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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戰(zhàn)記:彎刀與箭痕

第二百二十三章 祭與戰(zhàn)(下)

蒙古戰(zhàn)記:彎刀與箭痕 大漠鷹眼 3269 2022-10-08 22:34:13

  通往坤厚陵的南部山道上,蜿蜒曲折的谷地狹路,最寬處也不過三丈有余,而它的兩面,大房山脈岡巒奇峻、林木森密,這是初冬的清晨,晨光微熹,天色仍舊昏暗,凜冽寒氣尚未消退,挺拔的蒼松之上,霜氣仍在凝結。

  而在這條從南面通往坤厚陵所必經(jīng)的山道上,此時,正有一股約三千人的黑衣甲軍默默前行,這支兵馬步騎皆有,雖是黑甲,卻又在甲胄上盡皆穿連有紫色的絨線,因此姑且稱之為“紫茸軍”,他們排做一字長蛇陣列,在山道上維持著平穩(wěn)的行進速度,即不快也不慢,保持體力的同時,行軍隊列井然有序。

  手持長矛,配有直刀、弓弩的“紫茸軍”是盡皆沉默的,唯有規(guī)律的腳步聲和馬蹄聲陣陣而前,不見絲毫喧嘩之態(tài)。毫無疑問,至少從表面上看,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而當這支“紫茸軍”行進到這段山道谷地的一半兒時,因為這段山道兩面的峭壁太過高而抖,所以紫茸軍的主將沒有能夠派出哨探往兩面的峭壁和密林查探,在這位主將的本心里,自然是以為如此陡峭的山壁,不可能有人能夠爬得上去,更不可能有兵馬能夠在這里設下埋伏,于是,為了不耽誤趙王在坤厚陵的大事,他便下了軍令,讓整個由兩千乣人精兵組成的“紫茸軍”,稍稍加速行進,以盡快向北穿出這段山道。

  而就在他下達軍令不久,“紫茸軍”稍稍提速之時,山道兩側(cè),天空之上,驟然而發(fā)出尖銳的鳴鏑聲,這聲音刺破了長空,繼而他再度看到,接二連三的,有相繼三支鳴鏑從山道兩側(cè)劃破長空,直沖云霄。

  而此時,這位“紫茸軍”主將的心中產(chǎn)生了極大的恐懼,鳴鏑,開戰(zhàn)之先兆也,山道兩側(cè),峭壁、密林之中,有敵人!有敵襲!

  “敵襲!快傳我——”而下一個瞬間,他焦急之下的軍令還未向身側(cè)的傳令兵傳達出去,一支粗大的金人鑿式重箭便凌空而來,一箭便迅猛地貫穿了他的胸膛!直接將他射倒在地,錐心的劇痛使他只來得及發(fā)出“呃”的一聲悶哼,隨即便徹底被射死在這片荒涼的山道上了。

  金人破甲長箭,威力如斯!

  山道一側(cè)的峭壁密林中,夾谷清臣手持兩石強弓,一臉冷漠桀驁,他魁偉的身軀徹底站直了起來,剛才那一箭,是他在活動筋骨,瞄準了山道上一個領頭模樣的叛軍,嗯,這次發(fā)揮的還不夠好,本該一箭射穿那賊子的喉嚨的。

  “攻!”夾谷清臣一聲高喝,而在他的身后,隨著三聲響箭作為信號,密集的箭矢,開始從兩面往中央山道上的“紫茸”叛軍攢射。

  這些夾谷清臣所帶來的陜西兵馬,此時跟在他身側(cè)的有五千精兵,盡皆和他一樣身著黑甲而以碧色絨線穿連,可稱之為“碧茸軍”。

  夾谷清臣這回共帶來了一萬三千陜西精兵,其中,有三千人秘密的入中都城平叛,剩余一萬則分別隱伏于通往坤厚陵的、能容大股兵馬通過的三條主要山道兩側(cè)。而此時,他身邊有五千眾,至于最后剩余的五千,則分別在另外兩條山道兩側(cè)埋伏著。

  叛軍以為山道兩側(cè)山壁陡峭,無人能設伏之,熟不知他夾谷清臣這回所帶來的陜西精兵,乃是常年在陜北千溝萬壑、同樣有山谷深險且起伏不定的橫山范圍內(nèi),與西夏步跋子常年捉對廝殺的陜北猛安謀克,這些人中,有些根本就是歸化金朝的橫山黨項,或是黨項人與女真人的混血兒,亦或是常年混跡陜北邊地的漢兒。

  所以,對于一般軍隊而言,絕難攀登并隱伏的峭壁密林,對于他夾谷清臣這回帶來的陜北精兵來說,簡直是如履平地,這樣的山地作戰(zhàn),再適合他麾下的精兵不過了!

  山道上,“紫茸軍”猝不及防之下,驟然遭遇到山道兩面峭壁密林中敵人的箭雨打擊,而帶領他們的主將卻已然被一箭射死了!一時之間,即便是經(jīng)過嚴格訓練,本身極為善于近戰(zhàn)搏殺的這支被招募而來的乣軍,也陷入了極大的混亂之中。

  鑿式重箭、鏟式重箭、三棱長箭、粗大的蹶張弩箭,紛紛密集的從山道兩面傾泄而下,箭矢紛紛貫穿了山道上紫茸軍兵士的喉嚨、胸膛與四肢,粗大的弩箭甚至將有些紫茸叛軍直接釘死在了地面上。

  叛軍的慘叫聲連天,由于主將身死,使得原本有序的隊列再也無人能鎮(zhèn)得住,混亂和推搡開始蔓延,恐懼和逃跑的情緒逐漸占據(jù)上峰。

  而叛軍的惡夢還未結束,叛軍在推搡和自相毆斗中,有人驚恐的指著山道兩面,憑著尖銳的嗓音,驚恐的大喊道:“火逑,好大的火毬,快跑啊!”

  緊接著,更多的叛軍扭頭往兩面張望,只見山道兩面的峭壁上,數(shù)十個高三尺有余的大火毬,帶著熊熊烈焰朝著他們奔涌而來。

  一時間混亂再度加劇,自相殘殺的人越發(fā)多了,甚至有跌倒而被自己人給活活踩死的。

  數(shù)十個大火毬以猛火油點燃,極難熄滅,當它們狠狠地從高而下,竄入已然亂了建制的紫茸叛軍當中時,任憑叛軍如何逃跑,因為他們在狹窄的山道上太過密集,一字長蛇,無法寬正面的展開,所以,火逑從他們隊伍的前、中、后三段同時而下,大量的叛軍被火逑砸中,只一瞬間,叛軍甲胄便已起火,被燒著的叛軍們聲音凄厲的喊叫著,但終究是徒勞。

  有見機快,身手靈敏的,這些紫茸叛軍僥幸脫出了火逑攻擊,靈活的向后擠出,妄圖向南后撤逃命,但他們的掙扎注定是無用的,因為這時候,山道兩面的碧茸軍,開始自東西兩面攀援而下,迅速朝著他們沖了過來。而在往下沖擊時,夾谷清臣麾下的碧茸軍,還在朝著叛軍投擲點燃火捻的陶罐火砲。

  類似于現(xiàn)代手雷的陶罐火砲,在逃命的叛軍人群中不斷地炸裂開來,一時間,陶罐爆炸,火藥激射而出,炸裂的碎片向著叛軍迅猛飛濺開來。

  “呃啊!我的眼睛!”一名叛軍的雙目被炸瞎。

  “腿!我的腿!”另一名叛軍更為不幸,他接連遭到了兩枚陶罐火砲的近身炸裂,這使得他不僅一只眼睛被碎片戳爛,他的兩條小腿也整個被炸飛了出去,斷骨處的骨渣亂濺、鮮血噴涌。

  陶罐火砲的威力,雖比不上之后出現(xiàn)的鐵火砲,更比不上現(xiàn)代的手雷,但陶罐火砲作為初級爆炸火器,當它們被密集投擲的數(shù)量足夠多時,其對敵人的殺傷力仍舊不容小覷,何況還是在這冷兵器為主的戰(zhàn)場之上。

  “高舉而揮旗!沖下去,隨某屠滅叛賊!”夾谷清臣拔出腰間長刀,向左右喝令道。

  隨即,一面金軍五色捧日旗被高高地舉起,揮舞之間,夾谷清臣對面的山道峭壁上亦有旗幟響應,隨即,五千陜西猛安精兵,即在夾谷清臣的率領下,徹底自山道兩面奔涌而下,入猛虎撲食般,惡狠狠的撲向了山道上已然一片混亂的叛軍隊列。

  一方是士氣正盛,有平叛大義,還有事先準備的“碧茸軍”,另一方則是驟然遇伏、主將身死、亂了建制的“紫茸叛軍”,因此,當碧黑色的洪流,居高臨下的自兩面沖入山道上時,血腥的屠殺正式開始了,夾谷清臣的陜西兵馬如摧枯拉朽一般,長矛、直刀、骨朵、戰(zhàn)斧,無數(shù)的兵器開始擊殺叛軍兵士,相對于殺人時碧茸軍的無聲與冷漠,叛軍的哭喊聲則越來越大,鮮血飛濺,斷肢亂舞,不斷的有叛軍被無情殺死。

  夾谷清臣的兵馬肆無忌憚的殺戮著,包圍之勢已成,大部分叛軍都失去了抵抗的意志,而少部分敢于頑強搏命的,則很快就被碧茸軍圍堵,利用兵力優(yōu)勢將這少部分叛軍打散,繼而一一擊殺。

  南部山道上的這場戰(zhàn)斗只持續(xù)了一個時辰,也就是在大祭還未真正開始時,夾谷清臣已然將一股三千人的精銳紫茸叛軍給徹底殲滅了。

  而同樣的戰(zhàn)斗,還發(fā)生在東、西的另外兩條通往坤厚陵的山道上,夾谷清臣所剩余的五千人馬,正在他的兩員親信部將的帶領下,繼續(xù)截殺著從兩條山道上涌出的其余叛軍,并且也不出意料的很快取得了勝利,只不過,比起夾谷清臣稍晚結束廝殺罷了。

  “去!解下還算完整的叛軍甲胄,由我們的人穿上,而后奔赴坤厚陵!”夾谷清臣長刀帶血,一臉冷笑的喝令身側(cè)部將。

  他之所以下令如此,則是因為,在山道上大部分叛軍都被屠滅后,夾谷清臣親手捏住了一名膽小叛軍的脖子,通過詢問,他得知叛軍之所以要穿紫茸軍服,是因為在坤厚陵大祭之時,凡是看到他們的紫茸軍服,而戴上黑色領巾的官員,可以免于被他們所殺,凡是不戴黑色領巾的官員,則盡皆殺掉。

  在獲取了這一關鍵訊息后,夾谷清臣當即下令,命揀選完整的紫茸甲胄,令自己的人馬穿上。經(jīng)點驗共得紫茸甲胄五百副,夾谷清臣令五百精兵換此紫茸甲,并于前軍的最前方行進,他的精兵以這樣的方式進入坤厚陵,好讓那些準備戴黑領巾的附逆官員,徹底浮出水面來。

  在五百兵換裝完畢后,夾谷清臣一聲令下,麾下戰(zhàn)死不過三百人、輕傷二百余。而除過戰(zhàn)死的,剩下的四千五百精兵,此時則踏過鮮血侵染的山道,踏過堆滿山道的叛軍尸體,也踏過三百戰(zhàn)死袍澤的尸身,他們迎著冬日暖陽,繼續(xù)向北大步而進!

  他們的目標,直指坤厚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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