神色肅穆,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嘴里不停說道:“醫(yī)師,懇請醫(yī)師一定要救救我母親!父親已經(jīng)不在了,我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她萬萬不能有事?!?p> 小籠包老板的音容笑貌在楓尋腦海中激蕩,他抽出北冥,倏地在手心處劃出一道劍痕,他咬緊牙關(guān),走到老嫗面前?;u滿是心疼地看著他,而后用左手扶住老嫗的額頭,右手撐開她的嘴巴,血液連珠般淌落到她的口中。
男子見此狀一臉驚恐,趕忙問道:“醫(yī)師,你們這是......”
花漸略顯責(zé)備地看向他,道:“無需擔(dān)心,你母親飲下藥血,不出一刻鐘,便可痊愈?!?p> 男子聞言情緒漸趨穩(wěn)定,便緊貼著母親坐下,靜靜觀望。
楓尋嘴唇開始變得蒼白,花漸趕忙拉起他走到柜臺,取了紗布,包扎傷口。楓尋笑笑道:“無妨?!?p> 半刻鐘后,老嫗便恢復(fù)如常,面色紅潤,精神抖擻,對著她兒子問道:“氓,我們這是在哪?。堪l(fā)生什么事了?”
男子道:“娘,你沒事了,謝天謝地!”說罷朝著花漸和楓尋依次鞠躬作緝,語氣難掩激動,道:“多謝醫(yī)師,多謝公子。”
這時,老嫗緩緩看向楓尋,若有所思。
臨別前,老嫗走近楓尋,輕輕問道:“公子,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楓尋并未回復(fù),只是定定看著她,而后深深作揖。
母子二人逐漸遠(yuǎn)去,楓尋望著他們的背影出神。花漸走到他身邊,說道:“你今日又如此沖動??偛荒苊看味家匝鏊?,我們要找到真正的病因。”
楓尋一臉寵溺地看著他擔(dān)憂的樣子,道:“好?!?p> 過了許久,楓尋突然說道:“你自幼熟讀醫(yī)術(shù),世間百毒若你都不得解,那會不會就不是毒,或者不止是中毒?!?p> 花漸豁然開朗道:“你是說——禁術(shù)?”
楓尋微微點頭?!靶蘖?xí)禁術(shù)極易走火入魔,各大仙門世家明令禁止修士們研習(xí)此道。如今,禁術(shù)之法已極難尋覓,我們又當(dāng)如何去找呢?”花漸一臉憂慮地看向楓尋。
“花澗谷,”楓尋淡淡地說,“我當(dāng)時誤入一個山洞,里面有許多禁書私藏。”
“花澗谷?!”花漸一臉不可置信,“會是誰打造了這個山洞呢?”
“花子言。”楓尋斬釘截鐵地說。
“子言?他雖有些急于求成,但斷不能私練禁術(shù)?!?p> 楓尋定定看了他幾秒鐘,只是回答:“總之,日后你要小心提防他。”
“那我們明日便動身去花澗谷吧?!被u語氣堅定。
楓尋搖搖頭:“當(dāng)日我觸動法陣,山洞崩塌,不知洞中書籍是否還在那里。況且,現(xiàn)在花澗谷對你我戒備森嚴(yán),貿(mào)然前往絕非良策?!?p> “那還能去哪里找尋線索呢?”
“有一個地方,”楓尋望向前方,定定地說道:“墨淵?!?p> 他們回到木屋休息一宿,在尚未破曉之時便動身前去墨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