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李戴出擊

　　“皇上您想想，前兩天發(fā)病了時侯，

　　縱然有金山銀海，又怎么能夠緩解苦痛的萬分之一呢？

　　所以說錢財無用??！”

　　啟祥宮中，一個小太監(jiān)捧著奏疏從那兒給萬歷爺表演奏章朗誦呢。

　　這篇兒的做著是吏部尚書李戴，洋洋灑灑一堆字兒。

　　中心思想就是萬歷爺別收礦稅啦！

　　反正錢也沒什么用。

　　神特么錢沒什么用，你家錢才沒用，你全家錢都沒用。

　　倉啷啷！

　　萬歷爺寶刀出鞘，只把小太監(jiān)嚇得膽戰(zhàn)心驚。

　　萬歷爺?shù)栋我话?，才注意到殿里只有一個小太監(jiān)，無奈又給收了回去。

　　“李愛卿說的有道理，傳朕的旨意。

　　起因修筑三大殿，耗資巨大，始開礦稅。

　　礦稅太監(jiān)與地方官員多有不和，相互攻擊，不能避免。

　　朕理應(yīng)親巡四海，平定紛爭。

　　但怎奈身體不好，難以實行。

　　特令太子朱常洛代朕親巡，理天下礦稅。

　　下部議吧”

　　朱翊鈞看著小太監(jiān)跑出去找沈一貫傳旨了，心中得意。

　　李戴等外朝官員，如今旗幟鮮明地干了兩件事兒：

　　第一件是“國本之爭”，立朱常洛為太子。

　　另一件是“反對開礦稅”。

　　而如今已經(jīng)明確知道朱常洛是支持開礦稅的了，雖然在實施人選上想法不同。

　　又是一個不甘寂寞的性子，他一定會讓這一直抱成團兒的文官們中間產(chǎn)生裂隙。

　　另外把朱常洛打法出京，后宮便能安寧下來。

　　更何況……朱翊鈞腦海中又閃過了病床前的那副畫面，心中更加安定了幾分。

　　……

　　李府

　　李戴聽著一旁書童傳來的消息，心中老大不開心。

　　他之前預(yù)料，萬歷爺多半依舊是“留中大法”——

　　留中就是指將臣子上的奏章留置宮禁之中，不下六部。

　　明朝中央機關(guān)辦事主要靠的是公文傳輸，

　　六部或是其他大小官員，

　　有事情寫奏章，先過內(nèi)閣，

　　內(nèi)閣擬了意見送進宮里，

　　皇帝陛下或是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蓋下印章，

　　六科的言官核準，便下到六部執(zhí)行。

　　萬歷爺?shù)摹傲糁小保?p>　　就是說他認為不能施行的，

　　直接就扔進垃圾桶，當做沒看見。

　　其實這也是挺無奈的主意，

　　你若是正經(jīng)八本的不同意，不論皇帝陛下說的有理沒理，

　　第二天的奏疏里就能多出來一本，皇帝陛下反對是沒理的。

　　皇帝陛下缺乏權(quán)威，是這樣的。

　　這次萬歷爺沒用留中大法，而是實實在在地給出了他的主意：

　　派朱常洛理礦稅。

　　可若是依了皇帝陛下，這也不行啊。

　　“老爺，郭明龍求見?！?p>　　郭正域，自明龍，時任詹事府詹事。

　　“快快請進?！崩畲髅Φ?。

　　“大司徒，別來無恙！”

　　“明龍老弟，依舊精神！”

　　李戴和郭正域相互見禮，客氣了兩句，便把話題引到了當今朝局。

　　“大司徒，您可聽聞皇帝陛下要派太子殿下去總理全國礦稅？”

　　郭正域問道。

　　“明龍老弟所言不假，陛下正是下了明旨，要我等商討此事?！?p>　　“大司徒，我認為此事萬萬不可，”

　　“嗯？明龍老弟今日講學(xué)東宮，可有什么見聞？”李戴也沒應(yīng)諾，只是問道。

　　“我今日東宮試講，太子殿下向我請求，不要讓他遠離京都?！?p>　　“身為太子，哪能輕離京都！”李戴聽聞郭正域說，朱常洛托他的路子，試圖留在京東，心中暗松了一口氣：

　　還好不是最壞的場面，若是太子并非一心求出，那不論是否離京，總理天下礦稅，都不可能真正地把這件事兒做下來，影響自己的一系列規(guī)劃。

　　“只恐怕，是扶蘇故事??！”

　　公子扶蘇，是秦朝的太子。

　　受命前往上郡，協(xié)助蒙恬修筑長城、抵御匈奴。

　　可不料秦始皇病逝后，中車府令趙高聯(lián)合丞相李斯，擁立始皇第十八子胡亥登基。

　　矯詔逼令扶蘇自盡。

　　當今天子身體不好，沒準哪天就崩了，人人皆知。

　　再加上福王遲遲未能就藩。

　　若真是太子在外，萬歷爺崩了，未嘗不會發(fā)生福王造反，殺了太子的扶蘇故事。

　　若福王真能繼位，這些曾經(jīng)擁立朱常洛做太子的人都得不到好結(jié)果。

　　當初爭國本便是枷鎖。

　　李戴點了點頭：“不論如何，福王等就藩的事情，我們要聯(lián)名上書了。絕對不能亂了國本。”

　　郭正域長嘆了口氣，李戴這么說，便是定下了底線：

　　即太子出巡，福王等就藩，保證國本不亂。

　　至于太子是否出巡，是可以商議的。

　　但郭正域心中，更傾向于太子不出巡為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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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借機請福王等就藩么，這倒是個好事兒。

　　慈慶宮中，朱常洛聽著王安的匯報，心中想到。

　　最近王安的消息異常靈通，不用問，朱常洛也知道，情報源必然是他干爹——東廠那個大特務(wù)。

　　朱常洛當然不會拒絕這份好意。

　　請福王就藩，就是從根底上斷絕了他進位太子的機會。

　　甚至福王就藩后，朱常洛和鄭妃的關(guān)系也沒那么僵了。

　　可若是這時讓福王就藩，那明年還有好戲看嗎？

　　朱常洛低頭思索著利弊得失，終究還是搖了搖頭，太復(fù)雜了。

　　朱常洛的目標很簡單，離開京師，找一個地方發(fā)展自己的勢力。

　　要說當今天子萬歷爺也真是心大，不論是對誰，尤其是對外的將官，真敢給予充分地信任，李如松是這樣，熊廷弼也是這樣。

　　甚至到了今天，連自己這個太子都敢放出去，也不怕自己培植了一方勢力，回京城直接滿城盡帶黃金甲。

　　朱常洛止不住地胡思亂想。

　　“陛下扣下了李戴請求分封福王的奏章，留中不發(fā).

　　然后又給禮部、兵部等下了旨意，督促他們盡快協(xié)商出來一個太子爺理全國礦稅的章程。

　　各部也都沒有進行?！?p>　　好家伙，皇帝和六部一起踢皮球是吧。

　　朱常洛心中發(fā)悶，照這個形式下去，一來一回就是三五天，等萬歷爺和六部踢完皮球，恐怕要至少一年。

　　明年那么多熱鬧可看。

　　怎么還有時間理會礦稅一事！

　　朱常洛心中有些煩躁，但也沒什么好辦法。

　　畢竟他向皇帝和六部透露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不想去摻和礦稅這件事。

　　人設(shè)立在這兒了，也不能崩人設(shè)啊……

　　“有了！”

　　朱常洛猛然間一拍大腿，哈哈大笑。

　　既然如此都不能動搖我太子之位，那么我朱常洛就跟你們整一個大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