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天四年,玉璃城。
復是一歲月朝節(jié),然未有鑼鼓喧天慶賀之景,街道僅存冷清。
僅緣一事——圣女之逝。
月朝節(jié)現(xiàn)世已千萬載,傳之一言以概,道是:“以月為朝,妖民祈禱,侵晨及至,邪垢滌消。”
細說來便是月朝實為祭典,由圣女所引,二十載行一。于此日,妖民循圣女之引,得以神眷,經(jīng)夜,蕩之邪垢。
此本是以凈妖炎為的,防眾妖民緣妖炎羼垢而致疾。
實然,歷千萬之歲,妖族逐而飛化,已至炎垢亦無得傷之境,月朝便成之歡慶之節(jié)。
然四千五百年前靈冥之役,時圣女以月朝蕩冥影,護眾妖生命,妖民才復行其舉。圣女之名亦緣此與月朝難分。
未虞前日皇子之宴,圣女為冥族之細所害,殞命宮中。
故雖璃皇未下禁旨,眾妖民亦是閉門未出,懸圣女之像,默而悼之。
殊未知,星璃宮內(nèi)璃皇卻伏案依舊。
他未有伴于靈柩側(cè),未有縱情漣洏于面。
僅緣其深明,千月,非愿觀此。
“陛下?!眱H聞一音傳來,抬首,方察乃是白凜。
而后其眸光復歸案間,嗟息道:“何事,阿凜?”
白凜未有立應(yīng),僅是耽其疲態(tài),難堪一瞬,不由心疼。
“姊兄政務(wù)未結(jié),無事便去吧?!庇窨招袕投?,遣之。
半晌,白凜方繼言:“您……已半浣未寢了?!?p> “嗯。”玉空行頷而應(yīng)之,狀似不意,“那又若何?”
“繼而此般,臣擔心陛下龍體?!卑讋C應(yīng)之,眸光一黯。
“故而,望姊兄莫要神傷了?!?p> 似無由一哂,玉空行轉(zhuǎn)而道:“暫莫言此,辰兒今而若何?”
“彼之無他,便是若您般神傷、抑情、不舍晝夜?!卑讋C嗟息而道,“若非臣責令,恐其會廢寢忘食?!?p> “若朕當年般癡修?”玉空行似自嘲道。
白凜無言以應(yīng),面色依舊。
見此,玉空行似迫而擱筆,道:“罷了,朕這便去歇息片刻?!?p> 言間,其于案間起身,后道:“你亦去囑之辰兒,代……”
見其驀然緘口,白凜亦明,頷首而道:“臣明,陛下莫慮。”
但見玉空行無言片刻,繼而步之。
未虞殿門乍啟,一侍遑然奔襲跪地,叩首道:“陛下,大事不好!”
“何事竟此般慌措?”玉空行倏然眸光一凜,詰道。
“寶……寶閣為人夜襲,寶……寶錄失竊了!”
“什么?!”其二者聞之皆面露驚詫,似難信其實。
“白凜!即令御林軍追襲!務(wù)必要快!”玉空行與一側(cè)道。
白凜得令,即刻沒影。
玉空行隨即與那侍道:“召人圍城,朕且一去而觀之?!?p> 言罷,其徑而往之寶閣。
玉璃城,闃闐道。
妖民閉戶,詮之闃者,未有往日之闐。緣月朝閉戶,以示共心。
現(xiàn)而蒼旻已然漫之陰云,卻無霈澤之兆。
然觀此時之道,卻擁黑影閃瞬。
邇視,方察乃是一瑞麟少者,似茫然失向,徐步其間。
它深知,已然路絕。
過往之憶若江瀾波涌,擾其難安。
其似夢魘,撓其前路。
血腥,促之,其之心悸。它未有能后觀者,它亦未明其之后所存何物。
僅明此乃仇讎,難敵之仇讎。
它不解其的,然其于瞬息間湮族之舉,令其窒息。
父兄竭力護其遁走,其方得以僥幸生還。
然依舊為其所察,緊追不舍。
終而及至妖族之境,然其可有存之道者?
父兄未道何去,于此于彼又若何?不若一遭去之!
然其二人之囑其亦深明,即乃“生”??v未知生由何在,然此番去念萬不可貫。
饑餒傍之心力交瘁,欲之一了百了。不!豈可如此?!豈能于此止步!
可眸前已是天懸,怕是……心余力絀。
阿爹,阿兄,我該當何往?
神識恍惚間,它驀然回首。
“爾……存何求?”
似源千古,似傳千里,似于邇處,似存遠方。
迷離,迷幻,牽引著它,聞其思緒。
它眸前似是浮顯金線,義無反顧,它循其之跡,緩步道間。
“盜者于此!”僅聞方寂然之街角散之高呼,浩然之御林軍疾然追襲。
其前,儼然是白凜無疑。他鋼鎧既被,眸色暗沉,提槍閃瞬。
復觀之其眾追襲之處,一人著之黲袍,冥息覆面,臂環(huán)一物,似遑然,又似淡然。他未有侵之民舍僅是于玉璃城間道中反復穿行,似迷途,又似戲追襲之主。
袍背所印昭示其為何誰,無疑一者——冥族。
其所懷之物便是白凜所求之物——天華寶錄。
未明何由而竊之,許是緣冥族知明靈天璃皇為鎮(zhèn)之冥印可運之實式微,故而乘隙。
畢竟神階靈寶之實,何有不欲之?!
寶錄所載乃靈明天地之實,其間定存幾許破印之術(shù),當真若此類之,冥眾興可復現(xiàn)于世。
“眾軍聽令,行掎角之勢!”白凜于暗中以靈念散令,轉(zhuǎn)而觀軍士四散于道間。
或假夜影匿形,或躥房越脊,其的未易,依舊向之冥者。
未及半刻之時,冥影無遁。僅見于城間一隅,御林瞬現(xiàn),圍其于間。
冥者似亦不復竄逃之念,抬首拂之前途沾染之塵,輕描淡寫哂道:“罷了,本念再陪爾等戲片刻,竟未虞至此。觀而玉璃御林軍兼白統(tǒng)領(lǐng)果真若傳聞所道,乃是天璃虎賁之師?!?p> 但見白凜于重圍間近前,其面凝然,眸光依舊凜然。
似已透之冥影觀之其相,又似明然其音,他的心似為何物所攫,繼而難抑之情于其間翻涌。
御林眾士于不解間觀之己之統(tǒng)領(lǐng)慍色攀面,不由心生疑竇。
然聞其言者,亦于瞬間同仇敵愾。
“久違了,擎輪妖皇?!?p> 星璃宮,星芒臺。
少之狐妖著之素發(fā)縹衣攀著璃玉之檻,凝神投目星河。
其眸之蒼藍似與星河相映、相融,緣他深知母后亦若其所凝般凝著他。
母后嘗說,星河璀璨之時,便可溝通陰陽。于是,無數(shù)星夜,他便于此傾訴,傾訴一切。
縱無有可訴者,畢竟幽囚宮間又有何可為?
每念至此,玉天辰無有不寞然者,然僅一瞬,他不愿母后觀此,今朝亦是。
縱他瀕臨潰之,縱欲之銷靈卻世。
“殿下。”忽見其側(cè)一宮婢近前,躬身道。
“今夜風寒,當回宮了。”
玉天辰聞言默然片刻,后方應(yīng)之:“好?!?p> 宮婢聞言,方欲引其還之,卻聞其言:“今夜……是月朝節(jié),對否?”
“確是如此,殿下?lián)砗我烧撸俊?p> 玉天辰復凝眺片刻,復繼言:“未有。”
言罷,其循之而去,未顧一眸。
殊未知,今夜,月辰之天瑞,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