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侯燦苦著臉笑了笑,誰能料到會出現(xiàn)這么一茬子事兒?
徐麒還算是有經驗的,他抓住鄧林,問道:“現(xiàn)在島上到底有多少人?有多少在外面守夜的人?”
鄧林這時卻早就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整個人都處在一種不知所措的狀態(tài)。
畢竟假定海賊來只是假定而已,但海賊真的來了就是另一說了。
“鄧林!形勢緊迫,別傻愣愣地站著了!”
鄧林被這一喊才把目光聚焦回來,口中斷斷續(xù)續(xù)地吐出了幾個字:“島……島上現(xiàn)……在恐怕只有……有不到三十人,值……值夜的除我之外,就……就剩三個了。”
徐麒暗罵一聲,拉著周侯燦就往海邊走。
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發(fā)抖的鄧林:“你還不走,在這里等死嗎?”
“小人……小人不是不走,只是……這城里還有……”
“有什么?”徐麒的語氣逐漸嚴厲了起來。
“有……”
“我不管有什么,都沒有命重要,”徐麒把聲音控制在范圍內的最大限度,神色焦急又猙獰,“快走,再不走,等他們搜到這里,就來不及了!”
“可是,徐僉事,”鄧林這時反倒是冷靜了下來,“走,就能走得了嗎?”
這一句話,倒是讓徐麒也冷靜了下來。
現(xiàn)在的局面,走確實未必走得了。畢竟海賊的船要快于他們的船,一旦海賊發(fā)現(xiàn)這邊的動靜之后就肯定會開船追過來,到時候在海上孤立無援,反而更難逃生。
誰讓他們來的這船上還拉了一船物資呢?
這些東西是憑借他們四個人所搬不下來的,而把這些東西放在船上只會讓船走得更慢,更容易被追上。
“好,那你說,我們走也走不了,該怎么辦?”
徐麒這時便也定了定神,問出了這個問題。
既然鄧林這時還保留了最難得的鎮(zhèn)定說出這番反常的話來,那他就肯定有辦法。
要是沒辦法的話,他大概率就跟著徐麒他們上船了。
“澎湖島這邊有一處地洞,沒其他人知道,可以稍微躲一陣子,”鄧林急切地向徐麒證明自己是有辦法的,“這海賊不會在島上呆幾天的,到那個時候我們再走也不遲?!?p> 徐麒征詢似地看向周侯燦,想知道周侯燦對這個提議的看法。
周侯燦從火把燃起開始到現(xiàn)在一直是一個失神的狀態(tài),此刻看到徐麒看著他,他連合適的表情都給不出來。
這件事實在是來的太突然了。
周侯燦在漳浦縣能夠鎮(zhèn)定守城的原因主要是他提前有了準備,但這一次是完全沒有任何先兆的事件,所以周侯燦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完全正常。
畢竟從火把燃起到現(xiàn)在才不過過去了片刻時間,就連徐麒這樣的武將都有片刻失神,又怎么去奢望沒有任何經驗的文官保持鎮(zhèn)定呢?
人之常情罷了。
徐麒見周侯燦是這個狀態(tài),咬了咬牙,對鄧林說道:“你看好周主簿,我去船那邊,片刻就回來?!?p> 這時已經有喊殺聲傳了過來,周侯燦聽著這些聲音,漸漸地穩(wěn)住了心神。
他現(xiàn)在已經明白自己處在一個什么樣的境地,更清楚自己不能有任何慌張。
徐麒已經跑到了船跟前,船夫也很是慌張,已經準備撐船離開了。
見徐麒過來,這船夫方才停下來自己手里的活計,問道:“徐……徐僉事,可是有什么事嗎?”
“現(xiàn)在船上的東西能扔多少扔多少,然后你能劃多快就劃多快,快回衛(wèi)里報信!”
不管怎樣,這件事必須讓鎮(zhèn)海衛(wèi)知道。而卸下船里的大部分貨物會讓船的速度加快許多,在船上只有一個人的情況下,會提高行船的速度。
徐麒并不覺得今天晚上海上會出現(xiàn)什么惡劣天氣。
海賊既然敢出來劫掠,就必然掐準了今晚會是個好天氣。他們成天在海上的對海的威力可再清楚不過了,是絕對不會冒著風險出來的。
畢竟這澎湖城又不會走,今天來明天來都一樣。
船夫飛快點頭之后,便解了纜,開始著手往海里扔東西了。
徐麒見狀,便又迅速回到周侯燦二人這邊,急切地問鄧林:“你說的那個地洞,在哪里呢?”
“這里,徐僉事請跟我來?!?p> 鄧林飛身向前,引著徐麒二人往一處地方行去。
路上,三人很清楚地聽到喊殺聲正在逐漸變弱,取而代之的則是雜亂無章的嚎叫聲。
“徐僉事,他們……其他人怕是兇多吉少了?!编嚵殖榭辙D了個頭,對徐麒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我知道?!毙祺鑿难揽p中冷冷地蹦出了這三個字。
周侯燦只覺得此刻的徐麒已經不再是他之前所了解的那個徐麒了。
外界的聲音距他們忽遠忽近,走著走著,周侯燦就已經徹底迷失了方向。
終于,周侯燦三人趕在外面這群人找到他們之前,成功地到了那個地方。
進了這個洞,周侯燦才明白鄧林所言非虛。
從外面來看,周侯燦確實看不出來這是一個洞。
“鄧林,你確定這個洞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是吧?”徐麒進洞之后,朝著周圍打量了一會兒,
“嗯?!编嚵种皇菓艘宦?,便沒有再說話了,這倒是引起了周侯燦二人的注意。
徐麒帶著疑惑往這個洞的深處走了走,便發(fā)現(xiàn)了個中緣由。
“鄧林,你這藏起來的制錢有不少了吧?”徐麒不久便回來了,拿著一串制錢問鄧林道。
見自己的事情被拆穿,鄧林也沒有再搪塞。
“徐僉事,小人沒有拿衛(wèi)里的錢,這都是我該得的?!?p> “我也不想管這到底是不是你應得的,只要沒有其他人知道這兒還有個洞就行。”
“徐僉事只管放心好了。”鄧林嘴上雖是篤定,但微微滲出的冷汗卻暴露了此時他內心的不平靜。
“噓——”徐麒敏銳地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聲音,悄悄提示剩下的二人不要發(fā)出任何聲音。
“這澎湖島上根本沒什么好東西,害得咱們白跑一趟。”
“到也不能這樣說,這澎湖島可是一直在這里的,大哥的意思是,我們過一段來一趟,剛好把那鎮(zhèn)海衛(wèi)的桃子摘了?!?p> 待這兩人過去后,周侯燦看向徐麒,勸道:“徐兄不必如此,等他們退去之后我們回衛(wèi)里報告就是了,肯定不能讓他們這么猖狂?!?p> “說是這樣說,”徐麒嘆了一口氣,“這幾年我們和海賊之間也有一些仗,雖然我們贏得多,但是這海賊也不是紙糊的?!?p> “等吧,先把他們耗過去再說?!敝芎顮N也嘆了一口氣,勸著徐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