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氣氛在眾人的杯籌中恢復(fù)如常。雷金宇目光一直在伊敏身上,順著她白皙的手腕落到盤子里,贊不絕口:“切得真可愛,令人食欲大開,伊妹妹,大哥不會切,你來幫幫大哥唄?”
伊敏的刀叉一頓,不著痕跡地再次看向張鑫,張鑫根本沒看她,刀叉飛舞,道:“不是跟你說過嗎,雷總有需要,你就幫忙?!?p> 仆從端來一盤新牛排,伊敏低頭換了一副新刀叉,再抬頭時,臉上已是一副完美的笑容,簡單問過雷金宇后,她迅速切好了一整盤,刀術(shù)之快,令我震驚。
我心中的閃過很不好的預(yù)感,伊敏,她怎么會……
雷金宇喜上眉梢,干脆大力一拍桌子,喊道:“張鑫!干脆把這丫頭讓給我吧!我以后讓她天天給我切牛排,怎么樣?算我求你,我太需要她了!太需要了!這次你說什么也得忍痛割愛,行不行?”
“哈哈!雷哥的賞識這可是千載難逢,雷哥您這是抬舉,怎么說得像是求我一樣,您折煞我了!”張鑫開心地拍了一下伊敏的腦袋,“你,好好教教雷總怎么切牛排,以后跟著雷總,我去抽根煙?!?p> 張鑫離座,走前給雷金宇遞了個眼神,看上去是“盡請隨意”的意思。
雷金宇更不拘謹,大手勾上伊敏的肩膀,往自己身上一摟,連聲解釋:“我醉了,我醉了!”
我很想留下來照看伊敏,提防那個色鬼一樣的雷金宇,但張鑫這邊,是個非常難得的機會,我斟酌了一秒,還是決定先解決張鑫的事。
“我也有點醉,抱歉失陪,我得去趟洗手間?!蔽艺酒饋?,道歉后離座,我裝作步伐不穩(wěn)、醉酒的樣子,尾隨張鑫離開了宴會廳。
“好酒不許吐??!”我聽到雷金宇在后面對我喊。我不敢回頭去看,我怕看到伊敏對雷金宇吳儂軟語的樣子。
來到宴會廳外,我立刻跟上了不遠處的張鑫。張鑫順著走廊走到樓梯間,之前我“踩點”的記憶,這里是個三岔路,從宴會廳方向來,一條通往大廳,一條通往樓梯去到樓上。張鑫選擇了上樓,我也悄悄跟上去。
張鑫來到二樓,進入二樓走廊,最終走進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這個房間的窗戶可以一覽一層大廳的全貌,我判斷,張鑫應(yīng)該來過這個酒莊好多次了。
我無聲無息進入房間,關(guān)上了門,從里面上了鎖,鎖發(fā)出咔嚓一聲。
張鑫似乎聽到異響,回頭看到我,目光疑惑:“趙老板?您這是,找我有事?”
我仔細觀察著他,這么多年,我一刻不停地想殺死他,但在殺他之前,我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必需問清楚。
“敏……伊多蘭怎么會和你在一起?”我冷冷問。
“伊多蘭?”張鑫更疑惑了,“趙老板,你問這么干什么?聽你的意思,你和多蘭認識?”
“對?!蔽艺f,“趕緊回答,你是怎么認識她的?”
張鑫沒做回答,他對我產(chǎn)生了警惕,緊緊地盯著我,也許感覺到了我的敵意,問道:“你是誰?”
我摘下眼鏡,撕掉了假胡子。
“啊!……”張鑫瞪圓了眼睛,“你果然,果然沒死!”
“很希望我死?你要失望了。”我說。
“你為什么來這里?”張鑫臉色連變了好幾下,語氣立刻警惕了。
“我就是來殺你的。”我直言不諱,“你應(yīng)該早想到會有今天!”
“且慢!”張鑫抬手示意,“這件事與我無關(guān)!”
“與你無關(guān)?”我被氣笑了,“你敢說設(shè)計害我的不是你?你敢說將刀刺進我胸膛的不是你?你敢說害我妻離子散的不是你?”
“這些……是我做的,沒錯,但,我也有我的苦衷!”張鑫迅速地講,“我也是受害者!”
“害人的人反說自己是受害者,真是夠了?!蔽艺f,“有什么話,黃泉下面跟那些你害死的人講吧!”
“等等,請你相信我,我,我給你看一樣?xùn)|西!”張鑫從西裝里懷里撕開一塊布,從里層拿出了一張疊起來的紙,看上去,像是某種文件,被他小心珍藏。
“這是當年拆遷事件背后的原因,足以證明我沒有說謊!”張鑫說。
我狐疑地接過,打開來看,文件篇幅不長,內(nèi)容卻像地獄中爬出的厲鬼一樣:
《關(guān)于改建沈偉新建筑公司的計劃書》
目前,沈偉新舊有公司擔負多方債務(wù),未來將掣肘公司發(fā)展,此外,公司存在大量與拆遷區(qū)散戶簽訂的投資合同,規(guī)模顯著,若全部繼承,日后按期分紅將導(dǎo)致持續(xù)性的、較為顯著的資金流失??紤]到短期拆遷后,新房產(chǎn)開發(fā)周期緊張,公司尚應(yīng)處于無債務(wù)、無投資合同的良好環(huán)境。
解決方案:充分利用法規(guī)空間,在合法、合規(guī)范疇內(nèi),最大限度拆分舊有公司,減小顆粒度,沉淀債務(wù)和負資產(chǎn),重組優(yōu)良部分,借以規(guī)避風險和未來的資金外流。
預(yù)期,可能面臨投資散戶的巨大爭議,需要公司提前做好應(yīng)對措施,避免沖突上升到法規(guī)層面。
我越看越震驚,越看越感到心中的怒氣無處遁形,看完最后一個字,我抖著手,聲音簡直不像是我自己的,陰岑岑地:“這是哪家公司的計劃書,幕后老板是誰?”
“就是雷金宇!你剛才見過他了!”張鑫斬釘截鐵,“你以為你的仇人是我?你錯了!我只是個打手,我才是身不由己的那個!一切的一切,都是雷金宇,是那個王八蛋!”
“我憑什么相信你?”我抖著手里的紙,問,“給我準備了這么一份東西,就讓我相信這是真的?”
“我不可能提前知道你會來吧?’”張鑫說,“我一直貼身留著這份證據(jù),就是為了今天!如今實話也不妨告訴你,這次宴會,就是為了殺雷金宇而準備的。怎么樣?加入我吧,雷金宇害了你也害了我,我們的目標應(yīng)該是一致的!”
也許張鑫會說謊,但這張計劃書不像是假的,由此看來,他所言八成也是事實,但我仍有顧慮,這顧慮不是別的,正是伊敏。
“你到現(xiàn)在還沒回答我?!蔽艺f,“伊多蘭,怎么會和你在一起?”
“我,我和她在酒吧認識的。”張鑫說,“我請她來幫我的忙,你為什么對她感興趣?”
“她是我女兒。這個原因夠嗎?”我說。
“伊多蘭是你女兒?!”張鑫瞪圓了眼,震驚得無以復(fù)加,甚至踉蹌了一步。許久,他搖頭,警惕地看著我:“這不可能,你騙我!”
“我不會認錯我親生女兒!”我低吼著,“你當年,到底做了什么?”
“我……”張鑫有點失神,說,“當時,我派我的手下去找她們,拆了房子……”
“然后呢?”
“攆她們出城。她們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張鑫坦言,旋即又說,“但我真的不知道,伊多蘭是你女兒。我是派我手下去做的,我根本沒見過她們?!?p> “你……”我氣得無法形容,但張鑫有一件事說得沒錯,不管我再恨他,我的復(fù)仇對象都應(yīng)該是雷金宇,他才是必須承擔后果的那一個。
“怎么樣?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不該說的我都告訴你了!”張鑫抬起手,想和我握手,“加入我吧,我們不應(yīng)該再敵對!事成之后,伊多蘭那邊,我會親自和她道歉!”
我望了望張鑫的手,忽然想起他當初欺騙我的那個夜晚,想起剛剛他談笑之間就將伊多蘭扔進了雷金宇的懷抱。
這個人,有幾分真,幾分假?我拿不準,但至少我確定一件事:伊敏在他手中,多半會兇多吉少。
“抱歉。我沒興趣和你合作。你能告訴我幕后主謀,我謝謝你?!蔽艺f,“如果你真要我?guī)兔Γ皇遣豢梢?,但我有個要求。”
“什么要求?”張鑫問。
“我要先帶伊多蘭離開這兒?!蔽艺f,“等她安全,我就幫你?!?p> “什……”張鑫生生憋住了話,再開口,換上了一張笑臉,“沒問題,人之常情,我只需要雷金宇死,至于是誰殺他,怎么殺他,我都無所謂?!?p> 我緊緊盯著他,揣摩他有幾分誠意,但我還沒想到結(jié)論,就忽然聽到一陣隱隱約約的喘氣聲。
我仔細去聽,這個聲音來自天花板,就在我和張鑫頭頂正上方,我開始以為自己幻聽了,但仔細辨認,我確信自己沒有聽錯,有人趴在天花板上,正在竊聽我和張鑫的交談!
不妙。
我小聲將這件事告訴了張鑫,張鑫比我更緊張,臉色刷白。
我小聲說:“我去上面看一看,現(xiàn)在開始,你要一刻不停地說話,假裝我還在這里。明白?”
張鑫點點頭,他立刻領(lǐng)會了我的意思。
我離開二樓的房間。想辦法繞到了三樓,三樓盡頭的房間位于剛剛我與張鑫密談房間正上方。我小心翼翼打開房間門,沒發(fā)出一點聲音,向屋內(nèi)一看,果然有一個人趴在地板上,聚精會神地聆聽著。
此人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入內(nèi),我看清了竊聽者那身衣褲,心中猛地一沉。
是許航,雷金宇的秘書。
最壞的情況是,他已經(jīng)聽到了我和張鑫交談的所有內(nèi)容,他會立刻告訴雷金宇,我與張鑫都要殺他。
我做的一切努力,都會前功盡棄,不單報不了仇,還保不住我與女兒的性命!
這絕對不行!
我在腦海中迅速思考著,最終得出一個不得不為的結(jié)論,我只有一條路可走:
趁許航不備,立刻殺死他。
時間不容許我做任何猶豫了,我在腦海中臨時計劃了一個刺殺他的詭局,我自詡沒有羅天明一樣精湛的技術(shù),但我依然盡我所能,構(gòu)造一個不可能犯罪。我無聲無息,從正后方接近許航,趁他不注意,突然而精準地刺殺了他,這是羅天明教過我的刺殺方法,我練過無數(shù)次,許航?jīng)]來得及發(fā)出一點聲響,就立刻沒了生息。
我敲了敲地板,告訴樓下的張鑫可以撤走了。
布置好現(xiàn)場后,我擦了擦汗,這間屋子打掃得很干凈,不需要費力清理身份痕跡,一切搞定,我不再逗留,一路返回宴會廳。
我依然裝作醉得步伐不穩(wěn),大家一陣哄笑,有人問我去哪了,我謊稱自己瞎逛了逛,給他們參破。
果然,雷金宇笑罵道:“吐就老老實實說吐,說什么謊話?”
我順勢承認是去吐酒,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
眾人繼續(xù)暢飲,我無心情再喝任何酒,這件事還沒完,我還有一個步驟必須搞定。
眾人正開心地聊著天,廳外傳來十二下鐘響,緊接著恢弘的舞曲聲驟然響起。
“諸位?!边B文昌說,“沒想到時間過得這么快,午夜已過,我在一樓正廳籌辦了舞會,接下來的時間,大家可以隨意,外面還在下雪,我已經(jīng)讓仆從給大家準備了客房,大家不必擔心,盡可以玩得盡興!”
眾人紛紛起身,陸續(xù)離開了宴廳。我等到雷金宇離開后,給了羅天明一個詢問的眼色。但他偷偷搖了搖頭,示意我:他必須得留在宴廳。
雷金宇不在場,這個機會我不能錯過,我只得獨自離開宴廳,攔住走廊中一位路過的女仆,委托她帶我找一處能欣賞大廳舞會的地方。其實我知道最佳觀賞點在哪里——我與張鑫在二樓密談的那間屋子。
“二樓有一間房間,窗口正對著整個大廳,請跟我來?!迸捅虮蛴卸Y地為我介紹,帶我去到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我來到窗邊,欣賞大廳的舞會,回身問女仆:“這里看得不太清楚,還有視線更好的地方嗎?”
“啊,有,三樓的構(gòu)造也是一樣的,三樓的窗子更高,也許能看得更清楚些。”女仆回答,“先生需要的話,要不,我?guī)^去?”
“請帶路吧。”我跟隨女仆走樓梯來到三樓,直到走廊盡頭的房間,女仆打開門時,發(fā)出了我意料之中的尖叫:
呀??!——
女仆跌坐在地上,我往屋里看去,意料之中的許航尸體,鮮血在尸體周圍淌成了湖泊。
“死……死人了!”我裝作驚慌失措,對女仆喊,“這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啊啊?。 迸捅粐槈牧?,臉色煞白,哆嗦地爬起來,拼命往樓梯方向跑去。女仆跑到樓梯口時,我追上了她。
“連老板在哪?”我問女仆,“我們必須先告訴連老板?!?p> “連總……”女仆驚魂未定,“這個時候……不是在舞廳……就是在宴廳……應(yīng)該……”
“事不宜遲?!蔽艺f,“我去舞廳找找,你立刻去宴廳找,快!”
女仆點點頭,和我一齊跑下樓梯,在一樓的岔路口分開行動。我知道連文昌不可能在舞廳,所以我并未真的去往舞廳尋人,短暫逗留后,折返往宴廳方向而去,但我需要裝作是在舞廳耐心找過的樣子,所以沒有推門而入,只是等在宴廳門口。我已經(jīng)聽到了宴廳里面連文昌和女仆激烈的聲音,隨即,宴廳門被砰地推開,連文昌走出來,后面跟著那名女仆和羅天明。
趙老板。連文昌說,你在這兒正好,我安排仆人帶你去休息的房間,我這里有點事……
我一路憋著氣跑過來,臉色剛好有點發(fā)白,看上去宛如受過驚嚇。我說:連老板,我知道有人出事了,我剛才也在找你。
連文昌不知該說什么。羅天明對連文昌說:連老板,我們還是一起去吧,這種事瞞不住的,大家在一起,有什么事,反倒可以相互照應(yīng)。
女仆領(lǐng)著大家穿過走廊,去往樓梯的路上,先后遇到了張鑫與伊敏。
“發(fā)生什么事了?”張鑫問。連文昌簡單解釋后,張鑫也加入了隊伍。伊敏則沒多問什么,張鑫招呼她,她就跟在了張鑫身邊,小聲問著什么。我聽不到他們的悄悄話,但我猜張鑫應(yīng)該不會告訴伊敏實情。
連文昌急匆匆地趕路,在樓梯走廊門口,遇到了趕來的偵探龍克。
龍克不等連文昌開口解釋,就問道:“出什么事了?”
“有人死了?!边B文昌簡短地回答,“龍先生,你在正好,能不能跟我……”
“你不說我也會去,帶路吧。”龍克更簡短地催促他。
眾人跟著女仆登上走廊樓梯,隱隱聽到樓上有人在吼叫,一路上到三樓,吼叫聲也越發(fā)清晰。
“就是那個屋子!”女仆聲音和手指都在哆嗦,順著女仆的手指,我看到三樓走廊盡頭,有一扇房屋的門開著,門外站著雷金宇高大的身影,正對著圍著他的幾個仆從高聲吼罵。
“你們聾嗎?”雷金宇高聲道,“讓連文昌趕緊過來,沒聽到嗎?”
“我在這了,雷總,您怎么了?”連文昌帶我們走過去。
“怎么了?你來得正好!”雷金宇指著屋內(nèi):“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
連文昌只向屋內(nèi)看了一眼,臉色就驟變了。龍克也湊到門口,向屋內(nèi)看了很久。我站在眾人最后面,為了避嫌,也裝作吃驚地往屋里張望。
連文昌去報警了,龍克戴上手套,說,“大家先在門外等”,然后獨自進到屋里,仔細地檢查死者尸體,同時小心翼翼保持著現(xiàn)場。
我仔細觀察龍克的動作,龍克仔細檢查尸體和血液后,對大家說:“他是剛剛才遇刺的。時間……不超過15分鐘。”
偵探掉進我的陷阱了。
龍克留在現(xiàn)場繼續(xù)調(diào)查,我則跟隨眾人回到宴廳,等待龍克帶著調(diào)查結(jié)果回來。我猜他不可能有進展,果然,龍克很快就重新出現(xiàn),他沒有發(fā)現(xiàn)兇手是誰,只是闡述了現(xiàn)場的案情。
連文昌請來剛剛與我一同目擊尸體的女仆,女仆給出很多證詞,大多與我有關(guān),這些證詞,缺乏我在宴會結(jié)束后的不在場證明,但我并不擔心。因為監(jiān)控會為我作證。果然,談到監(jiān)控時,監(jiān)控沒有在許航死亡期間拍到任何人。眾人陷入了疑慮,我也佯裝困惑不解。
“奇怪了。”連文昌吩咐旁邊的仆從:“把建筑結(jié)構(gòu)圖拿來?!?p> 建筑結(jié)構(gòu)圖被鋪到桌上,這張圖早就在我心里,我佯裝不知,跟著其他人察看圖紙。討論的結(jié)果是,另一側(cè)的窗子,也不可能有人攀爬出入。
“奇怪,那個房間只有一門一窗,既沒有人從窗戶入室,又沒有人從樓梯上樓,這豈不……”
“沒錯。”龍克說,“緩兵之計,密室殺人。”
屋內(nèi)的氣氛詭譎起來,這種氣氛也在我預(yù)料之中。
偵探?jīng)]有找到兇器,下一個調(diào)查是搜身,搜身搜到伊敏時,張鑫把伊敏拉到自己身邊,對連文昌說:“連總,女孩子家,不好摸摸抱抱吧,要不,您換個女仆來?”
“不用了?!币撩粽f,“伸手拔下了自己的簪子,啪地一下扔到桌上。沒有了發(fā)簪,伊敏黑發(fā)如瀑而垂。
我仔細看去,那簪的簪首是朵玫瑰,簪身細且長。我心中的預(yù)感越發(fā)被證實:張鑫帶伊敏來,不是讓她討好雷金宇的,而是讓她殺雷金宇的,我必須盡最快速度,帶伊敏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