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太子讀書
啟祥宮
自萬歷二十四年宮殿失火、乾清宮、坤寧宮被焚后,萬歷爺與王喜姐就共同移居啟祥宮了。
甚至后來雖然修復,但卻一直沒有搬遷,直到二人離世。
朱常洛拎著滋補藥物,來看望慈母王喜姐,也就是朱翊鈞的原配皇后。
萬歷六年朱翊鈞大婚,那時朱翊鈞十六歲,王喜姐十五歲。
沒過多久,王喜姐就為朱翊鈞生下了一個小公主朱軒媖。
但二人同居多年,王喜姐卻再也沒有生育。
這也造成“國本之爭”的一個重要原因——無嫡子。
這段歷史也是有趣,似乎從嘉靖帝認親媽當媽的“議禮”開始,就受到了詛咒似的。
隆慶生母杜氏,不受嘉靖帝寵愛。
萬歷生母李氏,宮女出身。
朱常洛的生母王恭妃,也是宮女。
朱常洛的未來的兒子朱由檢、朱由校,也都非現(xiàn)在的太子妃所出。
這一家子,四五代人傳下來,皇后娶了,但和沒娶一樣,一個嫡子也沒留下來。
但不論是誰生的,長子都要認皇后為慈母。
“長子常洛,給母妃請安。”
等待良久,朱常洛終于見到了這位慈母,
“常洛聽說母后身體欠安,特帶來了些滋補藥物,期望能早日恢復。”
“常洛有心了?!?p> 王皇后點了點頭,斜靠在臥榻之上,面色有些蒼白,語氣卻頗為凌厲,
“最近后宮之中頗為不寧,我臥榻在床,身體是小,只恐不能為你父皇分憂?!?p> 這是在說鄭妃吧?朱常洛心中暗想,卻不料緊接著又聽王皇后道:
“你身為太子,私練內(nèi)兵,挑釁后宮,不守禮制……”
好家伙,這是準備罵我?。?p> 朱常洛看著那些滋補品,頭都大了,好歹咱也是帶禮物上門的吧?
我這是何苦來呢?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
王皇后厲聲數(shù)落了半天,最后添了句,“好好反思一下吧?!?p> 您是我慈母,您說啥都對。
朱常洛陪著笑認錯,良久,直哄得王喜姐面色和緩,才告退離宮。
近些年隨著王喜姐年紀大了,鄭妃越來越受寵了,脾氣也是越來越大。
臨近的宮女太監(jiān)動輒受罰,就連自己給皇后問安,也往往會劈頭蓋臉地挨一頓罵。
朱常洛剛一出宮,卻發(fā)現(xiàn)迎上來的王安臉色怪異。
“怎么了?”
“回太子爺,沒什么。”
“說。”
“今天太子爺氣色非常好,往日太子爺給皇后娘娘請安,出來是都是痛不欲生的表情,這次出來雖也是有幾分失落,但卻非常有自信。”
好家伙,這是在夸我嗎?
“王安,你說我最近變化大嗎?”朱常洛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
王安都能看出來的變化,其他人沒有理由看不出來。
“太子爺您最近變化非常大。”
“他們都怎么說我的?”朱常洛好奇道。
朱常洛很想知道,王安和其他人都是怎么想的。
“太子爺……”
“說吧,我不怪你?!敝斐B蹇赐醢灿行﹪肃?,寬慰道。
“他們說太子,是狐貍,平日里裝成小白兔,這次危難之時,露出了尾巴?!?p> 也就是說,平時他不爭不搶當縮頭烏龜,等朱翊鈞腿一蹬就暴露原形——雖然不久朱翊鈞又精神了吧。
也好,朱常洛點了點頭。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身上的變化自然不是源于之前的隱忍,而是最近“進修”的結(jié)果。不過雖然過程迥異,但結(jié)果是一樣的。
甚至不用自己刻意掩飾什么。
只不過,以后要盡量符合這個人設,免得露出什么馬腳才對。
……
拜訪完皇后之后,朱常洛的生活恢復了幾日的平靜。
奇異的機械系統(tǒng)再沒有出現(xiàn)。
王安的忠心直到目前依然在線。
戚、俞手下的太監(jiān)“棍衛(wèi)隊”的軍陣愈發(fā)嚴整。
翊坤宮陷入了絕對的安靜,不興風、不做浪。
萬歷爺沒有再催促沈一貫準備朱常洛“代朕親巡”的儀禮。
王安手上的大明朝奢侈品名錄愈發(fā)的齊整。
第一批從各地“哄騙”的外科大夫已經(jīng)動身,奔赴京城
每日里,朱常洛的主要任務就是圍繞著太子妃,努力生皇孫。
朱常洛甚至在想,如果這樣的生活長久下去,也挺好的。
直到有一天——
“太子爺,外朝有奏折,說您大婚之后沒有怎么去上學。外朝清正聯(lián)名上書皇帝陛下,要求太子恢復出閣讀書。”
王安從某個小太監(jiān)嘴里聽到了這個消息,忙傳給朱常洛。
他們是不是還要求父皇陛下增補東宮屬官呢,算了算日子,離著二次妖書案還早呢。
“如若這次出閣讀書,是哪位先生主持???”朱常洛隨口問道。
“郭正域郭明龍?!?p> 好家伙,朱常洛心中一嘆。
來了!
萬歷二十二年自己剛出閣讀書之時,郭正域就曾經(jīng)擔任過自己的侍講先生。
那時候朱常洛不得寵——當然現(xiàn)在也不得寵——那時候還想著慫著保全太子之位。
東宮講習所冷,大冬天不給生爐子,小太監(jiān)們一個抱著個火爐烤火,卻偏偏沒有朱常洛的份兒。
郭正域大喝一聲,責罵了太監(jiān)中人,才沒把十二歲的朱常洛凍壞。
于私來說,郭先生對自己真是不錯。
可于公來說……
“父皇陛下怎么說的?”
朱常洛沒在意,畢竟朱翊鈞不會答應,畢竟歷史上萬歷爺就是這樣干的。
“朱批報可。還說讓先生們嚴加管教?!?p> 嗯嗯嗯?
朱常洛的腦子里充滿了問號。
怎么會這樣?。?p> 朱常洛哀嚎一聲。
不談下大棋,什么浙黨、東林、齊、楚、宣。
就拿上學本身來說,三九天,冷得要命,每次上課留作業(yè)都要寫那么多。
再說了,學習再多,都是些毫無作用的治國理論,甚至不如“進修”時學的初、高中政治。
朱常洛對這個還是蠻有自信心的。
“王安,去找司禮監(jiān)或者什么監(jiān),說把我學習的地方修繕的好一些,修不好之前我都不去上課了!”
拖嘛,萬歷爺使得,沈一貫使得,他朱常洛自然也要學著用。
江無跡
世界上總一個地方,現(xiàn)在是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