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停下來，方白也看過去。
來人穿著一身褐色麻布衣服，腳下踩著雙破舊老布鞋。
臉上皺紋溝壑交錯，雙鬢有些斑白，皮膚發(fā)黑，一看就是經(jīng)常風吹日曬。
察覺到兩人的目光后，中年男人似乎很拘束，雙手放在腹部的位置，粗糙的手不斷攪動。
“您是這里的掌柜嗎？”中年男人磕磕絆絆的道。
“我是?！狈桨讖墓衽_的位置走出，上下打量中年男人一眼，問道:“要買點什么？”
“我剛好路過，就想問問按照規(guī)矩需要買點什么？”中年男人看著擺放在旁邊的陰森紙人，縮了縮脖子。
方白拉來兩個沒有任何能力的紙人，道:“這里一男一女，剛好是金童玉女，一個三文錢，家中有人過世的話，買兩個就可以了，當然了，如果家底豐厚的話可以多買一點，畢竟熱鬧?！?p> 總共六文錢，按照這個世界的行情，想當于前世三塊錢。
不貴，方白也并不想用沒有任何能力的紙人賺錢。
中年男人瞅著那兩個紙人，眼神中帶著猶豫，最后還是掏出了六文錢，交到方白手中，又詢問了方白焚燒紙人的規(guī)矩后，拿走了兩個紙人。
看著中年男人離開的背影，方白摸了摸下巴。
“眉間有煞氣，不是尋常事?！鼻貤魍蝗徊辶司渥臁?p> 方白回過頭，略帶驚訝:“想不到秦兄在這方面還有所涉獵。”
眉間帶煞，屬于相師一脈，他還以為讀書人都只負責讀書，沒想到秦楓涉獵挺廣。
“方兄，讀書人自然是要多讀書，其實涉獵很廣，只是都很粗淺而已，相學、包括你這紙扎人，我都略懂，當然了，真要談精深，還是不及你們的?！鼻貤鬏p揮衣袖，有種春風得意之感。
終于有能讓方兄驚訝的地方了。
自打春雨閣之后，在自己擅長的方面被方白碾壓，秦楓其實還是略微失落的。
“這人說話吞吞吐吐，買了紙人就跑，看來這里面有事?！狈桨啄贸鲆粡埣?，一邊說著，一邊靈巧的疊著。
“方兄想去看看？”秦楓問道。
方白停下手上的動作:“那是自然。”
“這事兒很危險?！鼻貤鞯?。
“先看看再說?！狈桨桌^續(xù)手上的動作。
秦楓眨了眨眼睛:“方兄，江湖人也不都管這事兒，你為何如此上心？”
方白笑了，手上的紙也已經(jīng)疊好:“詭異事件發(fā)生，我挺好奇?！?p> 一只活靈活現(xiàn)的紙鶴出現(xiàn)在掌心，輕輕扇動著翅膀，振翅欲飛。
秦楓圍了過來，滿臉好奇:“紙扎一脈分支極多，聽說折的牛馬能運送金銀，通幽徹地，紙鶴能尋蹤覓跡，方兄要是能送我一只紙鶴，我去春雨閣聽曲兒就不用花錢了?！?p> “我收費很貴?！狈桨咨焓忠粧?，紙鶴已經(jīng)飛了起來。
順著門口，消失在街道。
紙鶴出門之后，專找隱秘的地方飛行，很快就跟上了中年男人，遠遠的吊著。
中年男人出了門，手中提著兩個紙人，引得周圍的人頻頻側(cè)目。
但他一直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走得非常匆忙。
漸漸的，走過喧嘩街道，人也開始少了起來，最后來到了縣城比較偏遠的位置。
這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一堆人。
他們看到中年男人來了，全都將目光注視過去，其中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拄著拐杖走出來。
“我叫你去買點香燭黃紙，你怎么買了兩個紙人回來？”老人聲音嘶啞，用力拄了拄拐杖，似乎很生氣。
中年男人畏畏縮縮，把背后的包袱打開，里面裝著香燭黃紙，又將紙人的事情說了一遍。
老人聽到中年男人的解釋，似乎也不想在這里浪費口舌，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人。
在他身后，除了人群之外，還擺放著一具棺材。
“衙門的人來了，沒有查出什么，我們拖到亂葬崗埋了?！崩先说馈?p> 中年男人面帶難色。
老人看出來了，用力跺著拐杖，語氣急促:“孫二龍和他大哥觸怒大山，我們依靠大山為生，這件事我們必須善后，不然你們誰還敢進大山！”
脾氣一發(fā)，中年男人反而不敢說話了。
接下來，老人開始布置，棺材被抬起，人流朝著縣城外面走去。
也沒講個吉時，他們很多也不懂這些，只知道趕緊把這件事做完。
而這一幕，也被紙鶴收入眼底。
紙鶴一路跟隨，直接到了郊外一處亂葬崗，等到棺材下葬，人都離開后，才落在一棵樹上，安靜的等待著。
……
紙扎店內(nèi)，方白睜開雙眼，將紙鶴所見的東西說出。
“縣令不是讀書人？”方白問道。
“是讀書人，但也是沒有浩然之氣的普通人，讀書人這一行方兄也清楚，奇了怪了，不久前，監(jiān)天司在這里安排了個司吏，好像叫趙琛，怎么沒見他的人影。”秦楓疑惑的道。
監(jiān)天司安插在縣城的大多是司吏，按理說這類事應該有司吏看管，可秦楓并未見到趙琛，所以也很不解。
“趙琛啊……”方白淡定的道:“估計有其他事吧，這事兒咱倆去趟趟水？”
他當然不會說，趙琛已經(jīng)吊死在人臉古樹上，而且和他脫不了關系。
這趟水他很想去試試，《紙扎要訣》已經(jīng)很久沒動靜了。
要說還是五十八號陰驛舒服，雖然薅羊毛不快，但勝在穩(wěn)定。
黑夜中他不去，就是來個頂尖高手，也不敢深入窮山惡水的黑夜，畢竟比起死氣，命更重要。
所以這次詭異事件是個機會，發(fā)財?shù)臋C會。
作為一個生意人，方白衡量了其中的利益，覺得可行。
“咳咳，方兄，如果我沒聽錯，你剛剛說我們？”秦楓將手放在嘴邊，假裝咳嗽一聲。
“秦兄，你會去的，否則你就不是那個站在書院門口罵的秦楓了?！狈桨仔Σ[瞇的道。
秦楓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后，上前勾住方白脖子，感慨道:“青衣說人生難得一知己，我也覺得方兄是我知己?！?p> “那是自然?！狈桨追词止醋∏貤骷绨颍瑐z人勾肩搭背:“出發(fā)？”
“出發(fā)！”