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戚金的震驚
“太子爺，戚參戎來見?！?p> 王安在軍營的靶場中對朱常洛道。
這些時日，朱常洛沒有在遵化城中久居，而是在城北的營寨中，觀看挑選火銃射手。
前些日和戚盤宗說了“三段擊”，戚盤宗也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便開始在軍中選拔起了善射的火銃射手。
魯密銃朱常洛也親自射過，不能說瞄準艱難，只能說稍遠一點兒便是完全打不到。
也苦了這些火銃手，在這兒瞎貓碰死耗子。
可能最后選出來的……都是運氣好的吧？
“薊鎮(zhèn)參將戚金，參加太子殿下?！?p> 戚金大步走到朱常洛身邊，虎虎生風。
朱常洛連忙還禮，上下打量這員虎將，但見得戚金鬢角白發(fā)蒼蒼，心中不由得有些歉然。
若是他朱常洛沒有模擬人生的機會：
戚金中年，最有經歷的時光，因政治斗爭，而不得不歸隱。
卻以將近七十歲，率軍渾河血戰(zhàn)。
吼出那一聲：“大丈夫報國就在今日！”
戚金一生，對得起大明；
可大明，卻如何對得起這樣的英雄！
“這番回到古北，可有所變化？”
朱常洛沒問古北敵襲，而是直接問了戚金重回古北，有什么感受。
“古北口，甚至薊鎮(zhèn)的兵力，和戚督軍在世時，相差很多?！?p> 戚金沒有感懷傷春，而是直奔軍情。
朱常洛點了點頭，伸手指向靶場。
“戚參戎看我的兵如何？”
“這是……魯密銃？”
趙士楨仿制魯密銃不過五六年，這段時間，戚金一直在南直隸，還未曾見過。
“嗯，趙先生教的?！敝斐Ｂ妩c頭，隨手便把手邊的火銃遞給了戚金。
戚金也是火器的專家，或者說，整個戚家軍，都是使用火器的大牛。
歷史上的渾河血戰(zhàn)中，戚金手下的軍隊在彈藥枯竭之前，把建奴的騎兵打得只得退走。
若不是彈藥枯竭，此戰(zhàn)勝負還要兩說。
“好銃，比日本鳥銃還要好上一些。”
戚金拿在手上，試射了一槍后，大為吃驚，贊嘆道，
“若要能有此銃，朝鮮戰(zhàn)時，要輕松得多?！?p> 朱常洛點頭，就算是趙士楨最原始版的魯密銃，都能算得上這個時代最一流的武器。
可惜，近百年之內，除了戚家軍之外，再也沒有一只軍隊對火器如此重視。
可能是明朝的將領們都認為兵器制作十分費錢，好不容易通過各種方式喝的“兵血”，怎么能“浪費”在升級武器上呢？
“戚參戎，你認為這種戰(zhàn)法，可有什么優(yōu)化的空間？”
朱常洛揮手，叫來了三名士兵，讓他們給戚金演練一下三段擊。
這三名士兵均是操練火器的好手，朱常洛便想以他們?yōu)槟０?，在軍中訓練?p> 三名士兵點頭，為首的士兵點燃火繩，沖著靶子開火。
開完槍后，便講槍交給身后之人，并從他手中取過火銃。
接過火銃的士兵，便進行填充火藥、彈丸和引線。
如此三人交替，其中空擋，大約之和燃燒火繩的時間相似。
“如此極好！”戚金看著三人交替有序的射擊，心中大為震驚，
他已聽到些傳言，說朱常洛的火器之術是得到了神仙的指點，本當作笑談看待。
但今日朱常洛所展現(xiàn)出來的火器素養(yǎng)，令這位當世僅存的火器軍首領，不由得懷疑，留言是真的。
戚家軍的火器射擊，是以車陣為主，用狼憲、藤甲等兵士彌補火銃的火力空隙，效用和三段擊相比，在火器數(shù)量多、質量高的情況下，自是不如。
“若戚督軍能見到如此場面，定會感到欣慰的?！?p> 戚金看著場上訓練的士兵，行動舉止中無不帶著“戚家軍”的風格，心中頗為感嘆。
當年戚繼光以戚家軍為教導隊，大規(guī)模訓練薊鎮(zhèn)、遼東的兵士。
但人走茶涼，戚繼光去后，薊鎮(zhèn)便開始消除戚家軍的痕跡。
二十來年的磨難，早已經將戚金的心志磨平了，今日見到戚家軍的“傳承”，自然是感慨萬分。
“皇帝陛下將戚參戎調任薊鎮(zhèn)，自是希望戚參軍能夠拱衛(wèi)京師?！敝斐Ｂ蹇吹搅似萁鹧壑械哪堑拦猓挥傻眯Φ?，
“本宮期望戚參戍同時能訓練些守軍紀、懂火器的兵士?！?p> “自當全力以赴?！逼萁瘘c了頭。
“我在遵化城外查到了一個私自煉鐵的作坊?！敝斐Ｂ逍α诵?，確實是個作坊，就是比較大的作坊而已，
“便想制作些火銃，想在三個月左右練一只部隊，還望戚參戎多多指導?！?p> “治煉火器，大為不易，太子殿下莫要心急?！?p> 戚金心中暗笑朱常洛著急，戚家軍中，一個標準的步營，士兵總共2699人，火兵216人，內銃手為1080人，殺手1080人。
也就是說，要有大約四成兵士配有火銃。
太子殿下的步兵七百，便要三百多支火銃才夠。
三個月內，什么作坊，能夠趕制三百支火銃？
卻不料的朱常洛借著言道：
“據(jù)趙先生預估，大約能制作出四百支魯密銃，若是戚參戍需要，便拿去百十支，以作訓練使用。”
其實朱常洛這話里面還是打了埋伏，第一次趙士楨預估產量便說的是六百，近日來，改用了流水線的生產方法，制作時間大大縮短。
趙士楨最近報告言道，三個月內，除了老式的魯密銃之外，如朱常洛言道的改良版本，還能制作二百余支，產能大概提升了三分之一。
可這縮報嚴重的數(shù)量，還是令戚金大吃一驚，果真是神仙指點，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啊。
“杜總兵來薊鎮(zhèn)，可有消息？”朱常洛問道。
“大約是下月初吧?！逼萁鹁忂^來神，突然想起來了什么，慌忙道
“太子殿下恕罪?！?p> “嗯？”
“戚金前日聽聞古北口軍情，去往古北口，險些是太子被奸人所害?！?p> “奸人伏誅，便是無妨?！?p> 朱常洛嘆了一口氣，若是說實話：
朱常洛還真期望戚金當時能派副將前去，親自在遵化城等他來。
那說明，在戚金心中，他朱常洛的位置要比古北口的軍情重要。
可是，若戚金真的是為了迎合他朱常洛的意思，便不為大明考慮。
那他還是戚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