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人！他打我??！你是個死人嗎？”秦守芳沖著站在自家門口的丈夫戴秉勝叫喊。戴秉勝站在家門口巳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一直看著秦守芳和對方爭吵，他知道，依他的脾氣，一旦加入，事情很難收場，所以一直忍著。因家中瑣事經(jīng)常和秦守芳爭吵，脾氣早巳煅練得如同火炮，但從來沒想過和其它人打架，好歹60多歲了。本以為兩家的女人吵一吵就算了，虛張聲勢罵幾聲就可以了，可現(xiàn)在不管不行了，對方不但不認錯，態(tài)度蠻橫，還動手打人。他終于忍不了了，丟下手中的那把芹菜，擼起毛衣袖子，沖了過去。一來是為了他自己的尊嚴，二來是自認為有理，豈能被對方倒打一耙，占了上風。
戴秉勝沖了過來，“你他媽的還打人！”他用右手向石建明揮了一拳，打到了石建明的左肩，因位置稍遠，擊打到石建明身上的力量并不大，沒有對石建明造成比較大的沖擊。石建明只是稍稍向后傾倒了一下，馬上又站直了。
這一拳沒有打中要害，戴秉勝有些后悔，但同時也有點慶幸。后悔的是這一擊不足以對對方造成威懾，反而有可能讓對方更瞧不起自己。慶幸的是，如果一旦對對方造成傷害，是否還有回旋的余地，是否會受到對方嚴重的反擊？畢竟雙方都是60多歲的年紀，還要和人打架也是萬萬沒想到的，而且萬一打出個好歹來怎么收場。
此時巳經(jīng)吸引了八、九位看客站在四樓，從樓道縫隙還能看見二樓的轉角處有幾人探出頭向上張望。在三樓，除了打架的石建明和秦守望芳，剩余的兩戶，其中一戶回老家了，另外那戶不敢開門，只是站在門內朝外看。周林一家剛才看了一會兒就回家關上了門，不想理會這些糾紛，免得招惹事非?，F(xiàn)在外面的動靜更大了，還聽到門口有人在議論，想著人多不至于太扎眼，周林和老周兩口子才再次開門，和站在樓道的幾位鄰居一起往下張望。
戴秉勝的身高、體型都比石建明略遜一些，按常理來說，無法產(chǎn)生勢均力敵的對抗效果。可是，真到這個關鍵時刻，兩個頭發(fā)同樣不多，年齡又相仿的人誰會贏，誰都說不準。
因為聽人說，打架不看誰力氣大，要看誰夠狠。
石建明沖向戴秉勝，口中罵罵咧咧，猛的一拳朝戴秉勝打過去，只聽“咚”的一聲，把石建明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這一拳竟然不偏不倚打中了對方的胸口。戴秉勝被這一拳打到有點找不到北，他左手摸著胸口，右手扶著過道的欄桿，他此時感覺到不僅身體受到了傷害，自尊心更受到了嚴重地踐踏和污辱。一個明明理虧在先的人，憑什么理直氣壯地下重手？
戴秉勝回過神來，撲向石建明，石建明試圖用手擋，并沒有擋住。戴秉勝的拳頭打在了石建明的臉上，總算挽回了一點顏面。石建明迅速抓住戴秉勝還沒縮回去的手腕，將他推到過道，用腳猛踢戴秉勝的腿。戴秉勝反手也抓住石建明的手臂，用腳還擊，石建明雙腳往兩邊一躲，并沒有踢中。但戴秉勝趁對方的注意力在下肢，對上半身沒有防備，對著臉又是一拳，這下打得可不輕。石建明將原本抓住戴秉勝的手迅速地松開，摸著自己的臉，那感覺真是生疼，如同火燒。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更何況一個男人被人當場打在臉上，這是一種怎樣的羞辱。
石建明趁對方還在得意的時候，抓住對方的上臂，用力一推。戴秉勝也不含糊，飛快地揪住石建明的毛衣，結果是雙雙重重地摔倒在地。石建明差點正面直接倒在戴秉勝的身上，他迅速側身，壓著自己的右手臂摔倒。兩人的手此時還沒有松開，這姿勢活生生就像兩只掐架的螃蟹，沒有一只愿意主動松口。石建明試圖用右肘支撐自己坐起來，但第一次沒有成功。在戴秉勝還沒回過神來時，石建明終于坐了起來，左手仍然緊緊抓住戴秉勝不讓他動，右手朝著他的臉部就是重重一拳，戴秉勝歪頭一躲。雖然坐在地上揮拳的力道不算大，但優(yōu)勢是距離夠近，石建明的這一拳足夠將對方打疼。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這里儼然成了一個斗獸場，雙方一直扭打在一起，不時撞擊過道的墻面，有時撞到過道的欄桿，誰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誰也不可能停下來。因為一旦停下來，就隨時可能遭到對方的重擊。秦守芳年近90歲的公公坐在輪椅上，用微弱的聲音在呼喊：不要打了?？墒菦]人聽得見。
除了“咚咚”的撞擊聲，和雙腳磨擦地面的“嚓嚓”聲，當然少不了兩位婦女的叫喊。李紅娟和秦守芳的對罵一直沒有結束，持續(xù)伴隨著整個過程。因為要保持苦心經(jīng)營的知識分子的形象，李紅娟并不想陷入嚴重的肢體對抗。但是秦守芳不讓，所以兩人一直互相推搡，互相拉扯，或者用力拍打對方的身體，這足以撕碎李紅娟的自尊心。在整個過程中，秦守芳一直處在上風，因為這是她熟悉的領域，她的體能優(yōu)勢在此刻得以全然地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